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姨知道自己這麼說會對你造成傷害，但阿姨並不是故意要針對你，你和我們娜娜的差距擺在那，阿姨這也是不得已，希望你能體諒我們作爲父母的苦心。”
我默然着，既不回答也不否定，可能此刻的我，大致就如小孩子在反對家長的決定時，所做出的無力回擊。
王娜媽媽也不惱我的態度，依舊執意的唱着自己的獨角戲。
“娜娜這學期結束後就要去國外了，就算你們還能堅持下去，你們也挺不了多久的，這長痛不如短痛，分手對你們來說都有好處。”
如果說之前我還有可以掙扎的餘地的話，那麼現在我連垂死掙扎的可能都沒有了。
這話就好比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很致命，輕輕的一點，就將我的堅持打擊到徹底崩潰。
我僵坐在椅子上，連最基本的反應都忘了有，下意識的脫口而出，“小，小娜她同意了嗎？”
她，不會的同意的吧。
應該不會。
我喃喃呢嚶着，一遍又一遍的告訴自己千萬不要掉進王娜媽媽的陷阱中去，可是我騙不了我自己，這句話最終還是往心裡去了。
我似乎終於明白了王娜近日以來的憔悴，以及那些當時聽起來有些莫名其妙的話。
她其實早就暗中向自己透露了不是嗎？只是當時的自己太過太遲鈍，以至於到現在才醒悟過來。
可是倔強如王娜，怎麼可能會輕易選擇接受，她肯定是早就做過反對了的，但最後明白一切都只是徒勞無功纔會這樣不快樂。
“她並沒有拒絕的理由不是嗎？”
王娜媽媽的淡然仿若與我的悲傷成了鮮明的對比，雖然我有料到過結果，但在聽到這句話時，心臟還是忍不住一緊。
是啊，王娜有什麼理由拒絕呢？
這不被贊同的愛情怎麼可能成爲理由呢？
心裡的陰霾在這句話的作用下愈發的擴大起來，我啞口無言着，不知道該作何回答。
似乎我的沉默就是王娜媽媽想要的，她看了看手錶，然後雲淡風輕的在我的傷口上繼續撒鹽。
“當然，你可以和娜娜繼續保持這種關係，但是面對異地戀你有信心嗎？”
我沒信心。
在這樣交通閉塞的年代裡，沒有聯繫的兩個人可想而知最後的結果會是如何了。
沒有聯繫，我如何得知她最近以來的變化，沒有聯繫，我又如何得知她是否變了沒，沒有聯繫，那相思之苦又該如何得解？
還是現實的原因，難道我的初戀就註定要以悲劇收尾嗎？
我不甘心，可是不甘心又能怎麼樣，我沒有財力同王娜一道去國外，也沒有能力靠自己的才學出國。
最終，我默了好半響才說道：“阿姨，您不能這樣，不能讓小娜一個人在異國他鄉獨自面對生活。”
“不，子凡會陪娜娜，這是一早就決定好了的，並且等娜娜留學歸來我們就會爲他們舉辦婚禮。”
隨着這句話的出現，我的心裡也只剩下滿滿的驚訝和怔愣。
我很想對王娜媽媽說你不能這麼殘忍，可是我怕她會說是我異想天開
，那麼我連最基本的反駁能力都沒有了。
這一刻裡，我除了沉默再也說不出任何話來，拒絕嗎？可是我的拒絕有何用？
後來，王娜媽媽還說了其他的話，但我一個字也沒有聽進去，全程都保持着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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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飯局是如何結束的，我不大記得了，迷糊想起來好像是王娜媽媽有急事就走了吧。
渾渾噩噩的回到學校後，我避開了人羣找了一個最僻靜的地方獨自待着。
其實，王娜媽媽說得沒錯，如果王娜真的出了國，我和她最後的結果很大部分可能是以分手爲結局。
或許，對於我和王娜之間的事，我可能早就有所預料，所以纔會一直以來都避諱着這個問題。
而且就算她沒有出國，我和王娜就一定會在一起嗎？
我不太敢想，只能以不確定的口吻繼續搪塞自己。
我情不自禁的做了一種假設，如果我畢業了，但王娜卻還在學校讀書，那麼我和她還是會分隔兩地，那時候我們又該以什麼來維持日常的聯繫？
電話亦或者信件？僅僅是如此的話，我們真的能夠滿足嗎？
我想，再濃厚的感情也會被日以繼日的忙碌消磨得逐漸平淡吧。
到底還是現實的力量太大了，大到我和王娜都無力改變，也無力承擔。
這一日我想了很多，多到整個腦子都有些恍恍惚惚的，好似隨時都可能會炸開一樣。
回到寢室後，天差不多快要黑了，因爲臨近畢業，所以絕大多數人跑到圖書館賣力啃書去了。
我以爲像我們這麼閒的人應該沒幾個，但出乎我意料的是，凱凱竟然也在宿舍裡。
詫異了一會兒，我就想通了，可能凱凱是沒佔到位置吧。
沒有發表自己的關心，我頹喪的走到自己的牀鋪，剛要上牀時就聽到凱凱的聲音，“回來啦，去哪了一整天都不見人。”
凱凱的聲音幽幽的，突然的冒了這麼一句差點嚇了我一跳，我一擡眉，就看見凱凱從書上移開了視線看着我，眼裡閃着好奇。
“陪飯局。”
我瞥了一眼就移開了視線，懶散的答了一句就麻利的躺倒牀上，睜眼瞪着天花板。
或許是我的淡漠吧，凱凱沒再說什麼，但也有可能他只是象徵性的問了一句吧，必竟這個時候，誰都很忙。
沒人言語，寢室裡一時間安靜得可以聽見凱凱翻閱紙張的刷刷聲，我出奇聽得入迷，可能是太過認真，那些一直糾纏我的問題也消失在我的腦海裡。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失去主觀意識的我突然問了這麼一句話，“凱凱，快要畢業了，你和楊丹打算怎麼辦？”
說實話，我從來沒有過問過凱凱和楊丹之間的感情問題，這還是第一次，我竟沒覺得彆扭。
或許，我只是想從同伴中找到安慰吧，找到可以寄託甚至羨慕的例子，而凱凱和楊丹就是最好的例子。
人就是這樣，當自己開始懷疑自己的決定時，就希望在類似於這樣的事情中尋找成功的例子來鼓舞自己。
我現在大致就是這樣。
“涼拌。”
過了好
一會兒，凱凱纔出聲回我，估計是看書看得入迷了吧，但我並不在意他回話的速度。
得到答案時，我幾乎是不假思索的就來了興致，連忙追問了一句，“難道你們就沒什麼打算嗎？”
果不其然，凱凱這次回話的速度快了些許，幾乎追着我的話音回答的。
“打算？我和她商量好了畢業後一起去同一個地方這算打算嗎？”
我驚訝了，下意識脫口而出，“你們的父母贊同你們在一起？”
“贊同。”
我有些發愣，情不自禁的跟着唸了一句。
是啊，凱凱和楊丹並不像我和王娜，他們家境相當，又沒有畢業後的困擾，所以怎麼可能會存在像我和王娜這樣的問題。
我突然有些無話可說了，默聲沒有再追問，呆愣了一會兒後，我翻過身繼續想着不知名的事情。
好像又過了良久，我突然感覺到我的牀就有所異動，本能的擡頭時就見凱凱拿着本書趴在我牀頭。
“你和王娜鬧矛盾了？”
“如果是這樣就好了。”
如果只是單純的鬧矛盾的話，或許我就不會這麼苦惱了。
可惜，這世間的事通常與願違。
“不是鬧矛盾，那是怎麼了？”凱凱小聲的嘟囔了一句，又爬回了自己的牀鋪。
我有些發愣，有些不太明白凱凱的舉止，但最後我還是收起了好奇心，沒有選擇多問。
應該又過了幾分鐘，凱凱的聲音纔再次傳來，“思文，你的意思是說你們的父母不同意你們在一起？”
“是她媽媽。”我糾正道。
“哦。”
我有些執拗了，從牀上爬起很認真的問着凱凱，“你說我該怎麼辦？”
聞言，凱凱挑眉看了看我，但隨即又將視線放回了書上，我有些來氣了，正當我想要追問時，就聽見凱凱非常從容的說道：“順其自然吧。”
順其自然？
怎麼個順其自然法？
是什麼都不做，就這樣看着事情的演變？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麼我和王娜就註定會分手。
這不是我所願的。
我突然有一種想法，此刻我所遇到的問題就相當於一個墜入河裡的孩子，如果不撲騰的話，那麼遲早會被淹死，可是真要撲騰的話，或許還會有一線生機。
雖然這種生機很渺小，但也總好過於沒有。
想到這裡，我的腦子裡莫名的浮現了大炮的身影，如果大炮要是知道了的話，他一定會帶着開玩笑的語氣說就算撲騰了也遲早會淹死。
不過話說回來，這麼一想也不是不對，假設我和王娜之間的問題沒有生機的話，那麼掙扎與不掙扎的區別就在於遲早的問題。
可是成功往往不是那些一直堅持不懈的人嗎，若是我也一直堅守着自己的信念，是不是也會贏來那一線的生機？
我不知道我這樣的想法算不算安慰自己，但我心裡確實因此而好受了許多。
直到後來的後來，我才明白感情這種東西並不是光靠堅持就能迎難而解所有的問題的，問題關鍵還是得看緣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