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小姐,咱們換個地方說話吧。”言旭看了一眼似乎一點都沒察覺出周圍不對勁的兩人,硬着頭皮說道。
被他這麼一提醒,顧萱萱這才意識到自己太過於失態了,她只是忍不住內心的委屈,她擦拭了一下眼角,有些歉意的說道:“抱歉,是萱萱考慮不周,不知道楚總能不能借一步說話。”
她知道自己剛纔失態的行爲,已經讓男人心生不悅了,下一次見面,更不知道是什麼時候,倒不如抓住這個機會,把所有的事情都說清楚。
楚墨並沒有立刻回答,而是思考了一會後,才點點頭:“可以。”
他也想知道是怎麼回事,顧萱萱是顧昂恆的閨女,還不至於在這件事上欺騙自己,或許,當年真的發生什麼自己忘記的事情了。
顧萱萱強忍住內心的激動,在言旭的掩飾下,帶領楚墨跟着她去了休息室,此刻,休息室已經被騰空,沒有其他人的存在。她在這裡和楚墨說話,倒也是一個合適的地方。
進了休息室後,楚墨率先坐在沙發上,眼神危險的注視着顧萱萱,沉聲問道:“顧小姐說12年前在華爾市見過我,可以詳細的說是怎麼一回事嗎!”
爲了談話的方便,休息室內的門在顧萱萱進來後,就關閉上了,顧萱萱注意到屋內只有她和楚墨兩人,意識到這一點後,顧萱萱的一顆心砰砰的亂跳,之前的委屈好像都憑空消失了一樣。
聽到楚墨的問話,顧萱萱深呼了一口氣,道:“12年前,我被爸爸送在M國療養身體。我們是在華爾市遇到的。”
看着楚墨,顧萱萱似乎又想到了那段快樂的時光。
小時候,顧萱萱的身體確實是和外界傳說的一樣,身體虛弱,早產的她甚至差一點就夭折,一方面爲了照顧她的身體,一方面是爲了保護她。
M國的華爾市有着舉世聞名的高超醫術,所以,她的爸爸在她六歲的那年,把她送到了華爾市,進行療養身體。
在醫院的日子是格外的無聊,尤其是身體的虛弱,讓年僅六歲的顧萱萱心生厭惡,她甚至開始厭惡了每天沒玩沒了的治療,厭惡了去看到別人同情的眼神,甚至,厭惡了被別人擔心。
你沒辦法想象出一個從小就在鬼門關徘徊的小女孩心思,所以,某一天,一像乖巧的顧萱萱選擇了叛逆,她趁着護士姐姐以及醫生的疏忽,從醫院內跑了出來,她偷跑出來的原因也很簡單,想找個地方安安靜靜的死亡,不再讓爸爸擔心,醫院內的治療,已經讓她沒辦法忍受下去。
那時候的顧萱萱,基本上所有的娛樂活動都是在醫院內進行,以至於出了醫院後,她竟然不知道去哪裡,平常小孩子喜歡玩的遊樂設施,在她的心裡沒有一點點吸引力,她只是茫然,沒有目標的往前走。
現在想起來,也算是她的好運氣,竟然沒有遇到柺子之類的,只是,那時候的她,只是憑藉着心意去走,等她回過神後,卻發現自己不知道身陷何處。在加上走累了,顧萱萱就乾脆坐在一旁的長椅上,也就是在那個時候,她遇到了楚墨,一個和她一樣流浪在外的人。
剛見面的時候,她只是有點詫異,竟然有人會和她一樣,在這裡流浪,不知道以後去哪裡,當然,處於警戒心,他們兩個人並沒有說一句話,真正的改變是在晚上。
M國的夜晚,很是寒冷,顧萱萱是被寵着長大的,怎麼可能會在逃出來的時候,去多呆兩件衣服,用來保暖,所以,夜晚寒風瑟瑟的時候,她很沒骨氣的瑟縮在一起,她的倔強,她的驕傲,也讓她沒辦法衝一個陌生人討要衣物。
就在顧萱萱以爲自己會被凍死的時候,那個從下午就坐在長椅的另一端,一言不發,長的格外俊美的少年卻走到她的身邊,默默的把外套脫下來,搭在她的身上。
“謝謝。”顧萱萱有些不好意思的道謝,沒有矯情的選擇拒絕。
她身體弱,這個時候,嘴脣已經被凍得發紫,陌生少年的外套蓋在她的身上,就像是有着一股暖流從她的四肢蔓延。
身上被暖和了後,顧萱萱這纔有精力去打量着這個陌生的少年。精緻的輪廓,深邃的眉眼,少年身子欣長,脫掉外套,只穿着短袖的他就像是寒風裡的小白楊。
雖然年齡尚小,卻已經知道美醜的顧萱萱只覺得這個人不僅僅是格外的俊美,還格外的善良,在素不相識的情況下,幫助自己。於是,一像矜持的她第一次主動開口問道:“你叫什麼名字,爲什麼也會在這裡。”
意料之中的,這個陌生的少年一句話沒有說,只是靜靜的坐在長椅上,看着天空,就好像是在天空上有着什麼可以吸引他一切的存在。
第一次主動找人說話,就被人這樣不買賬,顧萱萱的大小姐脾氣不由的上來了,她傲嬌的冷哼了兩聲,拉緊了外套,扭過小身子,準備在長椅上睡一覺。
長椅上硬邦邦的,身上縱使是蓋着外套,卻依舊涼颼颼的,顧萱萱小小的身子蜷縮在一起,儘自己最大努力抵抗寒風的時候,心裡難得有些委屈。
若不是她任性的跑出來,自己現在一定是在房間裡面舒舒服服的睡着,一定會有一些雖然看起來很虛假,卻也會關心她的人存在。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孤零零的呆在這裡。
她。想念爸爸了。
漆黑的夜晚中,越想越委屈的顧萱萱不由的哭了出來,眼淚,鼻子都糊滿了整張臉,正在她哭的起勁的時候,那個從始至終都一言不發的少年說出了第一句話:“你在哭嗎?”
顧萱萱發誓,她絕對是從這個少年的話裡聽出來滿滿的好奇。她猛地一下子做起來,氣勢洶洶的質問道:“你什麼意思啊!”
她哭的這麼明顯,這人卻明知故問的問自己是不是在哭泣。
少年像是沒有想道她會發這麼大的火氣,有些瑟縮的撓了撓頭,聲音也是懦懦的:“對不起,我,我…“
“我什麼我。”顧萱萱沒好氣的打斷了他的話,滿腔的委屈卻詭異的消失了,半響後,她彆彆扭扭的說道:“剛纔,真的謝謝你的衣服了。”
“不用謝。”少年這次反應很快,裂開嘴笑了,傻乎乎的笑容在那張精緻的容顏上有着說不出的憨氣。
那時候的顧萱萱年齡尚小,竟然沒有察覺到一絲一毫的不對勁,只是,覺得這個好看的要命的少年,沒有外表表現的那樣精明。他好像是完全陷入了自己的世界中,很難對外界做出反應,偶爾說話,也像是小孩子一樣。
那一晚過後,顧萱萱知道了這個陌生的少年叫做楚墨,再問其他的,她也是一問三不知,兩人的關係也在這一晚上中逐漸加溫,這天晚上,顧萱萱把自己的心思一股腦的告訴了他,雖然楚墨沒有給她太多的迴應,但是,心裡卻詭異的得到了安撫。
第二天一大早,顧萱萱毫不意外的被自家爸爸找到了,那時候,一像英明帥氣的爸爸,鬍子拉碴,眼睛裡佈滿血絲,看着這樣的爸爸,顧萱萱心裡第一次爲自己的任性進行了反思,第一次覺得要活下去。
臨走的時候,顧萱萱掙脫了自家爸爸的手,跑到了楚墨的面前,和他定下了長大後嫁給他的約定。
那時候回到家後,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楚墨給調查清楚,想要以後在找他,結果,他就像是憑空消失了一樣,無論她擺脫爸爸花費了多少心血,都找不到。直到她後來無意中從商業雜誌上看到他。
一股腦的把這些事情都說完後,顧萱萱的心,就像是放下了一塊大石頭一樣,有着輕鬆,但,更多的還是緊張。
在顧萱萱的講述中,楚墨儘管表面上面無表情,內心確是一片驚濤駭浪,這些事情,他完全沒有一點記憶,但是,她說的時間地點都對,她也完全沒有撒謊的必要。但是,爲什麼他就是沒有一點點記憶。好像大腦就像是一片空白一樣。
那一年,他去M國,主要是爲了散心,他沒辦法釋懷媽媽的去世,於是,主動提出去M國學習,因爲,那裡是他媽媽求學的地方,有着她美好的記憶,但是,他所有的記憶中有的只有求學,散心。沒有一點點其他的。
楚墨的眉心倏地一皺,良好的記憶讓他想起來一件幾乎被遺忘的事情,那個時候的他,確實是有一段時間高燒,那段高燒期間的記憶力全都是空白,會不會,那段時間,他並不是發燒,而是…、
顧萱萱見楚墨的眉頭越皺越緊,臉色也不好看,心裡有些悶悶的詢問道:“你是不是還沒想起來。”
怎麼可以這樣,她一個小姑娘都記得清楚,楚墨年長她好幾歲,怎麼可以這樣輕易的忘記了,這對她,真的一點點都不公平,他們是許下約定了的。
“抱歉。”楚墨揉了一下眉心,語氣淡淡的說道。縱使他現在內心怎樣不平靜,但是,表面功夫,他一像做的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