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栩涼在前往李沁學校的途中,電話聯繫了金辰在大學裡的導師以及輔導員,將他已經離開這個世界的消息告訴了他們,只聽他們連連說不可能!
“金辰昨天還跟我說今天三點會準備來學校拍畢業照的,怎麼可能像你說的已經死了,我告訴你,你可不能亂造謠!”許輔導員就差點要破口大罵了,呼吸急促,氣急敗壞!
王導師在一邊,乾着急,“別理她,她肯定是個騙子,走了走了,孩子們正在樓下等我們呢!”
“我告訴你!”莫栩涼都能想到這個輔導員肯定是撐着腰繞着辦公室一圈一圈,隔了十幾秒纔會說下一句,“你是在是太缺德了,說什麼不好,非得說人家孩子死了,你簡直禽獸不如!做騙子做到你這種地步,實在是太沒人性了!”
“好了好了,別跟她廢話,下去拍照了!”
莫栩涼捂着額頭,無奈的下車,“輔導員,我現在已經在你們學校門口了,我是之前來過你們學校任教的莫栩涼,你們見了我就知道我是不是騙子,是不是說謊了!”
“行,我們就見面說,這樣我可以當面揍你!”
輔導員將他們拍照的地點告訴了她,等了紅綠燈,莫栩涼狂奔着朝映月湖邊跑去。
要說將一個斷了氣的人一直襬在病房裡,是不容許,爲了讓顧明成減少爲難,她必須加快速度才行!
“許輔導員,許輔導員!”老遠看到了那個胖胖的可愛女人,莫栩涼招着手向她跑過去。
看到她真的出現,許輔導員頓時煞白了臉。
“你......”
“我沒騙你!”莫栩涼舉起三根手指貼在太陽穴旁,篤定的點點頭,“現在我有事要求大家!”
要說這午後三點的太陽,也毒的很,許輔導員一陣暈眩,倒在了地上,蒼白了嘴脣,碎碎念着,“不可能,金辰這孩子昨天才跟我同了電話,說今天肯定會來拍畢業照的,金辰......”
王導師扶着她起來卻被她推開,她衝到了人羣裡,拉着瘦瘦高高的男生,驚慌失措的確認,“金辰,金辰,你來了沒有?”
拉開一個,又一個,始終不是那個她看着的孩子的臉。
“金辰!金辰,該拍畢業照了,你怎麼還沒來!”
她從口袋裡掏出了手機,哆哆嗦嗦的撥通了金辰的手機,接通!
許輔導員指着莫栩涼,“你個騙子,金辰的手機都還有人接,不信你聽,”她點開了擴音!
“輔導員----”電話對面傳來的卻是撕心裂肺的聲音,“輔導員----”
“沁兒?”許輔導員陡然的冷下來,“沁兒,你不是要到我們班拍畢業照的嗎?怎麼還沒看見你和金辰出現?到時候該趕不上了!”
“嗚嗚.....輔導員,你乾兒子他不要我了,哇嗚嗚.....他走了,他再也回不來了,輔導員,輔導員......”
“沁兒,你別逗我啊,金辰怎麼可能不要你,沁兒,你們來了沒有?”
莫栩涼出現之前,全班都聚在那聽許輔導員說接到一個荒唐的電話的事情,大家都還笑着,幫着她罵那個說金辰死了的人。
可如今,打電話裡的人出現了,李沁哭的聲嘶力竭,說金辰再也回不來,受不了這種生離死別的女生們早就嚶嚶的哭了起來,男生則低着頭,沉默不語。
爲什麼一個輔導員能這麼在乎一雙學生?
金辰是個孤兒,到了許輔導員管的班上,成爲了最優秀的班長,成爲了一個能讓她看見自己死於溺水的兒子在大學的模樣。
在李沁的撮合下,許輔導員認了金辰當乾兒子,只是這事兒只有李沁,金辰和許輔導員三個人知道,自從認了乾兒子以後,許輔導員便不再那麼沉溺在失去兒子的痛苦中,漸漸的走出了陰影。
可命運就是這麼作弄人,她心疼的生不如死,送走了自己的兒子,如今,又一個像陽光一樣耀眼了她生命的兒子從她的世界裡消失,這讓她怎麼相信?
“輔導員,輔導員!”
蜂擁而至的人,將暈眩到抽搐,痛苦到無言的許輔導員圍了上來。
“都別傻站着了,來兩個男生,把許輔導員擡到陰涼處,給她喝點水,另外,跑的快的,去門口,等一輛中巴,這上面有車牌號,”莫栩涼把名片遞給了出去,“我已經和門衛打過招呼了,讓司機開進了,你們班,所有人都跟我去醫院!”
她就這麼計劃的,所有人去醫院,在醫院,補上金辰,拍一張特別的畢業照!
然而她說完這提議,並沒有引起車上的強烈反應,反倒是陷入了沉默。
中巴空調開的足,平了心情和消了暑的許輔導員靠在椅子無聲的落淚,也不對莫栩涼的提議做任何迴應。
王導師開了口,“這樣,願意幫助金辰同學完成人生最後一次定格的同學,舉手!”
寥寥幾個人!
起初在上車前聽見三兩個學生說跟死人拍照這不是沾了晦氣嘛,還說什麼現在本來工作就不好找,要是沾了晦氣,那肯定會很慘!
她還以爲就只有那麼三兩個人這麼想,現在看來,大家都這麼想!
“算了!”莫栩涼望了一車沉默的學生,壓制住氣憤,她跨步到司機的身邊,“師傅,就在這裡停車,我要下車,你把這些人送回學校去!”
車停下,撲哧一聲,車門開了,莫栩涼垂着頭,喪氣到淚水橫流。
這個班級的學生到底是怎麼回事?
難道金辰活着的時候對他們還不夠仁至義盡嗎?爲什麼連他這個小小的遺願都不能幫他達成?
果然是被顧明成料到了,大多數的人都會覺得她和李沁在胡鬧!
“莫老師!”團支書站起身,“不是我們不樂意,只是.....”
“不用辯解!”莫栩涼背對着他們頭也不回,“四年的馬克思主義教學,教出了一羣心裡裝着鬼怪論的好學生,不說金辰活着的時候爲你們做了什麼,也不說她是一個多麼優秀的人,我只問,他值不值得你們跨過對屍體的恐懼?”
她還在盡力最後一搏!
讓他們思考思考,屍體能對他們做什麼?屍變然後殺了他們嗎?
難道已經逝去的靈魂真的會徘徊在人的周圍無端禍害人嗎?
王導師也是傳統思想的人,她站出來替這些要畢業的學生辯解,“莫老師,這俗話都說了,死者應該入土爲安,你這麼折騰人家的屍體,就是對他的尊重嗎?”
“行!”莫栩涼從未如此挫敗過,她太天真的以爲四年的同窗,不會拒絕她這個提議,果然是她太自信了,“我會尊重他,也會避免死人的晦氣影響到了各位的前程,在做也有不少同學上過我的課,作爲老師,我們祝
你們前程似錦,無痛無災,長命百歲!”
會有多少人能聽出她的嘲諷?
下了車,莫栩涼走在路邊,她要去找到一個出租車的打車點,卻聽見身後一輛車滴滴叭叭的,故意的衝着她鳴喇叭。
她本就憋着一肚子的起,回過頭,破口大罵,“吵什麼吵,開個車了不起啊,信不信姑奶奶我滅了你?”
而那輛大巴車卻在她的面前停了下來。
首先跳下來的心儀,一席白色花蕾的小禮服,頭戴薄紗,然後走下來的是一身黑色西服的圖少慕。
圖少慕寵溺的衝她一笑,明媚動人,將她的頭按在了胸前,“白癡,是不是那些人都沒有答應你?還說什麼會沾到晦氣的話之類的?”
“嗯嗯!”裹着嗚咽,莫栩涼連連點頭,“他們太過分了,嗚嗚....太過分了!我以爲他們是金辰的同學,金辰還對他們那麼好,他們不可能有理由拒絕!”
“那是因爲你的方法用錯了!”圖少慕攬住她!
金辰同學的拒絕是他安排的,爲的就是讓莫栩涼能夠清楚一點,這個世界上,解決的事情並不是想當然的,有時候,付出代價,去傾聽每一個人的想法,尊重很重要!
絲毫不避諱的開出一個條件,讓人毫無選擇,只會生出厭惡來。
而且對於那些人來說,莫栩涼不是權威的發言人!
“別哭了,上車,給你一個驚喜!”
“莫莫媽媽!”心儀牽住了她的手,她委屈的眼淚卻止不住,“新娘子很漂亮,新郎也很帥呢,今天我是花童,我可是第一次當花童,可惜第一次不是獻給你了!”
新郎?新娘?花童?
什麼意思?
一上車,莫栩涼被眼睛的場面給驚呆了。
大巴車依然被改裝了成了一個溫馨的房間,李沁端坐在梳妝鏡前,薛黎正爲她梳妝着精緻的新娘妝。
而金辰,略微傾斜的坐在輪椅上,一身白色西服,簡直就是童話裡的白馬王子。
在他面前搗鼓的是一個光頭中年男人,體型極爲小手,最大的特點是他的手掌特別的大,也就是那雙手爲金辰上妝,粉飾了死亡的蒼白,有一刻甚至以爲,下一秒金辰就會從輪椅上起身,去看他美麗的新娘。
“老公!”她激動的握緊了圖少慕的手,眼裡未乾的淚水折射出光芒來,“他是怎麼做到的?”
讓一個死人有了活人的氣色,乃至是氣息。
“他是入殮師,一個神聖的職業,經過他的手入殮的死者都能重現生前最最帥氣的時刻!”
大巴車顛簸着駛向了李沁和金辰約好的婚紗照拍攝地點---情人湖!
然而當大巴車達到目的地,眼前的一切又是一個驚喜。
“謝謝你們!”李沁已經穿上了婚紗,微笑裡帶着哀傷卻讓她楚楚動人!
她只是說,就算金辰已經死了,她也會一如既往的做他的新娘,眼前這個散發着高冷氣息的男人卻允了她一個夢幻的婚禮。
在情人湖畔臨時搭建起來的婚禮現場,雖然不夠豪華,然後這飄逸的紗幔,穿過花束拱門的紅地毯,紅地毯兩邊的關注,正以熱烈的掌聲歡迎着他們的出場。
莫栩涼看見了,那裡面全都是剛剛被她嘲諷了一番的同學,自然還有李沁的同學。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