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塊土地上,同樣是民風彪悍。
車隊老闆對趙傳薪說:“曾經和太平軍聯盟造反的藍大順,擊斃了不可一世的將軍多隆阿,聲名大噪,自此豫西陝南陝北遍地是刀客……”
趙傳薪騎馬慢行,聽的搖頭晃腦,剛剛喝了一點酒雖然沒醉,卻讓他有種想睡覺的感覺,只怪炎魔內衣太暖和了。
尼古拉·特斯拉說:“喝酒不騎馬,騎馬不喝酒。”
趙傳薪戴上墨鏡,嘴角一咧:“怕什麼,馬又沒喝酒。”
“……”
車隊老闆哈哈大笑起來:“洋人也說咱們話,怪稀奇哩!”
車戶牽着騾子慢悠悠的走,黃土高坡,放眼一片黃。
前面的一處高坡,騾子低頭鉚足了勁攀爬,車戶也在後面推着。
車隊老闆,兩個鏢師同樣去幫忙。
趙傳薪也不能幹看着,就下了馬,把繮繩交給尼古拉·特斯拉,跟着一起去推。
結果,他一發力,腳下多了兩個深深的鞋印,吃力的騾子瞬間輕鬆,一溜煙跑了上去。
趙傳薪又返回,繼續推第二輛,第三輛……
車隊老闆震驚道:“你這漢子,酒量雖淺,力氣恁大!”
趙傳薪淡淡一笑:“沒怎麼敢發力,怕鞋子踩爛了,要不然撅着騾子一起推上去,見笑見笑。”
車隊老闆:“……”
這個逼裝的,不給滿分說不過去。
兩人和兩個鏢師將最後一輛騾車推上坡後,拍拍手正想着喘口氣。
卻見下坡的車戶,連人帶車一起被一夥彪形大漢押住,拿刀架在了脖子上。
其中還有兩杆快槍,槍口朝向了這裡。
這夥人十分狡猾,故意選視線受阻的坡後,車隊過來一輛,就控制住一個車戶不讓其出聲。
車隊老闆被突如其來的變故,搞得手足無措。
倆鏢師的快槍扛在背後,被人家槍對着,也不敢調轉槍口。
“都別動,貨我們帶走,錢都交出來,饒你們一命。”
車隊老闆面如死灰。
像他們這樣跑商真不容易,餐風宿露,來回夾帶貨物,賺個辛苦錢。
這要是被劫了,是會元氣大傷的。
他苦澀道:“諸位好漢,打個商量,我卸一半貨,另一半讓我帶走,留個本錢吧。”
其中一個持槍的漢子,上前一槍托砸在車隊老闆的臉頰:“他孃的,還敢討價還價?”
見他還要打,趙傳薪忽然開口:“西北玄天一片雲……”
聲音嘹亮,在黃土地上傳出去好遠,連呼嘯的寒風都壓制不住。
衆土匪一怔。
只聽趙傳薪繼續道:“西北玄天一片雲,鳳凰落進了烏鴉羣。滿場都是驢馬爛,我是爹來誰是兒?”
我焯……
這些土匪起初聽見黑話,還道是江湖中人盤道。
熟料被戲弄了,不由得大怒。
爲首的土匪氣咻咻的將襖子下襬掖進了褲腰帶,拎着一把長三尺寬二寸的關山刀子就走了過來。
車隊老闆嚇得臉色煞白,趕忙作揖:“好漢,諸位好漢,我這位兄弟不懂事,不要和他計較……”
“去你孃的,今天誰也別……”
話沒說完,趙傳薪頭也不回,手向後抄去。
掛在馬鞍上的苗刀,“錚”地一聲被拔了出來。
嗖嗖嗖……
烈陽下,寒芒三點,還刀入鞘。
太快了。匪首一手捂眼,一手捂喉,還有腹部的血洞,卻分不出手來捂着了。
但見血流如注,匪首連慘叫都發不出來。
衆人瞠目結舌。
趙傳薪活動活動脖子:“呵呵,寒芒三點無先後,刀出如龍貫牛鬥!”
話剛落,匪首仰頭就倒。
兩個拿快槍的土匪,趕忙想要調轉槍口,指向趙傳薪。
趙傳薪手在腰上一抹,左手掌緣壓擊錘,右手食指扣扳機。
砰砰砰……
莫辛納甘轉輪槍口忽左忽右,左邊持槍匪徒腹部先中槍,右邊後中,左邊胸口中槍,右邊再中,左邊眉心中槍,右邊再中,彈孔完全對稱……
實際上,中彈速度快到讓人分不清先後。
兩個土匪兜頭便倒,死的比匪首還快。
西風烈,將硝煙和血腥味吹散。
趙傳薪扶了扶牛仔帽,轉輪在食指轉了兩圈,插回槍套:“就這?”
剩餘土匪都傻站在原地。
因爲他們還沒來得及反應,不知道該跑,還是該衝殺。
理智的思考和分析,根據現在的場面判斷,他們應該跑……
車隊老闆嘴張的老大:“你……”
兩個鏢師反應過來,他們趕忙將背後的快槍端出來:“別動,誰動就死!”
土匪的兩個槍手,槍落在地上,這時候也沒人敢撿了。
趙傳薪雙手按腰,衝車隊老闆齜牙一笑:“剩下的要怎麼處理,爺們你看着辦。”
就衝着剛剛他在暴怒的匪首面前,替趙傳薪求饒,趙傳薪就得回報一下。
車隊老闆感激的朝趙傳薪彎腰作揖:“救命之恩,不知該怎麼報答。在下李建功,這趟生意,只留個本錢,剩下都給恩公帶走。”
看趙傳薪喝酒那麼矜持,還以爲外強中乾是個青銅,卻沒想一出手就是王者。
趙傳薪笑嘻嘻的拍了拍他肩膀:“別拿這些阿堵物考驗幹部,容易把持不住。路還長,回頭弄點吐魯番的葡萄乾,整點耗牛肉我要做肉乾就成了。”
李建功感激涕零,這些在西域很廉價,跟他的貨物比不值一提。
他撿起地上的關山刀子,由兩個端着快槍的鏢師掠陣,向剩下的六個土匪走去。
趙傳薪還以爲能看一場手刃土匪的好戲,熟料李建功只是說:“今日我等反敗爲勝,李某卻不願趕盡殺絕。請告知周遭刀客,下次碰上,還請留個本錢。也不必打打殺殺,開口李某自當奉上。若不同意,諸位好漢也看見了,我那位兄弟殺人如殺雞,眼睛也不眨一下。可同意?”
幾個土匪原本以爲今天必死,卻沒想到李建功會放他們一馬,面面相覷後,不知是幾當家的抱拳說:“好,衝你今天放我們一馬必有厚報!”
都是場面話罷了。
但李建功這還不算完,他從懷裡掏出了些銀子遞過去:“幾位折損了人馬,鄙人本小利薄,都壓在貨上,也無多少錢財,這點權當補償。”
幾個土匪有點懵。
還以爲是場面話,看來這人真挺上道。
至於匪首死了,這其實都無所謂。當土匪,本就是因爲劫掠聚在一起,腦袋別褲腰帶上的勾當哪有什麼義氣可言?
幾人拿了錢,深深的看了李建功一眼,倒退着去牽馬,翻身上馬後一溜煙跑了。
李建功回來,將關山刀子丟在騾車上:“還請恩公見諒,匪患屢禁不絕,殺了這個明日還有那個,倒不如網開一面,或許日後碰上還能保住小命。”
趙傳薪不太贊成這麼做。
換成是他,肯定是趕盡殺絕,不留後患。
但是既然李建功選擇如此,他也沒什麼可說的。
他笑了笑,上馬繼續趕路。
就看這羣土匪是否不開眼,會不會召集更多同夥過來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