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離,夜染的事我會處理,我只想問……
——一個月後,你跟不跟我走?
這兩句話,自青煈離開後,便一直迴盪在楚若離腦海中。
當時,他是怎麼答的?這麼想着,楚若離抓了抓頭髮。
當時,他不過是遲疑了一下——其實楚若離也不懂自己爲什麼遲疑,他手頭上並沒有什麼事情要處理,那麼回家,其實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然而當時,他確確實實的遲疑了那麼一下。
再之後……
再之後,青煈便離開了。只說他會在這裡呆一個月,讓他考慮。
只是……考慮什麼?
再次扯了扯長髮,楚若離小小的□□一聲。
“跟青煈走,有什麼好考慮?”低聲自語着,不知道爲什麼,楚若離總覺得少了些什麼,“回家,有什麼好……”
這麼說着,楚若離突然想起了一個人。
一個永遠最適合冷和暗這兩個字的人。
“墨曦……”吐了一口氣,楚若離說,“我欠他好幾個道別。”
想通了一直纏繞在心底怪異的感覺,楚若離終於閉上了眼。
只不過,在他陷入沉睡之前,一個模糊卻尖銳的問題閃過他的腦海,隨即又極快的消失,讓人捕捉不了。
——他欠的,真的只是那一聲道別?
幽冥界魅羅
“他們幾個呢?”自裡面走出來,夜染對着只有一個人的桌子皺眉。
聞言,坐在桌子邊慢慢品酒的男子一笑,用下巴點了點角落——那裡,正橫七豎八的躺在幾具醉死的‘屍體’。
瞥了角落一眼,夜染眉心皺得更深。在原地靜立片刻,他轉身走回屋裡,拿了幾牀被子出來,一人一條的丟過去。
而那幾個醉死的人也有本事,被沉重的被子從天而降壓在身上,依舊能睡得香甜。
“大哥,坐下聊聊吧,我們好久沒見了。”此時,那還坐在桌前的男子開口,說。
點點頭,夜染依言坐下,卻什麼也沒說,只是就着酒壺開始喝酒。
而那男子也不在意,而是自顧自的說自己的話:
“大哥這次回來並不只是殺那幾個人吧?”
“嗯。”並沒有什麼好隱瞞,夜染淡淡的應了一聲。
“想來是大事,又是辰灤吩咐的……是不是和三大天魔有關?”仰頭略想了想,男子問。
而這次,夜染卻沒有正面回答,只是說:“你沒必要知道那麼多,嵐澈。”
“好吧,那麼……”雖然被拒絕,但名叫嵐澈的男子卻沒有太多失望,而是換了一個話題,繼續說,“那麼,你和那位元帥的事情呢?”
臉上泛起了一絲怒意,夜染的聲音不覺冷了下來:“我不知道你什麼時候也這麼愛管閒事了,嵐澈。”
面對着對方的質問,嵐澈不過笑笑,“天羅很關心你,還有我們也一直都在乎……大哥,其實你選什麼人沒有都關係——只要你開心就好。然而……”微一抿脣,他看着夜染,淡下笑顏,緩緩開口:
“然而,我卻只看到一個比之前更迷惘的人。”
晨墨曦宮殿
靜靜的聽着,在楚若離說完之後,墨曦開口,幽碧色的眼眸深沉望不見底:“你要離開?”
“嗯。”點點頭,楚若離鞠躬,行了一禮,“很感謝王的照顧。”
“因爲要離開,所以和我打一聲招呼?”手掌放在寒冰凝成的王座上,剔透的冰晶稱得墨曦修長的手如雪般漂亮。
只是很少有人記得,這雙漂亮的手,還能舞出一片血的美豔。
“……是。”稍一猶豫,楚若離回答,“我似乎一直欠你一個道別。”這麼說着,他有些不好意思,然而心裡怪異的感覺卻越發明顯起來——是自他見到墨曦的那一刻起,便有的怪異感覺。
“只有這個?”稍閉一下眼,復又張開,墨曦開口。
“我……”一時啞然,楚若離張了張口,卻說不出什麼。
而看到楚若離這樣的墨曦,卻微笑了起來。乍看上去很溫和,卻又似乎帶着某種說不出的冰冷:“你不是不明白,若離。”
“……對不起。”似乎不知該怎麼面對墨曦,楚若離低下頭,吶吶的說。
“……不,”沉默良久,墨曦站起,走到楚若離身邊,輕觸了一下對方的臉。
墨曦的手微涼。而他的觸碰,亦極輕。
“沒有必要道歉……不過是你的選擇罷了。”面上帶着淡笑,但墨曦的眼,卻沉得望不見底。
“——鎮東元帥是一個很好的選擇。”
至少,好過他這個眼下想要一輩子禁錮對方的人。
——————
“墨曦!”幾乎在楚若離剛剛離去,另一個焦急的聲音就在空寂的大殿中響起。
猛烈的殺氣在一瞬間爆發出來,周圍堅固的冰晶轉眼間便被扭曲得不成形狀。
“……什麼事?”然而,這殺氣來得猛烈,消失的卻也迅速。沒等那個強制實施了水鏡之術的人再開口,墨曦已經斂了殺氣,擡頭看着面前的水鏡。
沒有心思關注對方到底對什麼有了殺意,水鏡中的風惘只是神情嚴肅——一向什麼都不在乎的風惘很少有這等表情——的開口:
“快過來,支撐幽冥界的月白石出了問題。”
短暫的驚愣過後,墨曦什麼也沒說,只是直接按着風惘給的座標瞬移。
“怎麼回事?”來到了風惘給出的位置,墨曦才發現赤炎已經到了,並且一副疲憊的模樣。
“月白石被人盜了。”臉色陰沉的風惘沒有開口,反而是一臉疲憊的的赤炎睜開眼,強打精神着說。
“被盜?!”神色一緊,墨曦開口,“那——”
“這兩天應該還沒有問題,我的力量還能撐一兩個月,只是之後……”苦笑着搖搖頭,赤炎沒有繼續說下去。
“知道是誰嗎?”對着赤炎點點頭,墨曦轉而問風惘。
“對方很狡猾,實力也不錯,我至今都感覺不到月白石的能量。”略帶煩躁的回答,風惘的臉色實在不太好看。
“月白石雖然蘊藏着豐富的能量,但沒有特定的方法根本無法導出來,何況支撐一界的力量太過龐大,對單個個體而言根本沒有意義……”在最初的失措過去後,墨曦也恢復了往常的冷靜,“對方要這個無用的東西做什麼?”
“顛覆幽冥界?”扯扯嘴角,風惘露出一個乾巴巴的笑容。
“五界相互依存,幽冥界毀滅的話,其它四界也沒有好日子過。”彷彿沒聽見風惘語氣裡的嘲諷,墨曦淡淡的回答。
“……是不是和我們有仇的?”這時,靜靜聽着的赤炎也開口。
此言一出,三人俱都啞然——他們的仇人,基本都多到他們自己算不清的地步了。
最後,還是風惘開口打破沉默。只不過說出來的話,卻連他自己也不太相信:“瘋狂到這種程度的……應該沒有吧?這種事如果被發現,五界雖大,卻也再沒有他的容身之處了。”
——其實在坐的都算是瘋狂的人,而如果他們被逼急了會不會這麼做……臉色一青,風惘沒有在繼續想下去。
“‘他’?”突然,墨曦出聲。
“怎麼?”擡起頭,赤炎眼中閃過一道光芒,似乎也想起了什麼。
“是‘他’,不是……”微抿脣,環視一眼其他二人,墨曦開口,“不是……‘他們’?”
“你的意思是……一個勢力?”皺起眉,風惘問。
“如果某個勢力掌握了什麼上古方法,打算重新建立秩序……”剩下的話,墨曦沒有再說下去——亦沒有必要再說下去。
驀然站起身,赤炎冷冷的開口:“我們三人聯手發出命令:即刻起,關閉幽冥界一切出入口。打算強行出去的,殺無赦!”
即刻起,幽冥界一切出口關閉,任何領地的任何人沒有王的手諭不得擅自離開,違令者,殺——無——赦——
命令重複:即刻起,幽冥界一切出口關閉,任何領地的任何人沒有王的手諭不得擅自離開,違令者……
“怎麼——”剛剛回到住的地方,楚若離就聽到了這個響徹每一個地方的口諭。
還沒有回過味來,楚若離就發現街上的人開始騷動,緊接着,一幕一幕的爭執打鬥便開始上演,再然後……
再然後,楚若離目瞪口呆的看着身高兩米五以上的幽冥界戰士快速出現,以暴制暴的將鬧事的人一個個打趴在地上。
“叮——”就在楚若離驚訝的看着眼前的景象時,他手腕上的鏈子,突然震動了起來。
鏈子震動的聲音本來就不大,何況是混雜在一片怒罵哀求的聲音中。只不過幽冥界戰士的耳力是出了名的好——自然,好戰的天性也是出了名的。
於是,在楚若離手上鍊子這個不怎麼和諧的聲音響起後,當即就有兩三個打紅了眼的幽冥界戰士脫出戰圈,向他走去。
乖乖的舉起了手,楚若離無辜的看着那三兩個人,剛準備開口解釋,就見一道黑影閃過,將那幾個人直接抽飛了幾米,撞塌幾間屋子,揚起了一大蓬塵土。
驀然寂靜了一下,只聽一個低沉的聲音響起:
“讓幾個笨蛋打擾到閣下實在很抱歉。”收回手上的鞭子,一個身着黑衣的男子彬彬有禮的鞠了一躬,說。
看他的長相,正是上次帶着楚若離去見墨曦的人。
“不,沒什麼,只是……”認出了對方,楚若離擾擾頭,有些疑惑的問,“只是……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要關閉幽冥界的全部出口?”
“這是上面的機密,小人並不知道,不過如果閣下去問王的話,想必能得到答案。”禮貌的說完後,男子告了聲失陪,便繼續指揮着幽冥界的戰士穩定局面。
而周圍的幽冥界戰士,也繼續暴力執法,就像是剛纔什麼都沒有發生一般。唯一不同的是,這次楚若離身前的一定範圍內,徹底安靜了——幾乎每個人,不論是鬧事人的還是處理鬧事、實則更像鬧事的幽冥界戰士都極爲自覺的繞過楚若離身邊做事。而有幾個實在避不過的,還會對着楚若離點頭哈腰一陣,才匆匆離去。
無言的看了眼前一會,楚若離才翻出手鍊裡不停振動的通訊石,掐了一個法決。
水鏡升起,露出曜曄的鏡像。只是此刻鏡中的人,卻眉心緊皺,臉上也有了疲憊的痕跡。
還沒等楚若離開口打招呼,曜曄就開口,語氣裡帶着掩藏不住的焦躁:
“若離,你呆在幽冥界裡,暫時不要亂跑!”
另,在寫最後一句話的時候,咱突然想到,如果真有某人在墨曦面前提要把他的愛人和別人分享,那……
結合最後一句陰暗風格的話,答案很明顯是那人會被轟至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