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闌在徵得顏如玉的同意之後,徑直向封存的顏門主屍身的千年玄冰走去,圍城一團的顏氏族人紛紛讓開道路。
淡藍色的千年玄冰中,一名中年男子正在安詳的躺着中間。顯然顏氏一族的人對顏門主的屍體經過了一番整理,不然趙闌光從顏門主胸前的那個大洞便可以想象出顏門主身亡那一刻所忍受的巨大痛苦。
漫漫求道之路,就算是如同這位顏門主一樣築基多年,執掌一門的修士,身死道消也只是在一瞬間。這就是修真界萬年不變的法則,想到這裡趙闌深深地在心底嘆了口氣。
看完了屍身,趙闌回頭說道:“依在下來看,顏門主的確是被不知名的利器洞穿了身體。接下來我就要詢問一些問題了。”
“顏大小姐,令父在遇害前幾日可有什麼怪異的舉動?”
“回稟使節大人,我父親他平日裡一心癡迷於丹道和修煉,每日只是查看藥園和丹爐,然後就回到自己的洞府打坐修行。”
聽到顏如玉這番話,趙闌點了點頭,看來這顏門主定是深藏不漏之人,有些事就連他的女兒都不知道。
“大長老。敢問顏門主生前的愛徒馮光何在?他可是第一個發現顏門主橫死洞府的人啊。”趙闌看着大長老,突然問了一句。
大長老連忙低頭回到道:“這,馮光今日苦於門主身亡,心中悲痛。在下怕其憂傷過度,故派其外出公幹,怕是沒有十天半月是回不來了。”
趙闌聽得大長老一番回答,淡淡地說道:“哦?大長老真是對門下弟子關懷倍加啊。不過我想這馮光也快回來了吧。”
還未等大長老回答,大廳之外就響起了一聲巨響,大長老身邊的親隨弟子連忙進來報告道:“不好了,大長老,長孫使節將馮大師兄五花大綁帶來了。”
“哈哈哈,大長老。我可是追了足足兩千裡才追到了昨晚偷襲我和趙師兄的人。沒想到此人竟然穿着貴門的弟子服飾,在他身上還搜到了一枚貴門弟子的令牌,上面有一個馮字。不知大長老可認得此人啊。”長孫霸風塵僕僕地衝進了大廳,一把將手中五花大綁的馮光扔了進來。
趙闌冷笑一聲,從儲物袋中取出了早上給大長老看的那枚金針,拋在了地上。
大長老看到那枚金針,強自鎮定了一下。突然他一拍儲物袋,召喚出了自己的那件長刀法器,指着地上昏迷不醒的馮光大聲喝道:“馮光,枉門主平日待你不薄,沒想到你竟然是個狼子野心之徒。”
說完他對着趙闌和長孫霸一拱手道:“趙使節,長孫使節。這下門主和李長老離奇死亡之事終於真相大白了,一定是這馮光窺伺門主之位,因此對門主下此毒手。老夫今日就當着顏門主的靈位,殺了此人,以祭顏門主和李長老的在天之靈!”
說完他也不待趙闌和長孫霸回答,大喝一聲,催動自己的長刀法器,一刀朝地上的馮光劈去。
噹啷,大長老的長刀被一件葉狀法器擋住了。
“馮光,你怎麼醒了?”大長老見自己的長刀竟然被地上的馮光突然暴起,用一件法器擋住了。
“大長老,好久不見啊。可惜你沒有想到,我竟然能突破你的禁制吧。順便告訴你一聲,你的那個用來做我馮某人的替身的屬下早已經被我殺了。”
那被長孫霸仍在地上的馮光站了起來,略帶譏諷地看着大長老。
“啊?你竟然築基成功了。”大長老用神識快速地檢查了一下馮光的修爲,發現他竟然和自己一樣,也達到了築基期。
“不錯,顏師慧眼如炬,早就料到了你包藏禍心。所以事先就給了我一粒用來提高築基成功率的靈紫丹。在你用禁制把我關在煉丹房的一年裡,我強行築基成功。再加我手中的這枚法器。你的禁制實在就像紙糊的一樣。”馮光右手一點正在抵擋大長老長刀的葉狀法器,左手掐咒,只見這枚法器突然幻化成三枚一模一樣的葉狀法器。
三枚一樣的葉狀法器同時發力,爆發出刺眼的綠光。大長老驚叫一聲:“六葉輪回,你師父竟然將這件佛器參悟成功了。”
對手本身就是和自己一個境界的築基期修士,雖說他大長老是築基多年,早已進入了築基中期,而對面的馮光只是築基幾個月,境界方纔穩固下來的築基初期。但是馮光手中持有的法器竟是赫赫有名的佛器。
大長老的長刀在六葉輪回這強大的攻擊之下顯得有些不支,刀身一直在顫抖。他急忙回頭向趙闌和長孫霸求救。
“趙使節、長孫使節,這馮光正是昨晚襲擊你們的人啊。就算在下剛剛分析地不對,但是這馮光膽大包天,竟然敢襲擊青木門的使節,想必不是什麼好人物。咱們先將他合力擒下,嚴刑逼供,定能問出幕後指使!”
趙闌絲毫不理睬大長老的苦苦哀求,“顏大小姐,你將族人帶到安全的地方吧,待會的打鬥更加激烈。”
顏如玉應了一聲,轉身去安排族人了。
趙闌見大廳之中地顏氏族人全部轉移走了,朝眼前的馮光大聲說道:“馮兄,這是你們懸壺門的家事,我和我長孫師弟就不方便打攪了,速戰速決,我們還急着回青木門回稟此事呢!”
“多謝二位使節,大長老,看招!”
大長老聽聞趙闌和馮光的對話,頓時眼前一黑,一口老血恨不得吐了出來。
而面前的馮光卻是在得到趙闌的保證後,虎軀一震,手中的法訣越掐越快。那件六葉輪回上下飛舞,連連進攻。
刺啦一聲,大長老一個不慎小腿被鋒利的六葉輪回劃了個不淺的口子,他看了看場中的形勢。
兩個親隨道童已經被長孫霸用蠻力打昏了,顏氏族人早已不知去向。趙闌卻不知什麼時候挪到了門口,雖說是悠閒地看着場中央的打鬥,但是他的位置正好擋住了門口,而且右手已經拔出了寶劍,左手手中也扣上了一枚法器。
“罷了,現在我竟然栽在了一羣后輩手中。”大長老深深地看了供桌上的顏門主的靈位。說完他掃視了場中的幾人,最後定格在趙闌身上。
“趙使節果然不愧是青木門的領軍人物,想必從一開始就看穿了老夫吧。不過就你們幾個想抓住我,那簡直是天方夜譚。”
說完大長老將長刀一拋,身上的真氣如同流水一樣注入了長刀之中。馮光只看一眼,好像想到了什麼,面色一變,大喝道:“諸位小心了,這廝刀修出身。現在一定是準備自爆法器。快退!”
“想退?遲了!”大長老騰空而起,一指點在了長刀上。一陣炫目地光芒亮起,趙闌幾人各自張開了真氣罩全力防禦,準備硬接下這招。
意料之中的爆炸並沒有出現,趙闌擡頭一看,大長老用刀芒將大廳的屋頂切出個大洞。
“年輕人,你們還是太嫩了。我怎麼可能將自己用了數十年的法器自爆呢。天下之大,就算你們青木門手眼通天,又能奈我何?哈哈哈……啊”。
大長老的笑聲截然而至,他看着深深地扎進小腹的一枚金色長針。難以置信地看着大廳門口出現的曼妙身影。
“沒想到,顏門主的獨生女兒竟然也築基成功了。老夫千算萬算,就是沒把你算了進去。罷了罷了,真是老天有眼啊!”
說罷,大長老猛地拔出金針,長嘯一聲,從屋頂的大洞飛了出去。
顏如玉走了進來,“諸位,那大長老已經被我用金針刺破了丹田,道基已破,他是飛不遠的。速速前去追趕吧。”
趙闌收起了真氣罩,看了看地上的那枚還帶着血絲的金針,深吸了一口氣。
一針將大長老的丹田刺破之後,顏如玉絲毫不理會衆人的詫異目光,徑直走進了大廳。收起了自己的那枚金針之後,就在顏門主的靈位之前長跪不起。
馮光看着顏門主的靈位,嘆了口氣。“二位道兄。大長老這廝被我顏師妹一針挑破了丹田,想必也飛不出這偌大的驚鴻谷了。我等還是速速找到此賊,將其正法!”
長孫霸收起了手中的黑破,從腰間的靈獸袋中召喚出了那隻千里烏雲豹,“嗯,馮道兄說的是。現如今我們離真相只差最後一步了,大師兄快點上來吧,很快我們就可以回去了。”
趙闌出人意料地搖了搖頭,他看着面前被靜靜沉睡在千年玄冰中的顏門主。語氣有些沉重地對馮光和長孫霸說道:“不知怎麼,我現在有種預感,覺得我們似乎正在向着什麼可怕的東西接近。”
“小心點就是了。”長孫霸大大咧咧地說道:“這驚鴻谷中難道還有什麼可以阻擋我們青木門的修士。再說了,還有馮道兄這位築基期的修士在呢。大師兄,你未免太小心了。”
“就是,趙道兄。”馮光也拋出了自己的慣用法器,六葉輪回,御器浮在半空中安慰趙闌道:“在下從小在懸壺門中長大,對着驚鴻谷的地形極爲熟悉,那老賊的道基已破,成不了什麼威脅了。趙道友你就放心吧。”
“說的也是。”趙闌聽到兩人都是信心滿滿的話語,心中也感到一絲寬慰。
趙闌坐上了長孫霸的千里追雲豹,對馮光說道:“那好,馮道兄你對驚鴻谷很熟悉那就請你帶我們去追大長老吧。”
“好,我們走!”
驚鴻谷作爲懸壺門的師門重地,雖說沒有那些大門派一樣將整個山谷佈滿禁制,將整個門派每一個角落都佈下嚴密的監控,以防突發事件的發生。懸壺門的開山始祖還是在幾個重要的場所佈下了一些小禁制。
爲了彌補防護禁制上的不足,後任的門主更是在險要之處例如幾個大的藥園和後山等處安置了崗哨,派了弟子日夜監視。
這一舉措倒是極大地方便了現在趙闌等人對大長老的追捕,馮光號令一出,不到一炷香的時間便有弟子前來報信。
“報告大師兄,我們後山崗哨剛剛發現大長老往後山的雁蕩崖飛去了。不過大長老看起來好像受了重傷的樣子。”
“知道了,等等,你回來。”馮光叫住了彙報完畢正欲離去的這名弟子,遲疑了一下道:“你拿着我的令牌,佈告全谷上下,就說大長老是殺害門主和李長老的幕後兇手,現已經被繩之以法。快去吧。”
那名弟子雙手接過令牌,呆在了一旁。臉上的驚異漸漸地變成了憤恨。“知道了,大師兄!我這就去告訴大夥。”
“呵呵,馮道友爲人良善,但關鍵時刻又不缺乏殺伐決斷的勇氣。實在令長孫我佩服。”
“長孫師弟說的不錯,我看馮道友日後一定可以將懸壺門發揚光大的!”
趙闌和長孫霸的話分明就是支持馮光成爲新一代的懸壺門門主,雖說他馮光是顏門主的大弟子,而且依照懸壺門的慣例,顏氏一族中人不得連任門主。現在有了青木門的兩名高徒支持,想必這門主之位是板上釘釘了。
想到這裡,一向沉穩的馮光臉上也不禁露出了一絲笑意。“兩位道兄,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還是先將殺害恩師的兇手正法吧。”
後山的雁蕩崖是整個驚鴻谷中靈脈匯聚之地,由於此崖正是當初懸壺門開山始祖的坐化之地。所以後任門主都將雁蕩崖列爲本門禁地,嚴令禁止本門弟子前來打坐修煉或者開闢洞府。
“二位道兄,這就是雁蕩崖了。讓我先用神識搜查下那老賊到底藏身於何處。”
“好雄厚的靈脈,大師兄,此處的靈脈已經不下於青木觀中最好的聚靈塔了。”長孫霸深吸了一口氣,不動神色地傳音給身邊的趙闌。
“可惜是懸壺門的禁地,不然你回去之後申請替代那個死鬼李管事。借用這懸壺門的丹藥靈草,想必不出五年便可築基成功了。”
“還用五年,你太小瞧你長孫師弟我的天賦了吧。大師兄我敢打賭,只用三年就可以了。”
“找到了。”馮光收回了神識,怒氣衝衝地道:“那老賊實在欺人太甚,竟然在我門祖師坐化之地開闢了洞府。二位道兄,速速隨我前來,這次一定要將那老賊千刀萬剮,以泄我心頭之恨!”
三人很快找到了大長老的藏身之所——雁蕩崖半山腰處的一處新開闢的洞府裡面。
三人才走到洞府門口,就聽到一陣咳嗽聲傳來。
馮光一聽這咳嗽聲便知道了,“是那老賊,二位道兄,替我壓陣!”
三人成品字形衝進了洞府,只見大長老氣息奄奄地躺在一處上好白玉雕成的胡牀之上。
“你們總算來了啊。”大長老聽到三人的腳步聲,虛弱地擡起了頭道:“馮光,放下手中的六葉輪回了。現在我已經只是一個凡人了,還有青木門的兩個小子,你們坐下來吧。”
趙闌見狀出聲勸道:“馮道兄,他的修爲的確被廢了,收起法器吧。我們還有些問題要問他呢。”
馮光不放心,探出神識細細地檢查了一下,發現大長老的修爲的確連辟穀期都沒有了。這才恨恨地收起了六葉輪回。
“說起問題,老夫倒是還想問你們,是怎麼看破了老夫呢。如果再晚上幾日,你們就通通成爲老夫的階下之囚了。”
長孫霸喝道:“你這老匹夫,馬上就要下地府了還嘴硬。”
“算了,告訴你也無妨。你最大的破綻就是相信自己的計劃天衣無縫!”趙闌出言解釋道:“當初在斗篷修士偷襲我們之後,就已經引起了我們師兄弟的警覺了。這只是開始,接着在去查看顏門主的洞府時,你一路上的表現和當初在谷外爭鬥之時是判若兩人。這更加引起了我們的懷疑。”
大長老好似忘卻了疼痛,坐起來道:“好,好。你們不愧是青木門的高徒,第一次出山就能保持清醒。接下來就是你們當天晚上遇襲,想必那也是一場好戲吧。”
“不錯,誤以爲名門大派的弟子都是驕橫之輩只是你的一處漏洞。你更大的漏洞就是忽視了顏門主的女兒。”趙闌接着解釋道:“顏大小姐的確是才智無雙,不但一直掩蓋了自己的修爲,還和已經築基成功地馮道兄救出了三長老和門中一派反對你的門人弟子。之後顏大小姐和我們定下來請君入甕之計,先是擊殺了你給馮師兄設計的替身,然後更是用一場失敗的刺殺成功地讓你失去了冷靜。”
“哈哈,老夫明白了。原來那枚金針是顏如玉的,也是她故意讓你帶進大廳的。好伺機給我致命一擊。這就是你們的一半的真相啊。”大長老突然笑了起來。
“一半真相?”趙闌也笑了起來,“好了,就算是一半真相,接下來也到你交出你那一半真相了吧。”
大長老又咳嗽了幾聲,緩緩的說道:“該知道的,你們都知道了。不該知道的,你們這麼聰明,大概也能猜到吧,老夫還能有什麼好說的呢?”
“老賊,你現在是什麼處境自己清楚,還不快將一切都說出來。我還能給你個痛快!”馮光上前一步,一拍儲物袋,六葉輪回立刻飛了出來,在他身邊上下翻騰。“快說,當初我師傅待你不薄,你爲何要做下這等欺師滅祖之事!”
大長老死死地盯着馮光面露不屑地道:“哼,老夫在修真界混了幾十年,什麼大風大浪沒見過。今天栽在你們這羣后生晚輩手裡,也算是老天報應了。不過你馮光也不要得意了,現在顏氏一族在懸壺門中勢力如此之大,你就算當上了這個門主也最終淪爲他們的附庸而已。”
馮光聽到大長老的嘲笑,不由得大怒,“老賊休要嘴硬,就憑我這一身築基期的修爲加上這件六道輪迴,尋常築基修士怎是我的對手!”
“井底之蛙!罷了,老夫也是受你懸壺門三十年的供奉,今日就指點你一句吧。現在距離四大道尊相繼閉關已經有八十多年了,表面上四靈獸界是平靜如水,可你們又有誰知道這表面的平靜之下有多少野心之徒在蠢蠢欲動,你懸壺門只不過是一家不足千年的小門小派,想要發揚光大,做門主的必須要有大無畏的魄力和冷靜的眼光。”
聽聞大長老一番話,馮光也漸漸冷靜下來了。“這麼說你殺害我師傅就是爲了懸壺門這份基業,好在以後藉此博上一次?”
“的確,修士的壽命和能力是凡人的千倍萬倍,但在沒有踏出那最後一步,即使是一窺大道玄妙的元嬰期修士還不是逃不過凡人的本質。老夫也想乘着還有二十來年的壽元去博上一搏,也許真就成了一番偉業。可惜現在老夫丹田被顏大小姐用金針扎破了,時運不濟啊!”
趙闌感嘆地對大長老說道:“這修真界有多少天資過人之士最終鬱鬱而終,你也只不過是其中一位罷了。”
說完他轉身對馮光說道:“馮道兄,我們師兄弟現在已經獲得了想要的答案,待會就回去覆命了。”
“好吧。”馮光收起了法器,掏出一枚傳音玉簡,說了幾句後將一道法訣打了上去,那玉簡就破空而去。
“二位道兄,我已經吩咐下去了。這老賊殺害門主和李長老,十惡不赦,但念在其爲本門出過大力,又加上這裡是本門祖師坐化之地,不宜動武。所以我調來一隊修士將此地團團圍住,待着老賊氣絕之後,再做打算。”
趙闌和長孫霸似乎早就料到馮光會有這個打算,相互看了一眼,趙闌開口說道:“那好就這樣吧,我師兄弟二人還要回稟師門,那就此告辭了。”
“二位道兄不必心急,剛剛我已經吩咐下門中弟子。設下盛宴請二位道兄務必賞臉!”
趙闌正欲推辭,長孫霸已經開口說道:“既然馮道兄如此熱情,那我師兄弟二人就不客氣了。”
“哈哈。”馮光笑着說道:“應該的應該的嘛。”
是夜,懸壺門中一片大喜,衆人推杯換盞,個個都喝得酩酊大醉。
次日,在每人收了馮光五百靈石的大禮之後。趙闌和長孫霸踏上了回山的旅途。
用神行甲馬行了五千餘里,到了一片樹林邊上。長孫霸摘下了小腿上的甲馬,找了處樹樁坐下來休息道:“師兄就在這兒休息吧,等下半夜再回去吧。”
趙闌也摘下了自己的甲馬,點了點頭道:“嗯,權且休息下吧。下半夜想必他們監視鬆懈一點。”
長孫霸檢查了下自己的儲物袋,笑着對趙闌說道:“可笑那馮光,還是下代懸壺門門主,自己被大長老玩的是團團轉還尚且不知。”
“不錯,這個大長老實在是城府極深之輩。如果他真是有傳說中的那物搞不好還真的能修補丹田,搞不好修爲還能更近一層。長孫師弟,那個斗篷修士的身份你查清楚了嗎?”
“沒有,不過多虧我當初在和馮光假戲真做的時候發現了他,不然我們還真的不能發現大長老真正的依仗呢。”
“化脈三卷,即使大長老手中的是一份殘卷,想必那些金丹期都會垂涎欲滴呢。”
夜半時分,一道黑影在驚鴻谷後山的密林中不停地穿梭。不一會兒就衝上了雁蕩崖,那些懸壺門的守衛崗哨絲毫沒有發現什麼異樣。
兩名修士從黑影上下來了,其中一個修士打開了自己的靈獸袋將黑影收了起來,另外一個修士從自己的儲物袋中掏出了夜明珠對自己的同伴打了個手勢,兩人一前一後,小心翼翼地沿着小路下降到半山腰的哪出洞府。
那正是秘密騎着千里追雲豹潛回懸壺門的趙闌和長孫霸。
“是青木門的兩個小子嗎?洞府中懸壺門的守衛全部被我用迷藥迷倒了,一時半會還醒不過來,放心進來吧。”
趙闌和長孫霸心中一驚,長孫霸摸出了自己的黑破,傳音對趙闌說道:“大師兄小心,這傢伙還有後手。”
趙闌不動聲色地將儲物袋一拍,三面畫滿不知名的符籙的小旗成品字形插在了洞府入口處。
長孫霸低聲道:“這是……大師兄好算計,想必這下是萬無一失了。”
趙闌看着三面小旗被泥土掩蓋起來,滿意地點了點頭。
“走吧長孫師弟,裡面還有隻老狐狸等着我們去對付呢。”
趙闌和長孫霸遲遲沒有走進洞府,到時讓裡面的大長老着急了。
“還在外面等什麼,難道堂堂青木門的兩大弟子還害怕我這個垂死的老人嗎?”
“哼,急什麼,我們這不是進來了嗎。”
趙闌和長孫霸一邊口頭應着大長老的催促,一邊小心翼翼地進了洞府。
大長老依然還是那樣虛弱地躺在白玉胡牀上,看着慢慢進來的趙闌和長孫霸冷冷地問道:“老夫就知道你們不會像那個馮光好騙,說吧,周生朗是不是你們殺的?”
“周生朗?就是那個襲擊我們的斗篷修士是吧。”長孫霸回答道。說完他好像明白了什麼,“那個周生朗是你的子侄還是同夥?可惜了,一手冰系道法真是出神入化,小爺我還是費了好大一番功夫纔將他拿下的。”
“子侄?哈哈哈。”大長老聽着長孫霸一番話不由得笑了起來,“實在是可笑啊,你們現在大禍臨頭了還不知道。實話告訴你們吧,周生朗是小北極宮寒蛟婆婆的嫡系後人。而且聽說寒蛟婆婆極其疼愛這名後人,這次被你個熊小子殺了,恐怕結成金丹之前你都不能踏出青木山半步了。”
趙闌拍了拍長孫霸的肩膀道:“長孫師弟,不必擔心,就算是殺了她寒蛟婆婆的血親,諒她也不敢踏入羣毆青木山半步!”
趙闌一邊放開神識對整座洞府開始搜查,一邊對大長老說道:“好了,說了這麼多你無非就是想拖延時間罷了。就算你恢復了往日的功力,我們師兄弟兩個還是有些手段將你留在此地一時半會的。還不快將那片化脈三卷的殘卷交出來。”
“不必心急,先讓老夫看看你最大的誠意吧。”
長孫霸上前一步,用黑破指着大長老狠狠地說道:“不要再耍什麼花樣了,我們現在還沒有殺死你已經是很大的誠意了。”
趙闌接着說道:“我師弟說的沒錯,現在的你也只是苟延殘喘而已了。將死之人留着它也沒用,不如將殘卷交給我們,我可以以青木門大弟子的名義保你下半生做個凡人活下去。”
大長老搖了搖頭,閉上了眼睛。
長孫霸一時也無可奈何,只好收起了黑破,放出了自己的神識搜查起這個洞府。
突然,趙闌眉頭一皺。連忙傳聲對長孫霸說道:“長孫師弟,怎麼神識在這裡有種難以張開的感覺。尤其是這座白玉胡牀的附近,更是寸步難行。”
長孫霸收回了神識,用力地點了點頭。
這是胡牀上的大長老猛地睜開了眼睛,看着趙闌和長孫霸道:“不用再詠神識搜查了,這裡是整座驚鴻谷靈脈匯聚的地方,靈氣之濃郁就是金丹期的修士神識也會有一定的限制。而我的這座白玉胡牀下面正是靈脈脈點。”
“不錯,大長老說的對。不但神識會受阻,而且在此地一旦釋放五行法術,就會引起靈氣暴走。整座後山甚至驚鴻谷會被夷爲平地。”
“是誰?”趙闌和長孫霸同時暴起,召喚出了各自的法器。
“是我。”暗處走出了一位身穿黑袍的修士,“我是顏如玉。”
這名黑袍修士從黑暗中走了出來,藉着牆壁上鑲嵌的數顆夜明珠散發的清光,趙闌和長孫霸看到了一張精緻的面孔。正式昨日在顏家大廳中一針將大長老丹田扎破的顏家大小姐——顏如玉。
“是顏大小姐啊,這麼晚了還不休息,不會只是爲了散步吧。”長孫霸一邊悠閒地向顏如玉打了個招呼,一邊向趙闌站立的位置挪了幾步。
“長孫使節不必驚慌。”顏如玉微微一笑,說道:“我懸壺門的地盤上有此異寶出世,作爲東道主,想必這其中必定有我懸壺門的一份咯。”
還未等趙闌和長孫霸回答,洞外突然喊聲大起,一道熟悉的聲音傳了過來:“哈哈哈,我懸壺門的異寶當然歸我懸壺門所有!裡面的人聽着,乖乖走出來,不然本門主就要衝進去將你們一個個擊殺了!”
“是馮光!”“是大師兄!”趙闌和顏如玉同時叫了出來。
長孫霸一下子明白了現狀,對着顏如玉就是一陣嘲諷,“看你‘馮門主’的陣仗是要將我們一併擊殺在這裡了,顏大小姐,沒想到你也有失手的時候。”
一直自詡智謀過人的顏如玉聽聞長孫霸此語,當即氣得臉色煞白。
大長老雖然功力全失,但是作爲修士時修行得到敏銳的聽覺還是保存了下來。
“哈哈,馮光看來還不是太笨,最後終於趕來了,還將你們三人一夥堵在我這洞府裡。這次只要他拿到殘卷,再將你們一網打盡,他就是最大的贏家了。”大長老高興地眉飛色舞起來,“不如這樣,你們先幫我殺了馮光,到時候殘卷自會分給你們的,這樣豈不是兩全其美,哈哈哈……啊!”
一道金光閃過,大長老就如同被捏住喉嚨的鴨子一樣,發出了一聲難聽的叫聲,整個人就癱軟在白玉胡牀上。
“你已經失去了大部分的籌碼了,作爲實力最小的一方,還死命地握住手中最後的籌碼又有什麼意義呢?”趙闌感嘆了一句,上前替大長老合上了眼睛。
“顏大小姐,這白玉胡牀下面就是脈點了吧。想必那傳說中可以吸納靈脈的化脈三卷中的靈脈卷殘卷就在這裡吧。”趙闌指了指身邊的白玉胡牀。
顏如玉點了點頭道:“不錯,靈脈卷殘卷的確是在這裡。只不過這份殘卷已經被人用陣法給下了禁制。輕易是取不出來的,所以我想二位使節現在應該優先解決的是外面的馮光。”
趙闌輕鬆地對顏如玉說道:“呵呵,顏大小姐不必心急。據在下所知,這靈脈卷威力無窮,即使是它的殘卷,也絕對有將這後山的靈脈吸納不少。又被埋在脈點之中,經過了這麼多年。想必一經取出,這裡的靈脈將會大大衰減吧。”
“趙使節真是學識淵博,這份殘卷一經取出,不止是這座後山,就是整座驚鴻谷的靈脈也將減少六成左右!”
“果然如此,看來在下計劃的最後的後手也可以施展出來了。”趙闌從自己的儲物袋中摸出了一顆貼着符籙的淡綠色靈石,詭異地朝顏如玉笑了一笑。
原本有些着急的長孫霸一看到趙闌手中的淡綠色靈石,頓時一掃臉上的焦急。
他面露危險地對顏如玉說道:“顏大小姐,相信智慧淵博的你應該知道這是什麼吧。”
趙闌一把揭開了貼在淡綠色靈石上的符籙,左手恰咒,一陣清風將這顆靈石準確的送到了洞府的入口處。
顏如玉在趙闌剛揭開靈石上符籙的一剎那,憑藉着身爲築基期修士的強大神識,瞬間就感應到了靈石上那股越來越狂暴的靈氣波動。
“這,莫非是傳說中的僞天雷?”
不錯,長孫霸嘿嘿一笑,“不錯,這正是一顆二品僞天雷,就算是築基大圓滿的修士,在這顆僞天雷的威力下也要粉身碎骨,身死道消。這下你可以放心地同我們合作了吧。”
還未等顏如玉說什麼,趙闌緊緊的夾住手中的符籙,用極快的語速對顏如玉說道:“顏大小姐,這顆僞天雷威力巨大,以我現在的修爲,只能控制它一柱香的時間,你趕快取出脈點之中的靈脈卷殘卷。洞府門口的馮光交給我們師兄弟解決吧。”
顏如玉略帶驚訝的看着趙闌:“你們就這麼放心讓我們去取殘卷?難道你就不怕我一個人取出殘卷之後逃之夭夭?”
趙闌滿頭大汗地擠出了一個微笑道:“情況危急,長孫師弟,我們走!”
顏如玉看着趙闌地背影,心底閃過一絲莫名的情緒,不過她很快就將這絲情緒壓了下來,重新恢復了往日的冷靜。
她默默地將自己的儲物袋一拍,半空中立刻浮現了一張靈氣四溢的陣圖,雙手飛快地結出數十個手印,頓時分佈在整個洞府中的靈脈散發出一種奇異的淡青色光芒。
洞府外,馮光手持他那柄佛器六葉輪回,緊張地注視着洞府的入口,他的身後站着**位身穿懸壺門弟子服飾的修士。
不一會兒,馮光和身後的一衆修士就感覺到了洞府外的靈氣逐漸變得稀薄起來,而且原本深藏極深的地底下的靈脈開始散發出淡青色的光芒。
馮光心中暗叫不好,他靈機一動,對着身後一排不明真相的弟子叫道:“不好,一定是裡面的賊人開始破壞我們懸壺門的靈脈了,諸位師弟,隨我衝進去,活捉了賊人!”
衆弟子一聽有人要損害他們賴以生存的靈脈,頓時個個都變得無比焦急,也忘了雁蕩崖中不得動武的這一條世代相傳的門派禁令。
這時洞府中傳來一句話,“馮光,沒想到你這個未來的懸壺門門主就連門主位子還沒有坐下,就急急忙忙地帶人來圍攻我們了。”
這句話是讓馮光和後面的一衆弟子腳步緩了幾分。
另一個沉穩的嗓音又響了起來,“我倒要看看是誰給了你們這麼大的膽子,竟然敢公然圍攻我青木門的使節!”
這下馮光身後的弟子倒是慌了神,一時不知道是進還是退。圍攻青木門使節,這可是十惡不赦之罪。在階級次序鮮明的修真界,哪怕是有襲擊主家弟子的意圖,那都是輕則廢去修爲,重則重新打入輪迴,斷了你這一世修行的任何可能。
現在沒想到洞府裡面的竟然是自己主家的使節,這下可算是闖了大禍,不少人都將無助的目光投向了帶領他們來“捉拿賊人”的大師兄——馮光。
馮光回頭看着身後帶來的師弟們無助甚至還有怨恨的眼神,心中頓時有了一種恨鐵不成鋼的感覺,不過他又何嘗不是心中漸漸產生了一絲絕望呢。
就算是青木門的使節,只要我進了洞府,憑藉築基期的強大修爲和手中這柄六葉輪回的威力,足以在三五個呼吸之間就將他們徹底擊殺,到時候在宣佈他們只是假借着青木門使節的名義前來意圖救出大長老的賊人。拿到洞中的異寶之後再整合了懸壺門的家業,直接投奔青木門的對頭不就行了。想到這裡馮光也強自鎮定了下來,他上前一步高聲喝道:“青木門的二位使節今日早晨方纔離去,裡面的人絕對是在虛張聲勢!”
“哼,馮大門主。是不是真的使節,你進來一看便知!”
“就是,何必又在門口磨磨唧唧,做那等婦人姿態!”
馮光聽聞此言心中大喜,不過臉上還是做出憤怒的樣子,“好賊子,我這就來看看你們到底是何方神聖!”
話雖如此堅決,但他也不敢託大,一面在自己身上貼了張金甲符,左手一拍儲物袋,召喚出了一面銀色護心鏡,護住了身上要害之處。然後自己又張開了真氣罩。
一口氣佈下了三層防護措施,馮光想了想,又無比肉痛地掏出了一枚珍藏多年的上品靈石,捏在左手中,準備及時恢復真氣。
這樣馮光才埋頭衝了進去。
裡面的趙闌和長孫霸心中大喜,真是瞌睡來了就送枕頭,這下看你馮光哪裡逃。
馮光前腳剛踏進洞府,就聽到裡面響起了顏如玉驚喜的聲音,“二位道兄,殘卷順利取出來了!”
馮光同時也感覺到了身邊的靈氣已經變得和谷中尋常地方的靈氣濃度一樣了,這下他可急壞了,又向前衝了兩步。
“馮大門主,好久不見啊!”馮光一聽到這熟悉的聲音,急忙擡頭一看,遠處站着的正是趙闌和長孫霸這兩位早上他剛送走的使節。
這時他看到了趙闌嘴上唸唸有詞,好像在念什麼咒語,而夾在他手中的一張符籙正在急速地燃燒起來。
感受到自己腳下越來越狂暴的靈氣,馮光低下頭左右一看。自己的周圍不知什麼時候出現了三面小旗,這三面小旗成一個品字形將自己圍在中間。
而自己所感受到的狂暴的靈氣波動,竟是來自腳下一顆不起眼的淡綠色靈石,一開始他還以爲是哪位看守的弟子不小心掉下的呢。
“僞天雷,爆!”馮光清楚地聽到了趙闌口中所念的咒語最後的一句,然後就看到了一陣白光亮起,將他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