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衛往兩邊退開來,走出來一個公公模樣打扮的人,捏着蘭花指往人羣中無限風情的看了一圈,纔將目光鎖定在月淺曦身上,尖着嗓子開口:“這位想必便是月淺,月公子吧?”
“公公是?”
“雜家是大皇子府上近身伺候的。”
“哦。”月淺曦點頭。
原來是慕容汐雨府上的人,只是慕容汐雨又怎麼找到他們了?看這架勢,怕是今日要善了還不大可能。
“那公公今日來可有何指教?”
“雜家是奉了大皇子的命,來請月公子等人進府上一敘。”
敘?敘個毛線球球,他們和慕容汐雨又沒有什麼交情,這會兒有什麼好敘的。
月淺曦不着痕跡的露出一抹嘲諷,坐着連動也沒動,手上正悠閒的泡茶。
她的手很好看,白皙如玉一般的皮膚,在陽光的照耀下閃閃發光。桌子上擺了一個紅泥火爐,一套蒼翠欲滴的玉色青瓷茶器,月淺曦正提了茶壺倒入茶杯。這紅的翠的之間遊動着她白皙的手指,直叫人看得眼花繚亂,賞心悅目。
此一般偏偏公子臨窗煮茶的風姿,又有哪一個女子把持得住?
一旁的洛朵朵等人早就眼巴巴的瞪着眼睛盯着月淺曦了,都只盼着早些喝到這茶水,哪裡還有心思去理這一隊侍衛,還有那個公公。
“公子,這茶要什麼時候纔好?這樣可不能喝?”
“這是洗茶,頭一遍自然是不能喝的,來、喝這個,嚐嚐本公子的手藝怎麼樣?”
窗邊傾國傾城的公子溫潤的笑着,青蔥般的手指捏着一個翠玉色的茶杯遞給對面的少女,少女接過來滿臉欣喜的喝了。
如此良辰美景,只一瞬間,林公公便覺自己被當成了空氣,隨風飄散了……
“咳咳……月公子可有聽雜家說話?”
林公公被當頭潑了一盆冷水,面色自然便不悅起來,只是奈何如今有求於人。這一幫人一看便知不好惹的,若是自己來硬的怕也佔不到多少便宜去,便只能忍氣吞聲了。
然而這潑冷水一事,月淺曦卻是潑得順手。
聞言只是淡淡的擡眸,從喉間發出一個單音:“哦?”
哦?
只一個單音,這到底是聽見了還是沒聽見,又或者願意聽下去,還是便就此不耐煩了?
林公公有點悲催的發現,遇上這樣的人,他根本沒轍。看着出來辦事時候也不早了,若是這般空手回去怕又是會被治一個辦事不利的,只好腆着臉上去笑道:“巧了,大皇子府上也有一套上好的茶具,想必月公子會歡喜的。”
“哦?”
月淺曦依舊只是輕輕挑眉,輕描淡寫的答着。
“月公子的意思?”林公公一時拿不準了,這月公子的態度着實叫人捉摸不透。
“大皇子府……去也是去得的。卻不知林公公此次來,是請哪一位?”
“這……”
他總不好說其實想要請的只是傳說中的那位神醫吧?請了侍女不請主子,這於情於理都說不過去。
林公公只好又陪了笑臉:“自然是請月公子的。”
“既是如此,那本公子便陪你們走一趟吧。”月淺曦這會兒纔拿了摺扇站起來,一副‘我還是很好說話吧?’的大度表情,看得林公公都要哭了。
公子啊,大爺哎!你好歹帶個侍女帶個隨從,比如說把那位會治病的侍女給帶上啊!
“公……公子……這……”
“嗯?”
“您看您身邊這麼多的侍從,若是都留在客棧倒是不好了,不如隨公子一道去王府,也好照料一些。”
“哦?”
想要請別人就請別人,這樣推來推去的也不嫌累。
林公公剛說完,便見一屋子的人都拿鄙視的眼光看着他。不由覺得一陣惱怒,乾脆挺直了腰板喝道:“今日大皇子身子抱恙,聽聞月公子身邊有一神醫,特來請神醫!”
“早說不就好了?”月淺曦淺笑着走過林公公身邊,完美的側臉在陽光的照耀下更爲傾城,“朵朵,和我一起去吧。”
“嗯好!”
洛朵朵跳過來跟在月淺曦身邊,挽住月淺曦的手,很是配合。
“我也去。”炎洛嵐站起來,信步踱到月淺曦身邊。一個不能動用靈道,一個壓根沒有靈道,這兩個弱女子去了大皇子府,他一點也不放心。
“月公子帶個侍衛是好的,是好的。”林公公目光閃爍,一雙眼睛在一衆人身上逛了一圈,見炎洛嵐雖是侍衛,卻是氣度不凡。想必這位月公子的身份很是高貴,才得配上這樣的侍衛。
索性不過一個侍衛,再怎麼氣度不凡,到時若是治不好大皇子的病……可也怪不着他們了!
從客棧到大皇子府還有些路程,月淺曦攜着洛朵朵坐了馬車。馬車一路駛過街道上,洛朵朵無聊了掀開車簾看着集市上的盛景,忽而叫道:“公子,落月居今日關門了。”
前日來看還沒什麼異樣的,弄的他們以爲競拍場的事情對他們毫無影響,虧得她還在心底暗暗的佩服了那幕後人幾番。
看起來這不過爾爾嘛!
月淺曦正閉目養神,聞言擡眸往外面看了一眼,落月居緊閉的大門正好打眼前晃過去。見此不由得輕輕一笑,眼中不含一絲一毫的情緒。
不過是一個落月居罷了,管它背後什麼人?左右不過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管他們那麼多做什麼,改日只看它還開不開。”若是還開,他們便再去鬧一次,再開再鬧,鬧到它永遠關門爲止。
得罪了她的,她可是一輩子都記着!
“月公子可是想去落月居坐坐?只是近日聽聞落月居出了件大事,這怕是要關門許久了。”
林公公在一旁看着月淺曦對落月居極是感興趣,不由得多了一句嘴。
“是嗎?出了什麼大事?”
看來落月居對競拍場的事情絲毫都不曾隱瞞?
只見林公公低頭想了一會兒,才又道:“雜家也不知是何時,只是聽大皇子說起落月居那一日的競拍場遭了劫難,這會兒怕是正在找那賊人。”
“找嗎?”
找他們嗎?
不等落月居來找,他們也會去找落月居的,叫她心裡很是不舒坦。再者落月居這樣一個絕好的地方,叫它拿到別人手裡也可惜。
若不能奪了,那便毀了。
大皇子府很快便到了,林公公領着他們徑直的往內院裡去,月淺曦看着周圍的景色越來越精緻華麗,便知這裡是大皇子的主院。
徑直將他們帶來主院,這般看來大皇子倒是病得不輕?
“大殿下,神醫請來了。”
到得一間大殿內殿門前,林公公停下來對着裡間恭敬的請示。
裡面好久才傳出懶懶的一聲“嗯”接着是一陣陰柔很不耐煩的聲音:“還不快叫他們進來!”
喔,大皇子的脾氣一向不好。人長得陰柔,性子也這般的不好伺候。
林公公戰戰兢兢的領着他們準備進去,後面的洛朵朵卻拉住了月淺曦的衣角,小聲叫道:“公子……”
“怎麼了?”
莫不是遇上老相識了?
月淺曦回頭見着洛朵朵爲難的臉色,想到她正是大月國人,還是從洛家逃了出來的,怕是同大皇子也有點交情,這樣貿然進去遇到了搞不好要舔許多麻煩。
是她想得不周到了……
“那便不去了。”
“月公子留步,大殿下近日身子不大爽利,心裡便不大舒坦,還望月公子勿要介意……”林公公一見這架勢,還能真叫人走了嗎?只好趕忙上前賠笑阻攔。
裡間的慕容汐雨等得不耐煩,吼聲便傳了出來:“本皇子的病治不好,你們也別想活着出去了!”
這是赤果果的威脅!
威脅她?
真是吃了豹子膽了!
月淺曦微眯着眼睛,今日這病她不僅要進去治,還要給他治一個半身不遂才放手!
“朵朵,不用怕,我在你身邊。”
洛朵朵這會兒卻連話都不願意說了,眼中閃着驚恐,死活也不想進去。
“朵朵,你有事瞞着我。”
洛朵朵平日裡安靜了些,但不是這樣怕事膽小的人。不至於見到一個皇子發火就怕到不敢進去,一定是發生了什麼事,纔會叫洛朵朵這樣害怕。
“朵朵,你既是跟在我身邊,我便會保你周全。”
“公子,這次……真的是撞到槍口上了。”
“你認識大皇子?”果真如她所想麼?這若是要扯上洛家的人,確實會變得更加的麻煩了。
“嗯。”洛朵朵惴惴的看了一眼月淺曦,才點了點頭。
“那也無妨,索性有我護着,便是洛家來人也要不走。”果真是洛家!
“關洛傢什麼事?”洛朵朵忽然發現了問題,剛剛他們兩人的對話貌似根本不在同一個點上!
她昨日與墨子琊出去,本是想去藥鋪逛一逛,不想蕭家爲了弔唁可瑤公主將藥鋪都關了門。只有一些小的藥鋪,裡面也沒什麼好的藥材,她便乾脆作罷,與墨子琊到處遊玩了一番,不料這一番便玩出了事情來。
那日在小街上遇見一個貴公子,生得極其的陰柔邪佞,見了她的面便要將人捋了回去。墨子琊又是一個脾氣暴躁的,哪裡會服輸?
可誰也沒想到那位貴公子靈道不高,墨子琊雖有一隻手不便利,還是將貴公子打斷了兩條腿。
這……今日聽這聲音,裡面的那位怕就是昨日被打斷了腿的——貴公子了。
不等月淺曦動手,慕容汐雨便已然成了半身不遂了。
“事情就是這樣,我……墨子琊也不是故意的,當時他還罵墨子琊是殘廢……這不才……”
天曉得墨子琊對他的形象有多麼的在乎,平日裡那隻手都是藏在袖子裡頭的,那日打架時露出來便被慕容汐雨見着了。
慕容汐雨千不該萬不該,不該拿這一項來嘲諷他。
這才叫墨子琊一時氣不過,乾脆將慕容汐雨也變成了與自己一樣的殘廢了,不——這比他墨子琊殘得嚴重多了!
“你們也是……膽子蠻大的。”月淺曦很是無語,這兩人惹禍的本事真是槓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