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一起去吃了午飯,而後在附近的公園裡散步,誰都沒有先開口說話。
林恩恩不說話,遲允也不說,只是安靜地守在她的身邊陪着她。
隨時轉過頭就能看到她,公園的路燈照耀下,她的面龐白皙而消瘦,可是還是那樣美麗動人,雖然不和自己說話,但是,卻並不再動不動就逃離,而是這樣乖乖地待在自己身邊,隨時都能看到她。
這樣寸步不離地守着她,看到她的容顏,隨時都能碰觸到她,他覺得自己一直以來都倍感落寞的心一瞬間就得到了填滿,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幸福。
如果他們能夠一輩子都這樣彼此相守相愛地走下去,該有多好。
想着,他忍不住伸出了一隻手,去牽林恩恩的手。
感覺到了他寬大的手掌握着自己的小手,林恩恩心裡有些驚慌,試圖想要甩開,可是,那手掌心裡所傳來的溫暖卻包圍着她的手,從她的手心慢慢傳達到了她心裡面,讓她眷戀不捨,竟不願意拒絕。
見她沒有拒絕,遲允心裡一喜,手上稍稍用了適當的力度,將她的手牢牢地牽着。
於是,兩個人就這樣手牽着手繞着公園走了一圈又一圈。
直到後來,林恩恩突然停下了腳步。
“恩恩?”遲允不解地喚她,表情認真專注,他隱約感覺到,她的心裡已經有了答案,而自己即將接到她的判決,這一刻,心裡的緊張根本沒法掩飾地在他眼中泄漏。
“其實,”林恩恩依舊是低着頭,看着地面,她沉默了一會兒終於開口,聲音很輕,卻很清晰:“這段時間,我一直在想,我們兩個到底該不該開始和繼續。”
遲允安靜地看着她,極有耐心地等着她後面的話。
“就在剛纔見到你之前,我也沒有確定,我是不是還有勇氣愛你。”林恩恩接着說:“我甚至排斥再想起你,聽到有關你的一切。”
“恩恩……”遲允聽到這裡,心疼地看着她,手也不自覺地握緊了她的手。
“遲哥哥,”林恩恩擡起了頭來,清澈分明的眼睛注視着他:“你是認真的嗎?”
簡短的一句問話,卻分明包含了她所能承載的全部感情,拿出了她所有的勇氣。
遲允知道,她能問出那樣的話題,是付出了多大的勇氣,也正因爲如此,心裡面也多了幾分鄭重,他看着她的眼睛:“恩恩,讓我守着你一輩子,好不好?”
呆呆地看着他,林恩恩的眸光搖曳,隨後,晶瑩的淚珠就順着臉頰掉落,她突然笑了,流着淚笑,似乎是高興,又似乎是難過。
見她哭了,遲允一驚,除了心疼,竟還是心疼,輕輕地將她往懷裡一帶,他攬着她,用自己寬大的胸懷給了她一個溫暖的依靠,他低垂着頭,靠在她發上:“恩恩,對不起,我當初不該那樣的傷害你,如果我早點承認我對你的感情,我絕對不會和柳芝晴在一起,也不會發生後來那些事情讓你對我疏離,恩恩,對不起。”
是啊,如果他當時肯有勇氣自己對林恩恩的感情,也就不會逃避,更不會用交女朋友這樣的方法來逃避。
原來,早在遲允十七歲那年,他突然意識到自己對林恩恩有種莫名的感情,而那種感情讓他心煩意亂,因爲在那個時候,林恩恩纔不過是個十一歲的小女孩,自己怎麼能對她有那種感情呢?
遲允覺得自己很可恥,甚至沒臉出去見人。
因此開始陷入內心的自我折磨中,他經常把自己關在房間裡面,不和外界接觸,甚至有一段時間不想跟林恩恩靠近,他很害怕自己一靠近,就會對她產生更爲強烈的感覺。
然而,十一歲的小女孩哪裡能明白他的那些感受,她只是一味單純地喜歡着他,喜歡賴着他,所以張牙舞爪囂張跋扈地纏着他陪自己玩,哪怕是被自己弄哭了也不走,非要他陪着。
他記得,她有個很正當的理由,那舊時——不想他孤單。
後來,實在沒有辦法,他就開始交女朋友。第一個女友是他當時的前桌,長得還算漂亮,但是實在太會黏人了,讓他厭倦了,所以沒多久就分手了。後來又交了個女朋友,那就是柳芝晴,當時的柳芝晴長得漂亮,身材高挑,而且成績還很好,是學校校花,是所有人公認的“冰美人”。
爲什麼會找她做女朋友他已經不記得了。
但他記得後面發生的事情。
雖然柳芝晴各方面都很優秀,做自己女朋友讓所有男生都羨慕得眼睛發直,和自己感情也很好,但是遲允卻並沒有能因此而走出對林恩恩的感覺。
除此之外,他發覺自己對林恩恩的感覺反而越來越強烈了。
有一次因爲有個哥們兒見了林恩恩,說林恩恩是個美人胚子,還打趣林恩恩,說等她長成了小美人就要做自己的女朋友。
當時不過是一個玩笑話,但是,遲允卻爲此把那個哥們兒狠狠打了一頓。
“你該不會對那個小丫頭有那種感情吧!”被打得不行的哥們忍無可忍說出了那句話,讓他整個幡然醒悟,彷彿隱藏多年的秘密突然被人狠狠地揭開,被所有人公開評頭論足,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
而恰恰不湊巧的是,當他心情不佳地回到家時,林恩恩竟然把自己的房間弄得亂七八糟,還站在他的牀上叉着腰對剛進門的他霸道地命令:“遲哥哥,你快點跟那個叫柳什麼的女朋友分手!我不要你跟她在一起!”
他先是震驚,而後不同意。
林恩恩哪裡肯依,見他不同意,死活都要他和柳芝晴分手,而且還把他房間裡的東西能抓的都抓起來到處扔到處砸,動作之大似乎就是爲了告訴他自己的憤怒:“快點分手,快點分手!快點分手!”
遲允本就因爲她而心煩意亂,見她這樣,忍無可忍,就給了她一巴掌。
那是他第一次打她。
當時父母都去上班了不在家,整個房間裡面都是林恩恩的哭泣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