琦玥就算在覺得再後悔,然而時光是不會給她後悔的機會的,人的一生會做錯太多的選擇,沒有人能後悔着回到選擇以前,只能在錯誤的選擇裡繼續的前行。
她在對面,捂着臉慟哭,哭聲驚動了門外的人,ZOE和任美美對視了一眼,卻並沒有交流出什麼信息來,其他人也是一樣。
最後大家也只是認爲,是因爲兩個人朋友相隔太久沒有見面,所以這一次的重逢,百感交集的聊着,聊着聊着便控制不住情緒大哭了起來。
莫栩涼繞過長長的會議桌來到了琦玥的身邊,將她的無助整個包裹進了懷裡。
“其實,這不怪你,誰都有權利追求自己想要的生活!”莫栩涼鼻子發酸,沉澱了好久纔沒有出來哽咽,“只是你太傻了,你明知道他們是在利用你,根本不是要重新寵愛於你,你卻還是答應了.......”
“莫栩涼......”琦玥啜泣着攬緊了莫栩涼的腰身,緊緊的揪住她的衣服,“我好累,這麼多年,我真的過得好累啊!不能有自由,不能有尊嚴,不能有選擇,活像是一個傀儡,只要打扮得漂漂亮亮,說他們要我說得話,做他們要做得事情,莫栩涼,好累啊,真的好累!”
看琦玥哭成了淚人,莫栩涼本想着不能哭,要給琦玥提供一個依靠,可是面對琦玥這樣的傾訴,這樣的歇斯底里,她根本就無法控制眼淚。
“我知道你累了!”莫栩涼眨眼間,淚水順着臉頰滑落下來,滴落進了琦玥漂亮的長髮裡,“說出來,把你所有的委屈和辛苦都告訴我,只要你願意說,我還是那個願意呆在你身邊的傾聽者,就和小時候一樣,好不好?”
“嗯嗯嗯!”琦玥忙是點頭,“我以爲你會怪我,怪我當年爲了前選擇拋棄了奶奶,拋棄了你,所以我回國來,知道你已經結婚了,知道你是有名的漫畫家,甚至我知道你住在哪裡,可是我卻不敢來找你,我怕你怪我,會不願意見到我!”
所以,當她接收到了WVP的合作邀請,她想也沒有想,就提出了要和WVP的幕後老闆見面。
本身該見的是薛黎,可是她卻擺出一副高傲的樣子,要求和整個KX的繼承人莫栩涼見面,因爲她也打探到了,莫栩涼和外面的主編以及責編的關係非常的要好。
這一把,賭是WVP的兩位負責人對於和她合作的重視程度,她本想着,如果莫栩涼不同意,她還是可以和假裝退一步,顯示出和WVP的合作誠意,只要和WVP合作,她就可以再找機會見莫栩涼。
但是莫栩涼要是同意了,到時候見面,哪怕莫栩涼還怪她,也會因爲要珍惜和她合作的機會而隱忍下來,那麼這就算是她賭贏了,可以贏得和莫栩涼因爲作品編改而在一起很多次很多次機會。
只要能夠見到莫栩涼,她就要把自己所經歷的一切告訴莫栩涼,哪怕她還是不能原諒她的做法,那去博取莫栩涼的同情,在她的回憶裡,莫栩涼是那麼善良,那麼大度的一個人。
似乎她賭贏了,不知道莫栩涼是否已經真的原諒她,但是最起碼的,莫栩涼同情是真的同情她了。
莫栩涼長舒一口氣,緩釋這淡淡的憂傷,等到再開口的時候,哽咽的情形已經緩解了,她纔開口說起了自己的感想。
“對於你,我只有滿滿的愧疚!”莫栩涼緊咬着牙,讓自己沒有哭泣的機會,“這麼多年,我爲了生活忙碌,爲了生存忙碌,雖然忙碌,卻也結交了到了許多的朋友,可是想起你的機會卻是少之又少,我甚至都沒有精力去怪你,只是偶爾想起你出國後就沒有再聯繫,就會想着或許有一天,你後悔了就會回來找我的。”
莫栩涼固住了琦玥的肩膀,在她旁邊的椅子上坐下來,憋得紅通通的雙眼,去對視上了琦玥那雙滿是淚水的眼睛。
“是我對不起你,如果我當初能攔住你父母把昏迷的你帶出國,或許你就不會遭遇後來的那些,或者說,如果我不跟你吵架,而是慢慢的開導你,你也不會因爲跟我賭氣而跑去了湖邊,如果你沒有去湖邊,就不會落水,就不會昏迷,也就不會在沒有多聽我幾句勸就在失去意識的時候出國去了。”
那一次,和圖少慕一起回到母校參加心儀的親子運動會的時候,莫栩涼就在問,不知道和她一起闖禍的夥伴在國外過得好不好。
然而那一次卻也沒有花費足夠的時間來想念她的夥伴,而是和圖少慕在一起,說說這個,又說說那個,感傷的時間遠遠的不夠。
說到落水昏迷,琦玥抽了一張紙巾,優雅的擦起了臉上的淚痕,回憶着說起,“你知道嗎?當我被推下冰冷刺骨的湖水的那一刻,我真的以爲是你因爲氣憤纔來推的我,可是就在我落水再嗆起來的那一剎那,我看見了那人脖子上的一顆黑痣,我就知道,那不是你,而是莫欣雨。”
“就在她嘴角揚起笑容揚長而去的時候,那一刻在我的心裡不是對死亡的恐懼,而是對你覺得抱歉,因爲我有一剎那我懷疑你,懷疑了你對我的真心,懷疑了你的人品,可是當我看見那刻黑痣的時候,我就想,只要不是你,現在就算是死了我也滿足了!起碼,死亡和離開這裡去國外有一個共同的好處,那就是都能告別貧窮。”
想想那時候自己爲了逃離窮苦的生活,真是費盡心思呢。
而且她還是和莫栩涼,和奶奶在一起的時候,表現得對那樣得生活甘之如飴,可是一轉身,她卻痛恨自己無法擺脫爲了賺錢而奔波勞累的生活,同時也極度的厭惡自己是那麼的虛僞。
“那件事情,過去了,就讓它過去吧!現在你回來了,我們又見面了,還能一起工作,這樣不是很好嗎?”
莫栩涼欣慰得很,因爲琦玥心裡清楚,不是她,也不會是她。
其實莫栩涼也知道莫欣雨的目的,就是爲了讓琦玥以爲推倒落進湖裡的人就是她吧。
又或者莫欣雨覺得就算是琦玥沒有誤會她,但是她能夠煽動強大的校園輿論,久而久之會釀成什麼樣的果實,誰也不知道。
聽了莫栩涼的勸慰,琦玥又再次撲進了莫栩涼的懷裡,哭笑夾雜着,“是太好了,終於我又能回到這裡。也謝謝,太感謝你願意讓我在你面前哭,在你面前傾訴。”
“白癡,你是我的好朋友,我怎麼可能會因爲你的一個選擇而來怪你!”莫栩涼拍着琦玥的背,進一步的安慰她,“不僅我沒有怪你,奶奶也沒有怪你,她說你選擇得對,屬於你的本來就應該富貴榮華的生活,跟着她也只能受苦。”
“奶奶......”
說起奶奶,琦玥更是崩潰了,緊拽住莫栩涼的衣服,嚎啕大哭起來。
莫栩涼輕拍着琦玥的背,小聲的安慰道,“心裡難過就哭,等哭過以後就不那麼難過了。哭吧,大聲一點,沒有人會怪你的!”
琦玥曾經在見莫栩涼之前想過,要是見面的時候,莫栩涼打她罵她都沒關係,可是偏偏莫栩涼這般寬厚,一點也不和她計較當年的選擇。
也就是因爲莫栩涼越是這麼寬容她,她的心裡就越不是滋味。
“奶奶她,她走的時候,痛苦嗎?”琦玥哭了好大一場以後,才漸漸啜泣着平靜下來,“她,奶奶她真的沒有怪我嗎?”
莫栩涼搖頭,“奶奶走的時候很安詳,那天她打電話給我,說她想要洗個澡,讓我過去幫幫她,我過去給她燒了熱水,還給她搓了背,還一起做了一頓豐盛的晚餐。睡覺的時候我們還相互道了晚安,早上起來的時候,便看見她抱着你和她一起拍的照片,臉帶微笑的去了那邊的世界。”
那個微笑莫栩涼到現在還記得很清楚,嘴角微微上揚着,眉眼間是那麼的平靜。
“我一直在想,那天夜裡奶奶肯定是夢見你了,在夢裡見了你一面,她的心願也就了了,所以她是在你得陪伴下走完這一生的,對她來說,你一直都陪在她的身邊,從來都沒有離開。”
“是嗎?”琦玥擡起頭來,眼含淚水的問。
“當然了!”莫栩涼回答的毫不含糊。
還有更多的細節,她不知道應不應該和琦玥說起。
比如說奶奶吃飯的時候,哪怕就只有她們兩個人,可是她還是會多擺一副碗筷,專門給琦玥留着。
琦玥的房間,她也還是按照琦玥還在的時候一樣,按時打掃。
還有,依舊會把賺來的錢放進那個貼上了學費字樣的存錢罐裡,說是琦玥現在用不到,以後也總能用得到的。
有時候莫栩涼都在猜測,是不是奶奶有時候也會後悔,後悔領養了一個孫女,最後卻又不得不眼睜睜的看着孫女離開,連道別都沒有好好的說幾句話。
“我們現在去看看奶奶,好不好?”琦玥陡然間來了精神,迅速的擦乾了眼淚,拉起莫栩涼就要往外走。
莫栩涼勒住琦玥,按住她坐下,“去看奶奶不急,我去你助理那裡把你的包包拿進來,你補個妝,然後我們再去,行不行?”
“嗯,好!”琦玥連連點頭,“聽你的,我先補個妝。”
這個時候的琦玥才意識到,自己剛剛哭了多少眼淚出來,肯定已經將她精緻的妝容毀得一塌糊塗了。
等莫栩涼取了包包回來,琦玥從包包裡拿出了化妝袋,才一打開鏡子,看到自己黑色眼線已經順着眼淚流得她滿臉都是黑漆漆的。
“不行,我不能化妝!”琦玥突然間將鏡子收了起來,然後塞回化妝包裡,“我不能化妝,我要素顏過去看奶奶,否則奶奶肯定都認不出我來了!”
莫栩涼聳了聳肩,說道,“無論你什麼樣,奶奶都能認出你來的!”
“不行,我素顏過去!”說着,琦玥就起身進了廁所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