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哭。”粗糙的指腹摩擦着她通紅的眼角,言旭有些無奈的說道。
該生氣的那個人是他,偏偏她只要眼眶一紅,自己就束手投降,什麼生氣,憤怒,統統都消失了,留下來的只有心疼。
他這樣溫柔的對待,唐天怡的眼淚反倒是更控制不住了,清澈的液體,滴答滴答的落在言旭的手指上,帶着一股灼熱的溫度。
言旭徹底慌了,舉手無措的幫她擦拭着眼淚,一個擦,一個哭,很快,唐天怡眼睛周圍就紅了一圈。
唐天怡也不想這樣,可是,眼淚就是不聽話的控制不了。
“對不起。”她抽抽噎噎的說道,口音帶着濃重的鼻音。
“不用說對不起。”言旭的動作越發的溫柔了,他停下擦淚的動作,認真的看着唐天怡那雙紅腫的眼睛,無比嚴肅的說道:“天怡,我不希望這兩個字從你的口中說出來。”
這,會讓他有種隔閡感。
唐天怡一怔,從言旭這句簡單的話裡,聽出了很多種其他的意思,而,她,越是明白,越是懂得言旭話裡的深情,就越覺得自己對不起這個男人,在這樣複雜的心態下。她的眼淚奇異的停止了。
見她不哭了,言旭送了一口氣,輕輕的揉了一下她烏黑的長髮,道:“天怡,過去的事情,就讓它過去吧,我只想要現在,未來的你。”
之前錯過唐天怡,很大一方面的原因是在他自己身上,是他天真的以爲只要默默守護在唐天怡的身邊,她就會慢慢的懂得自己的感情。完完全全的忽略了唐天怡在感情方面的遲鈍。
唐天怡用力的點點頭,可,對於剛纔發生的事情,她還是想要解釋清楚,不讓言旭因此胡思亂想,她,知道這個男人並沒有表現出來的那樣開朗,樂觀。他們之間的感情看似美好,卻存在着很多很多的問題。
比如說,他們一直閉口不談自己的過去,不談論…
深呼了一口氣,唐天怡拉住言旭的手,盯着他溫和的眉眼,很認真的解釋道:“剛剛電話的事情,我不是故意的。我,自己都沒想到自己還會記住他的電話號碼,言旭,你相信我,我一定會把他給忘記的乾乾淨淨。”
給予言旭一個純粹的感情,這樣,纔是他們彼此都希望看到的。
言旭喉嚨動了動,點點頭:“我相信你。”
相信自己多年的守護,一定能夠開花結果一樣。
嫋嫋升起的煙霧,從樑言的指尖不斷的溢出,他皺着眉,又重重的吸了一口煙,煙霧繚繞間,樑言的臉越發的看不清楚表情。
在他的身旁,還有大片的菸蒂 。
門外,蘇泉擔憂的看着他,不知道自己該不該進去,從昨晚到現在,樑言,整整的吸了一晚上的煙,他的身體,怎麼可以被這樣糟蹋。
秦深深到底和言說了些什麼,讓他這樣不正常。
伸手摸着小腹,蘇泉柔弱的眼眸中劃過一道狠厲,看來,自己的計劃要提起實施了。
咳咳,這時,正在吸菸的人,重重的咳嗽了一聲,他咳嗽的厲害,好像是整個肺部都要被咳嗽出來,挺拔的身軀彎下來,有種說不出的孤寂。
蘇泉心頭一跳,顧不得其他,一路小跑進去,幫助樑言拍後背,擔憂的話語情不自禁的從嘴裡冒出:“言,你這樣抽菸,是不想要命了嗎!”
在蘇泉的幫助下,樑言很快恢復了正常,他揮開蘇泉的手臂,聲音陰冷:“誰讓你進來的。”
縱使和蘇泉在一起了,但,樑言依舊有着自己的禁忌,比如這間房間,是絕對不允許蘇泉進的。
蘇泉當然知道其中的理由,因爲這間房子,以前是唐天怡居住的,她,一心擔憂他,也是因爲着急他的身子,才衝進來的,樑言,他,怎麼可以這樣對待自己。
“是我犯賤,放心不下你纔過來的。”她抹着眼淚,自嘲的說道。
右手放在小腹上,蘇泉再也忍受不了內心的委屈,她一直默默的陪伴在樑言的身邊,可是,他的眼中,卻從來都沒有自己的存在。
他,之所以答應和自己在一起,也是因爲他對唐天怡斷情,自己又一直陪伴着他,現在,腹中又有了他的骨肉,
“樑言,這間房間有什麼特殊的,不就是因爲那個女人住過嗎!”蘇泉眼眶通紅的質問道:“她到底有什麼好,讓你這樣念念不忘,我告訴你樑言,唐天怡現在恨你,你和她根本就沒有一點點可能了,能陪伴在你身邊,守護者你一生一世的女人,只有我蘇泉!”
“你在這,因爲她的東西而黯然傷神,可是她,唐天怡卻活的逍遙自在,身邊最不缺的就是男人。”似乎只有刻薄的言語,才能把他心中的疼痛給發泄出來。
蘇泉肆無忌憚的說着,一點也不在乎男人的臉徹底變了,甚至心裡有種詭異的扭曲,你不是在乎那個人嗎,既然在乎的話,那我就毀了她。
樑言蹭的一下子站了起來,推了一下蘇泉,厲聲道:“夠了,你給我閉嘴。”
“我偏不!”蘇泉昂起脖子,精緻的面容扭曲,俏麗的小臉,有着說不出的詭異,她發泄似的說道:“我就要說,樑言,唐天怡之所以會有今天的狼狽,都是拜你所賜,如果她知道,她父母離婚,也是有你的幫忙,你說,她會不會更恨你。”
“你敢!”狹長的眼眸微微的上挑,露出一個危險的弧度,這個女人是不是太不知道天高地厚了一點,竟然敢對自己說出這樣的話。
“我爲什麼不敢,爲什麼要看着自己的男人卻思念別的女人,而忍氣吞聲。”蘇泉情緒激動的質問道。
在她強大的氣場下,樑言竟然有些不敢對持,他別開了眼,視線落在蘇泉微微凸起的小腹,道:“你現在情緒太激動了,不適合聊天,我出去一趟。”
說着,他拎起牀上的外套,準備出門,可是,在把所有的話,都撕破臉皮說出來後,沒有得到一個答案,蘇泉又怎麼甘心放任樑言離開呢。
她上前兩步,攔住樑言準備離開的步伐,伸出胳膊阻攔道:“樑言,你今天不把話給說清楚,就別想出去。”
聞言,樑言的眉頭皺的越發的厲害了,他厲聲道:“蘇泉,你不要無理取鬧。”
看在孩子的面子上,他今天不想和蘇泉爭執。
“我今天還就無理取鬧了!”蘇泉冷聲道,一像柔軟的嗓音夾雜了冰霜,她知道自己的砝碼在哪裡,身子微微的前傾,原本就有點凸起的小腹,頓時凸起的更明顯了。
她,是在用這個孩子去賭樑言的留下來。
這樣糾纏不休的蘇泉,徹底讓樑言原本就煩躁不已的心,更加的煩躁了。他不再多說什麼,薄脣緊緊的緊繃,他用力的推開蘇泉往外面走。
蘇泉全身的力量都用來阻止樑言,在他的大力下,身子一個不穩,直愣楞的像一旁的牀腳撲上去,尖銳的邊緣正好對準她柔軟的小腹。
“啊!”
蘇泉的臉色瞬間蒼白的沒有一絲血色,她痛苦的大喊道:“樑言,回來,快送我去醫院。”
樑言推開蘇泉後,就頭也不回的往外走,聽到蘇泉的喊聲時,他已經走到了客廳中間,聽到從房間裡面傳來的痛苦生,樑言猶豫了一下,害怕是蘇泉又耍的什麼手段。
他停留在客廳中央,聽到那叫聲越來越悽慘,這才猛地一下子驚醒,覺得不像是在作假,他動作麻利的跑向房間,只見蘇泉痛苦的倒在地上,面容扭曲,劉海被溼漉漉的汗水所打溼,在她白皙的雙腿之間,鮮血,正不停的往外冒。
“孩子,快救救孩子。”蘇泉焦急的說道,脣瓣發白。
就算是剛剛是在拿孩子冒風險,可是,她從來都沒有想過,有朝一日,這個孩子真的會離她而去,這個孩子是她和楚墨之間最大的牽絆,她,一定要抱住。
蘇泉每說出一個字,臉色就蒼白了幾分。樑言看的膽戰心驚,他一把抱起坐在地上的蘇泉,飛快的往外面奔跑,用盡自己全身的力量。
蘇泉被腹痛折磨的五官都有些變形。她疲憊的依靠在他的肩膀中,看着他因爲着急而冒出冷汗的額頭,忽然揚脣笑了。
這樣爲她着急,擔憂的樑言,她還是第一次見到。
如果,樑言可以像這一刻這樣着急自己,把自己放在心中該多好啊。
可惜,蘇泉不是擅長做白日夢的人,她,很清楚,眼下的樑言之所以會如此慌亂,是因爲涉及到了她肚子中的骨肉,她一定要保住這個孩子,一定。
樑言把蘇泉放在副駕駛座上,一路飛快的朝最近的醫院開去,大腦亂的厲害,紛紛雜雜,不斷的後悔,如果自己剛纔沒有用力的推開蘇泉有多好。
到達醫院後,蘇泉很快被推進急救室,可,在臨進去前,她卻用力的抓住樑言的手,固執的問了一句:“樑言,你的心裡有沒有我的一點位置,有沒有愛過我一點。”
蘇泉知道自己任性了,在這個時候問出這樣的問題,無疑是在耽擱治療的時間,可是,在任性的同時,她無比的清楚,這是她唯一有機會從樑言的嘴中得到答案的時候。
樑言一怔,下意識的責備道:“這都是什麼時候了,你還在意這一點,手術重要。”
說着,他解開蘇泉攥住她衣袖的手,對一旁的護士,醫生道:“麻煩了。”
這時的樑言,並沒有注意到,在蘇泉的手指被掰離他的衣袖時,蘇泉的眼中劃過了一抹黯然。
被推進手術室後,手術室內的紅燈很快就亮起來了,樑言神色忐忑的在門外等待。
雖說是最初並不期待這個孩子的到來,甚至覺得是一個累贅,可是,隨着事情的不斷髮生,樑言早就接受了這個孩子的存在,甚至,做好了當爸爸的準備。所以,這個孩子,一定,一定不要出意外。
叮咚,這時,樑言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在這個安靜下來的空間內,電話的鈴聲格外的響。
樑言看也不看的掛斷了電話,隨後,像是意識到了什麼,從兜裡掏出手機,關機。現在,是他虧欠蘇泉的,現在,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在門外等候蘇泉手術結束,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