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亦言從喬家離開的時候,打包了一些傭人準備好的宵夜。
今天晚上大家都沒有心情吃晚飯,此時王抒悅已經順利生產,他們也能放心了。
程亦言先是給王抒悅還有陪護的秦婉如,王大嬸,喬瑞風送去宵夜,而後纔回喬瑞雪的病房。
喬瑞雪沒有人陪護,他們似乎都覺得,程亦言陪護是一件正常不過的事情。
夜幕已深!
程亦言來到喬瑞雪的病房時,她已經睡着了。
他輕輕地把保溫盒放在牀頭的櫃子上。
然後打來熱水,給她擦手擦臉。動作細膩輕柔。
喬瑞雪睡夢中隱約中覺得有什麼不對勁的,然後睜開眼。
惺忪的睡眼對上一雙狹長的眸子。
“你怎麼又來了?”喬瑞雪此時的眼睛因爲哭過所以紅腫不堪。
“餓不餓?要不要吃點東西?”程亦言問道。
“不用。”喬瑞雪的聲音異常清冷。
“我餵你吃一點吧!你喜歡的。”
喬瑞雪有些不耐煩地別過頭去。
“程亦言,不要這樣子好不好?”
“那你呢?要鬧到什麼時候?”程亦言也不強迫她,坐在牀沿上,深邃的眼睛,直視她,似乎要看穿她,直至靈魂最深處。
或許是他把一起想得太簡單了。
分開了這麼久,就算再深的感情,或許也會隨着時間慢慢消逝。
“你爲什麼總覺得我在鬧,我沒有鬧,程亦言,不要總把我當成一個小孩子,我知道自己想要什麼,在做什麼。”
喬瑞雪說話急,斷骨處還傳來隱隱的疼,不過她忍住了,愣是眉頭都沒有眨一下。
“那你說,你到底要怎麼樣才能原諒我。”
“我爲什麼要原諒你?如果你覺得你沒做錯,那我原諒你什麼,如果你做錯了,你明知道你自己有錯,又有什麼資格來要求我的原諒?”
程亦言看着她,他從來不知道,喬瑞雪竟是這樣狠心的女人,真的,鐵石心腸都沒有她這樣的。
許久,終於忍不住心中的怒意,一拳砸在喬瑞雪的臉邊,拳頭帶着風,隔着厚厚的枕頭,依舊能感覺到強烈的震感。
喬瑞雪被他的舉動嚇得一縮脖子。
程亦言眸光冰冷,“喬瑞雪,你是不是要把人逼死才高興?”
或許是他的眼神太兇狠,喬瑞雪從來沒有見過程亦言對自己露出這樣的眼神,看着他,目光有些閃躲,眨眼之際,一顆滾燙的淚水,迅速滑落。
“你現在到底在鬧什麼?如果我不愛你,這個世界上就沒有任何一個男人有資格說愛你,是不是覺得我一再容忍,你就無法無天了?”程亦言幾乎低吼出聲。
從小到大,喬瑞雪就是這樣,她總有辦法逼得你想揍人。
“看着我。”見喬瑞雪不堪這邊,程亦言的大手直接捏住她的下顎,逼着她直視自己。
“喬瑞雪!我愛不愛你,你感覺不到嗎?嗯?”
手指稍稍用力。
喬瑞雪卷長的睫毛輕輕抖動着,在她眸底深處留下一抹怯懦。
“說話!”
看着她受氣包的樣子,程亦言心底就不忍。
“你不說話,我今天就在這裡把你辦了。”
“你敢!”喬瑞雪終於開口了,聲音有些顫抖。
程亦言嘴角一勾,卻是冷笑的意味。
“不信你可以試試。”
短暫的沉默。
程亦言清晰地看見她被自己捏着的下顎,皮膚已經有點泛青,這才驚覺自己力氣太大了。
鬆開手。
“我不知道。”
程亦言似乎被氣得不輕,動作有些粗魯地脫掉身上的西裝外套,丟到一旁椅子上。只穿着一件黑色的襯衫,伸手解開幾顆釦子。
“你不知道?你是白眼狼啊?你生病的時候誰照顧你?每次跑到外面喝得酩酊大醉是誰接你回家?每次嚷嚷着餓了,是誰給你做飯?你離家出走的時候,又他媽是誰,不遠萬里去找你?你跟我說不知道?你認識我這麼多年,見過老子對其他女人這麼上心過嗎?”
程亦言從來都不說粗口的,今天,真的是被氣瘋了。
喬瑞雪大氣都不敢喘一個,真的,從小到大,程亦言別說對她,就算是對別人,他氣性也沒有這麼大過。
她感覺自己的心一揪一揪的疼。
“你呢?你在指責我的時候,反省過你自己嗎?身爲一個女人,還是帶着兩個孩子的女人,跟別的男人走這麼近,你考慮過他們的感受嗎?嗯?”
喬瑞雪兀地一笑。“從來都沒發現,你還這麼能言善辯。”
她從來也沒有否認過程亦言對自己好。
“我哪句說錯了。”
“或許你說的都沒錯,但是你爲什麼從來都沒有看到你自己的問題,從王梓萱出現開始,一次又一次的綁架,你不知情就算了,你眼睜睜開着我被別人綁走,遭受着非人的折磨,程亦言你說你愛我,你愛過我,那你怎麼就沒想過我當時會被人折磨死,或者凌辱了呢?這就是你所謂的愛嗎?如果是,我受不起。”
“我承認,這件事是我沒有考慮周全,但是,你的安全一直都在我的掌控之內…”
“你試過生不如死的感覺嗎?”喬瑞雪涼涼道。
“我試過,恐懼,絕望,還有不知所措,那時候我想着,與其活着遭受凌辱,還不如痛快死去。”
“別說了。”程亦言很想抱抱她,可是又怕弄疼她,靠在她身側,臉埋在喬瑞雪的頸間。
“你說你愛我,所以才瞞着我,可是你從來沒有想過,我經歷那些未知的遭遇時,心裡有多害怕。”
程亦言輕輕把她擁住,久久都沒有再說一句話。
喬瑞雪睜眼看着天花板,儘管心境已經不一樣了,但是身邊的人依舊熟悉。
“程亦言!”
“別說話,別動,讓我抱抱你。”
程亦言很小的時候就把喬瑞雪當親妹妹般對待,一直到兩人在一起,也習慣了那種相處的態度。
這是他第一次,以這樣頹廢,落寞,以及自責的狀態趴在喬瑞雪的身上。
她眉頭微微皺起,心裡竟有些不忍。他們從來都是這樣,每次吵架都會中途熄火。
許久!程亦言都沒有出聲。
就在喬瑞雪以爲他睡着了的時候,身上的人微微動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