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逸的日子過得太久了,不發生點什麼事你就會開始懷疑上天又在策劃什麼巨大的陰謀。說得俗一點,人生本來就是竹籃打水一場空,帶不走什麼的,那些門檻你只能硬着頭皮跨過去,過去了,你就贏了。唐三藏都成佛了最後一劫還得過啊,命數裡的劫,不讓你經歷,怎敢罷休。
陸晨楓被自己的媽媽從房間裡揪出來,“你個死小子,志願填去南京,改不了了啊!”
“錄取通知書到了?”陸晨楓隨手拿起茶几上的信封。
“是,我兒子能耐,考去南京了,不管我們了,況且……”她就着沙發坐下來。
“媽,你想多了,現在交通很發達的好不好,買張機票還不容易嗎?”
“我是擔心你呀……”她一臉愁容的看着陸晨楓走出家門。
陸晨楓倚在門框邊撥了個電話,原來一直沒有考慮過這種情況,事到如今也不知道怎麼說,。
“喂,怎麼了呀?”不得不承認電話那頭的情緒是具有傳染力的,竟然不由得被渲染得輕鬆起來。
“沒什麼,就想聽你說話而已。”逃避現實的確是一種很窩囊的做法,但是實在不想破壞這種良好的氛圍。
“呃……欸對了,我想了好久還是決定讀會計系,到時候考一下會計證,工作應該還算好找吧,收入也還過得去。你看我這麼深謀遠慮的……話說晨楓你的錄取通知書拿到了沒有?”
陸晨楓稍稍猶豫了一下,“拿是拿到了,不過是南京大學的……”
話音未落,便聽到電話那頭黎諾晴興奮的聲音,“你好厲害!比本地的學校好很多呢!不過這樣的話……我們就離得好遠了……”
“我一定只喜歡你一個人!”不知道爲什麼自己會沒頭沒腦的冒出了這句話。
黎諾晴笑出了聲來,“我也是啊哈,那邊冬天會下雪吧?我都沒見過呢……那我要去南京看雪!”說來也奇怪,活在
北方的人羨慕南方的煙雨風情暖陽沙灘,在南方過日子的人又羨慕北方白雪皚皚冰雪世界的。
突然有種這輩子沒有娶這姑娘就是自己蠢的感覺。
【我不是裝的,更不是爲了讓他寬慰而這麼說的。
我也從來沒有擔心過,更沒有懷疑過,他叫我要相信他的。
只是真心希望他好,就算突然覺得未來在一瞬間變得很渺茫。
你們都走了,就剩我一個人在這裡。】
當充滿希望的明天走到了刻骨銘心的今天,最後成爲了平淡無奇的昨天,最後成爲記憶裡塵封着的不再重要的某一天,才突然發現,自己在總在不知不覺中被時間推着向前走,絕對不是彷彿自己在前進的錯覺,每個人走着交錯縱橫的每一條線,有幸相遇後,一個踉蹌不小心錯開,就越走越遠,驀然回首再來嘲笑自己走過了頭。
夏蔚然和傅雅殊怎麼湊到一起的實在讓人難以理解,他們神奇的交流感情的方式更是讓人無法揣測。他們兩個人的生活就像是在放默片一樣,就算有什麼驚天動地大事,也只能聽到沙沙的雜音,沒有語句就對了。比如到現在他們都只是給自己規劃好了未來,關於雙方的宏偉的藍圖,相當的潔白。
其實大概情況就是:
路人甲:“欸雅殊最近在忙什麼啊?”
“我不清楚。”
路人乙:“話說夏蔚然怎麼跟人間蒸發了一樣?”
“誰知道。”
在茫茫人海中也很難再找到像他們這樣所有日常用品,包括衣物,揹包都是一式兩份的購置的奇葩了。
說到人間蒸發這個詞吧?還是用來形容郭念比較合適一些,中考完就再也沒見過那張美麗而且冷漠,而且……美麗的臉了。其實到現在再去想想,就又突然覺得郭念活得挺不容易的,在同一個班級共同學習了這麼久,沒有一個人知道她的聯繫方式,雖然也沒什麼聯繫的必要
了,但是總覺得這樣也太辛酸了點。
“你說郭唸的電話?如果她沒有換的話我就有。”傅雅殊翻着書,皺了皺眉頭。“見不到最好,看見她我胃疼。”
所以說,那些奇奇怪怪的恩恩怨怨,那些念念不忘的煩惱憂愁,都到此爲止了。日子又開始描繪一圈一圈新的光影,歲月又開始刻畫一圈一圈新的年輪。長輩說那是邁上一個新的臺階,實際上不過又是一道讓你想砍掉它的門檻而已。反正人就是這樣吧,一輩子都在辦證,一輩子都在趕路,一輩子都在走出瓶頸,一輩子都在逃跑。你從一個鐵圈裡逃出來了,又馬不停蹄的向一個火坑跳去。
“雅殊呀,開學之前我們出來玩吧?不然好久都見不到你了……”傅雅殊好歹活了快要二十年,能這麼跟她講話的人只有黎諾晴一個。
“好啊好啊!也好久沒見面了。”實際上能讓傅雅殊用這種語氣講話的人也只有一個,就像剛剛開始學物理的時候,老師總是不停的強調力的作用是相互的一樣,信任這東西也是相互的吧。
南宮希妍正瞪着桌上剛剛從母親那裡拿過來的盒子發呆,拿起手機看了好久之後,才反應過來,輸入了兩個字,“謝謝”,點擊發送。然後非常沉重的嘆了口氣,打開了那個和前幾天自己送出去的一樣的盒子。
盒子裡面躺着一塊女款的手錶。
簡直出乎意料。
【到底什麼意思呢?
我不知道。】
“幫我在上海租套房子。”
“好的,這次只要租一套是嗎?”
“嗯,離學校近一點。”
掛斷電話的夏蔚然看到了發件人爲傅雅殊的短信,消息內容爲空。
【看着熟悉的聯繫人
在對話框裡打了很多字
然後一個一個刪掉
就像掉進了冰涼的海水裡
無法呼吸】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