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紅家領地時.月淺曦留意到街外的武者大多沒有散去.依舊聚集在一起.等着看戲.
“咦.學院的人出來了.”有人指着天上的飛天魔獸驚呼道.
也有人細心的數了數人數：“一個也沒少.”
“難道紅家就這麼輕易放過了上門找茬的人.”這和紅家平日裡的作風完全不一樣啊.
月淺曦莞爾一笑.相信用不了多久.紅家插手學院考覈的事就會傳遍梅爾藍城了.
炎洛嵐淡淡朝她撇去.這女人又想到了什麼.笑得像只狐狸.
“洛嵐.你這就要回擎天閣了嗎.”見他看來.月淺曦揚起一抹絕美的笑靨.同他搭話.
炎洛嵐不言不語.一副他要去哪兒與她無關的冷漠姿態.
“你有在城裡走動過麼.今兒天色尚早.不如我陪你到四處走走.你覺得……”提議還沒說完.只見朱雀撲扇着翅膀從他肩頭飛走.在蒼穹下幻化出本體.他縱身一躍.翩然落到朱雀背上.一眨眼的功夫.就消失在了天際.
“洛嵐.”月淺曦慌忙提氣追趕.
一前一後離去的兩道身影.叫街上衆人有些迷茫.
這女人到底是什麼來路.居然敢追着大領者走.而且大領者還沒對她痛下殺手.
身後一干人複雜的心思月淺曦沒功夫理會.她一路追到市集.卻是跟丟了炎洛嵐的氣息.
難不成他回學院去了.
月淺曦剛欲調頭返回學院.踏空而行的身體一側.冷不防就見到背後悄無聲息出現的男子.
“你沒走.”她滿臉驚喜地說.
“爲何跟着本尊.”炎洛嵐漠然啓口.臉色稱不上好.
他是想甩開這女人的.只是.見她孤零零滯留在半空的身影.又鬼使神差地折返了回來.
月淺曦理所當然地說：“不跟着你.我應該跟着誰去.”
“本尊和你不熟.”炎洛嵐冷聲提醒道.也不知是在對她說.還是在對自己說.
“你只是暫時忘記了而已.總有一天會記起來的.”那些曾一起走過的歲月.他不可能忘得精光.即便是真的忘了.她也會想盡一切辦法.讓他想起來.
她的語氣堅定得讓炎洛嵐心尖一顫.
又來了……
這種因她而產生的悸動.又在作祟.
他極其不悅地說：“忘掉的事.不值得本尊尋回.不管你與本尊過去有多熟稔.又是何種關係.如今.也不過是個毫不相干的陌生人.”
他乃神殿大領者.她僅是個凡夫俗子.除此之外.他們不該.也不能有任何瓜葛.
說罷.炎洛嵐冷漠地收回目光.身形輕晃.進入了隱身狀態.
月淺曦不死心地看着他消失前的方向.咬牙說：“你做夢.”
陌生人.
她怎麼可能接受.
“淺曦.”南訣騎着雪狼從暗巷中狂奔出來.“你幹嘛一個人擅自離開啊.”
不知道他們會擔心嗎.
埋怨的話語.在見到空中形單影隻的落寞身影時.再也說不出去了.
淺曦她看上去好難過.
南訣只覺心堵得很.有些酸.有些澀.
“抱歉啊.剛纔有點私事要辦.沒顧得上和你們說一聲.”月淺曦極快壓下了心中的波瀾.旋身落地.仍是那副巧笑嫣然的樣子.
明知她的笑是強裝出來的.可南訣三人卻不願去揭穿她.
回程的路上.月淺曦的興致不高.大多是南訣和瓔珞在鬥嘴.她時不時跟着應上兩聲.
奧蘭學院此番討回了場子.衆師生個個高興不已.老師們在詢問過笑忘白後.得到他的首肯.便着令停課一日.爲學生放假.
不少學生歡天喜地的離開學院.住家近的.趁機會回家探望爹孃、族人.離得遠的.則聚集在學院的小廣場.驅動火元素點亮篝火.燒起一壺烈酒.以酒解鄉思.
夕陽西下.如綢緞般華美的雲彩.映照着整個學院.流光溢彩的瓦檐金芒閃爍.時而有歌聲響起.時而有笑聲盪開.一派熱鬧非凡的景象.
月淺曦四人沒去參加師兄師姐的聚會.而是窩在住所裡.享用美食.
幾杯酒下肚.南訣臉上已有幾分微醺之色.嘴裡大咧咧地說：“淺曦.這回能讓紅家丟臉.多虧了你啊.”
“關我什麼事.”她從頭到尾都沒出過什麼力好麼.
“小爺有眼睛會看.要不是你.大領者他怎麼可能站在我們這邊.”南訣一股腦把肚子裡那些沒說過的話.通通吐了出來.“嘿嘿.淺曦.咱們是不是朋友.”
“……是.”秉着不和醉酒的人爭執的想法.月淺曦只得順着他說.
“那你就告訴小爺.你和那位到底是什麼關係.你們以前認識嗎.很熟悉嗎.”他想問這些問題想了太久.若非今兒藉着酒意.平素哪有勇氣說.
他說着說着就往月淺曦跟前蹭.呼出的鼻息帶着濃郁的酒味.
月淺曦一腳踢上木桌.身子順勢後仰.在椅子上一閃.下一秒.一記凌厲的手刀劈打在了南訣的後頸上邊.
“嗷..”盤踞在桌下的雪狼不滿地衝她大叫.
“你家主子喝高了.得休息.”月淺曦坦然回答.手臂一揚.用靈力馱起南訣.把人安置在牀榻上.
她是真想不到南訣醉酒後.會變身成一個話癆.
“姑娘.幹得漂亮.”瓔珞託着腮幫.衝她豎起拇指誇讚.
雪狼嗷嗷兩聲.對這幫太過分的人類以示不爽後.就叼着塊雞腿挪去牀腳守着主子去了.
皇甫諾言摘下了斗笠.一邊往瓔珞碗裡夾菜.一邊說：“月姑娘.你接下來有何計劃.今日那位對你的與衆不同.想必不少人看在了眼裡.紅家又吃了個大虧.等神殿選拔結束.那位若離開了榮寧大陸.恐怕到時候.紅家會把帳算到你身上.”
他的擔心並不多餘.頂尖世家的面子被炎洛嵐落了.他們不敢記恨正主.自然會遷怒旁人.
首當其衝的便是月淺曦.
但凡那位離開她身邊.紅家極有可能再度對她出手.
“我會幫着南訣爭取到前往天鏡之地的資格.”月淺曦捧着酒杯.輕描淡寫地投落了一記炸彈.
“去天鏡之地.”瓔珞嚇得險些從椅子上摔下去.“就憑他.”
不是她小看南訣.他的天賦或許在同齡煉器師中算得上不錯.可學院裡比他更強的.數不勝數.她不認爲南訣能有幸被神殿選中.
“就憑他.”月淺曦堅定點頭.好不容易找到了洛嵐.她怎能輕易和他再分開.更何況.天鏡之地有她不得不去的理由.
五指猛然收緊.白玉酒盞咔嚓一聲.竟被靈力粉碎.
明亮的眸中.浮現了凜然殺機.目光犀利得可怕.瓔珞見此情不自禁地打了個機靈.
她說錯話了嗎.求助的目光悄然轉向身邊的皇甫諾言.
後者搖了搖頭.不多做解釋.
罪海結界開啓那日的經歷.他不曾向瓔珞透露過分毫.有些罪孽.有些仇恨.他們獨自揹負就好.沒有必要將別的人牽扯進來.
瓔珞不忍心在這種時候潑涼水.她是真的覺得.南訣眼下的實力被神殿挑中的機率低得可憐.
話題到此爲止.月淺曦沒有多談.酒過三巡.皇甫諾言扶着暈乎乎的瓔珞向她辭行.
燭光下.兩人互相攙扶着離去的身影.格外溫馨.
月淺曦眼圈一酸.仰頭將杯中的烈酒飲盡.而後無聲無息地退出了房間.疾行前往擎天閣.
她想見他.
身影仿若一陣清風只幾個起落.就已到達擎天閣外的小樹林裡.
還未靠近結界.一道柔若春風化雨的聲線傳入耳膜.
“你來玲瓏塔一趟.我有事同你商量.”
靈力傳音.
月淺曦當即止步.留戀地看了眼前方泛光的結界.終是扭頭.轉道去了玲瓏塔.
熟悉的氣息走遠後.擎天閣廂房內那扇開啓的窗戶砰然合上.連帶着炎洛嵐立於窗邊的身影也被一併阻絕.
哼.來都來了.事到臨頭又走了.
炎洛嵐頭頂上浮起一團黑壓壓的烏雲.面色分外不善.
她走了最好別再回來.
肩頭盤踞的朱雀無奈地擡了擡眼皮.主人自打失去記憶之後.性子是愈發彆扭了.
月淺曦抵達玲瓏塔時.塔外的結界已經解除.沿樓梯而上.暢通無阻地就到了頂層那間廂房裡.
“前輩您找我.”
笑忘白啪地合上手中的名單薄.朝她招了招手.
月淺曦信步走至他身前.神色帶着幾分疑惑.
副院長神神秘秘的.想做什麼.
“往年的神殿選拔.都是在年末進行的.獨獨今年大不一樣.”笑忘白笑着說道.“今年神殿將選拔提前.便在下月初舉行.從六大世家和學院裡挑選出天賦出衆、實力強悍的武者.隨大領者一道前往天鏡之地.”
這些事她也聽說過.所以不會覺得意外.但月淺曦不認爲副院長找她來.就爲說這些衆所周知的消息.遂直截了當地說：“前輩有話大可直說.”
和聰明人講話.就是方便.
笑忘白脣邊的笑加深了些許：“你可知所謂的選拔是怎麼回事.”
“不知.”月淺曦老實地搖頭.
“選拔分兩種.一.乃是神殿欽點的各世家、學生.這些人大多實力強勁.且是難得一見的少年妖才.”
就像當初被選中帶往天鏡之地的皇甫那樣嗎.
月淺曦點頭表示明白.接着就聽笑忘白繼續說：“另一種.則是一些天賦出衆的天才.這些人實力遜色於第一類人.但可塑性極強.潛能頗大.在經過重重考覈後的二十名得勝者.也將獲得前往天鏡之地的機會.”
“考覈.”月淺曦顯然沒想到還有這種方法.眉心不由大皺.
“是.過去的考覈皆是由神殿頒佈地點、比試內容.至於今年.暫時未有風聲傳出.”笑忘白頓了頓.溫和的黑眸緊盯着她.“你是學院學生的陪讀.但實力卻在他之上.今夜叫你前來.是想問問你.想不想代表學院.以學生的身份親自參加今年的選拔考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