“醒來便好.怎麼就這麼貪睡.”月淺曦也是徹底的鬆了一口氣.嗔怪道.
慕容可瑤眼眸中劃過一絲詭異的黯然.這才又擡起頭來道：“哪裡就是想睡了.我也想要多看看你們.只是這幾日覺得疲累得很.似乎總是想要睡覺.只想要一直睡過去纔好.”
“你敢睡過去.你睡過去了女兒怎麼辦.小丫頭如今可是越發的調皮了.趕緊養好了身子才能照顧好女兒.”
蕭白玉沉聲道.語氣中卻滿是擔憂和寵溺.
他又哪裡真的捨得責怪.只是會害怕罷了.到了現在.才知曉什麼才叫真正的害怕.
慕容可瑤有些虛弱的笑了笑.只剛剛纔醒來時候臉色好一點.這會兒卻又有些發白了.而且額頭上還沁出了些冷汗.
蕭白玉拿了帕子小心溫柔的給她擦拭着：“瑤瑤.除了想要睡覺.你還有覺得哪裡不舒服嗎.不舒服一定要說.我纔好給你煉藥.”
“倒是沒有.只是有些虛.”
慕容可瑤笑着搖搖頭.又去看了月淺曦一眼.
“月姐姐.你還這麼漂亮.若是再換上男裝.一定又是要迷倒萬千少女了.”
“咳咳……”
月淺曦尷尬的咳嗽了兩聲.這曾經女扮男裝爲了方便.卻是惹來了一堆麻煩事的事情.她是不想再提了.
慕容可瑤笑了笑.低頭道：“月姐姐.我有些體己話想要和你單獨說說.可以嗎.”
“這個……”自然是可以的.月淺曦表示一點也不介意.但她想這時候蕭白玉不會放心吧.
看蕭白玉的神情.可是希望一刻都不落下的盯着自己的夫人.
“相公.我想要吃些白粥.你去給我端來好不好.”慕容可瑤低頭溫柔的道.
蕭白玉知曉這是在刻意的支開自己.可是究竟有什麼事情是他所不能知曉的呢.心裡有些不好的預感.卻也沒有反駁.點頭答應了.
房間內只剩下了月淺曦和慕容可瑤兩個人.慕容可瑤有些吃力的擡起手拍了拍身邊的位置：“月姐姐過來些吧.這般說話有些費力.”
“好.你想要說什麼.”
月淺曦坐到慕容可瑤的身邊.望着慕容可瑤笑得溫柔的臉.忽然覺得那麼的陌生.又是那麼的遙遠.
彷彿她即使是在眼前.這一刻都已經是抓不住的浮雲了.
慕容可瑤收起笑容.低頭來沉吟了一霎.便輕聲開口：“月姐姐.我知曉最近大月國發生了很多大事.洛家和朝廷勾結在爲難我們蕭家.相公一個人支撐着蕭家.還要照顧我.是很辛苦的.我想擺脫月姐姐一件事.若是我不在了.洛家對蕭家發難.月姐姐可不可以看在我的份上.幫一幫蕭家.”
月淺曦聽着.這怎麼好像是在交代遺言.
不不.怎麼可能.明明已經好起來了.明明已經沒事了.一定是她想多.
甩了甩頭.將腦袋裡面不好的猜測全部都甩掉.
然而慕容可瑤見月淺曦這甩頭的動作.以爲是她拒絕了自己剛剛的請求.便急道：“月姐姐我知道這對於你來說不過是舉手之勞.也知道我沒那麼重要.但請你一定要幫助蕭家.算我求求你了好嗎.我只有這一個放心不下……”
“哎你別激動.我沒說不幫啊.”
月淺曦見慕容可瑤急得面色漲紅.有一種病態的不健康的紅色.便連忙寬慰道.
她可不想讓慕容可瑤的病情再加重啊.
聽到月淺曦的允諾.慕容可瑤這才又露出了笑容.似乎很是鬆了一口氣的：“多謝月姐姐了.這輩子的恩情還不完了.可瑤做牛做馬.下輩子也來還.”
“說這些做什麼.你這一世還是好好的做人吧.洛家雖然如今勾結上了朝廷.可他們要掀起風浪來卻是不可能了.你着實不用擔心這些.若是實在擔心得很.便乾脆好好活着.看着守着蕭白玉平平安安的過一輩子.”
月淺曦總感覺慕容可瑤這一番是在交代遺言.這種感覺越來越強烈.連寬慰的話到了嘴邊.都似乎帶上了幾分的悲涼.
慕容可瑤笑着搖搖頭.只是不再說話了.
兩人靜默一陣.月淺曦見慕容可瑤似乎沒什麼要說的了.而她好像也不知要說什麼.便乾脆叫了蕭白玉進來.
等在門外沒多久.月淺曦便聽到房間傳來蕭白玉的一聲驚叫.
心裡猝然一涼.擡起的腳遲遲沒有放下去.
果然……
被她猜中了嗎.
果然最後還是要面對這樣的結果.就連萬年菩提汁都沒有用了嗎.
月淺曦只覺得整個人都僵硬住了.這是她親密的小夥伴.是她認可的好姑娘.卻就這樣突然的……
她覺得她好像渾身都沒有了力氣.就在那一聲驚叫傳來的時候.她就被時光僵硬得停止在了原地.
“慕容可瑤可能沒了.”
炎洛嵐走上前來.將月淺曦擁在懷裡.她此時的狀態着實不太好.叫人擔心得很.
“她走的時候沒有什麼病痛.恐怕也是睡過去的.該爲她高興纔對.”
“什麼走不走的.可瑤她沒事.她剛剛還和我說話了.”
月淺曦激動的轉過身來.雙眼通紅的死死地盯住炎洛嵐.大聲的說道.
彷彿只要她聲音大一些.有些事情就不會發生一樣.
炎洛嵐語塞.知曉此時月淺曦的心情不好.自然不會蠢到這時候自己撞到槍口上去.只無力的指了指內室：“我們進去看看.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興許像是月淺曦自己說的.或許是什麼事都沒有發生呢.
沒有親眼看到的時候心裡總是還能存在着一分希望.但當真的親眼看到了.便連這一分的希望都沒有了.
月淺曦真希望自己永遠都沒有看到.那麼她還能覺得有一個纏着她的開朗的敢愛敢恨的女子.永遠活在大月國的都城.
“可瑤……”
看着躺在牀上安安靜靜的慕容可瑤.月淺曦有些遲疑.
她不敢上前去求證.但又想要知曉答案.
但她多麼想聽的是隻是‘她睡了’.然而蕭白玉沙啞頹廢的聲音傳來.吐出的卻是：“她走了.”
“你胡說.”
月淺曦笑了笑.
“可瑤剛剛還和我說話了.她請求我若是洛家來找麻煩.還想讓我幫幫蕭家呢.蕭家會有難啊.她怎麼這麼捨得走.”
怎麼就這麼放心走.
月淺曦忽然覺得.她要是不答應慕容可瑤.是不是慕容可瑤就不會走得這麼灑脫.這麼放心了.
“我也不知道爲什麼.自從瑤瑤吃了解藥醒來.身子就一天比一天虛弱.有時候連拿個茶杯都拿不起.我給她用了許多的丹藥和藥材.卻都不見一絲的起色.反而是越發的虛弱了起來.現在……她終於是安安靜靜的走了.”
蕭白玉嘶啞的聲音再度響起.一點一點的說出慕容可瑤的症狀.
說道這裡.已經是有些哭音了.然而男兒有淚不輕彈.他又怎麼能輕易的哭出來.只是不哭出來.卻又不足以表達他的悲傷.
低下頭來緩了一會兒.蕭白玉重新擡起頭來.小心翼翼的去整理慕容可瑤的頭髮.
“也不知道她這算不算沒有受苦.若是知曉會是這樣.還不如干脆不給她吃解藥.這樣至少不會再被折騰一朝……”
說着說着便哭了起來.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啊.
早知今日慕容可瑤要受了這麼多苦楚.終究還是走了.他還不如便不給她解毒.這樣雖然危險.卻好在還活着.
只要還活着.便是有希望.
但現在.卻是徹底的連一絲的希望都沒有了.
月淺曦呆呆的站在一旁.看着蕭白玉哭得像是一個小孩子.撲在慕容可瑤的身上.壓抑的哭聲斷斷續續的傳來.
愣愣的看了半晌.月淺曦只覺得心臟已經有些麻木了.
這是第一個.她看重的小夥伴.真真實實的從她身邊離開.永遠永遠的離開……
這種感覺.就彷彿是被人生生的割去了一塊肉.能忍受.卻還是很痛.
“洛嵐.鬼娃娃可以的.對嗎.”
忽然.月淺曦像是想到什麼似的轉頭.定定的看向炎洛嵐.
鬼娃娃此時沒在身邊.而是在迦南國.說起來迦南國離大月國雖然有些距離.但若是以青龍或者朱雀的速度.也不過一兩日便到了.
若是能將鬼娃娃找過來.定然……
畢竟鬼娃娃是連冰封了好幾百年的冰翼麒麟王妃都是救活的人啊.怎麼可能救不活一個慕容可瑤.
炎洛嵐緊了緊抓住月淺曦的手.將月淺曦帶離房間.
蕭家很快便安排好了喪葬事宜.門口掛起了白幡.一片沉重而又悲涼的氣息籠罩着整個蕭家.
“鬼娃娃或許能讓慕容可瑤活過來.暫且不考慮鬼娃娃自身願不願意的原因.便是讓慕容可瑤活過來了.你能保證她身上的病不在了嗎.”
這可是一種極其奇怪的病症.炎洛嵐也不確定鬼娃娃將慕容可瑤復活之後.能不能順帶將這病給除掉.
月淺曦只想到了鬼娃娃的能力.卻是其他的都沒有考慮.
此時炎洛嵐一提起來.月淺曦才知曉這可能性小得很.
不說復活一個人要消耗鬼娃娃多少的精力.便是鬼娃娃這般性格古怪的藥靈.光是說服她過來就是個問題.
至於還要指望復活.基本是沒什麼希望了.
另外還有最重要的原因.若是再一次活過來的慕容可瑤依舊沒有擺脫這奇怪的病症.便要再死一次.
這不管是對於慕容可瑤還是對於蕭白玉.無疑都是最最殘忍的.
這樣殘忍的事情.來一次就夠了.
無力的癱倒在了炎洛嵐的懷裡.月淺曦有些脫力.就連聲音都無力了起來.
“洛嵐.雖然我自己死過一次.但好歹現在我活下來了.我殺過那麼多人.那麼多的生靈.殘忍的看着他們死去.心裡卻一點感覺都沒有.但今日看着身邊的小夥伴走了.卻纔覺得生活是這麼的殘忍.”
“嗯.”炎洛嵐輕輕的答一聲.聲音溫柔富有磁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