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和沈歡顏相處得久,就越能發現她身上難能可貴的一面,她其實很單純。心思一猜就透。
我在夜場看到過很多形形色色的女人,即便不是庸脂俗粉,也都難掩一身的風塵,因爲那地方就是煙花之地。就是供人們找樂子的地方。
而我沒有在她的身上看到一丁點這種氣息,她很乾淨。所以我不希望她去那地方上班了。但也沒嚴令禁止,她既然懂得保護自己。我又何必斷了她的自由。
我想她應該是喜歡我的,每次我做飯的時候她最愛從背後抱着我。像一隻小尾巴似得跟着轉來轉去。
其實我最愛她這個樣子,特別暖心。所以我喜歡做飯給她吃,各種各樣的,不會的我就在工作的時候偷偷看書學,就爲了做飯的時候她能跑過來抱着我。
我總喜歡問她,“歡顏,你到底是喜歡我的人。還是喜歡我做的飯?”
她就會跑到我面前勾住我的脖子說,“你給我做多久的飯,我就喜歡你多久。”
這興許是戀人間最溫馨的表達方式了。只可惜她不是我戀人。她在別人眼裡的身份僅僅是一個情友。
情友這個身份歡顏很不喜歡,我從她的眼神裡就知道她在我面前是自卑的。她從來不主動問我要什麼,哪怕是我給她的信用卡,她也從未刷過。
我極力想改變這種狀態,想成爲她真正的依靠。我一直在找一個好的契機,想在秦家的族譜上留下“沈歡顏”三個字,但這很難。
我是秦家的長子,骨子裡對秦家祖訓也是根深蒂固,我們的婚姻由不得自己做主。
說到這裡,我必須要說一下我們秦家的結構。其實我們並不算是真正意義上的家族產業,這裡麪包含了很多其他的元素。
這得追溯到秦家先祖,他們本是官場中人。後來朝廷遭遇經濟危機,就讓秦家先祖經商,由朝廷做後盾,這當然做的是朝廷不好出面的生意。
於是在當時就形成了這樣一個模式:因爲有朝廷的庇佑,我們秦家的先祖生意做得順風順水,當然這其中有三分之二的銀子是入了國庫。
朝廷怕秦家做大無法控制,就派了人監管,但凡秦家掌舵人做出不利於產業發展的事情,這幾個監管的人可以號令秦家其餘的人對其進行處理。
於是秦家的祖訓尤其嚴厲,沒有人敢忤逆律例。
這種模式即便是經過了民國時期、抗日戰爭時期以及文化大革命的演變也一直存在,是秦家恪守的規則,無人敢破壞。
而到了我父輩這一代,監管的便是政府機構,也因爲他們的護航,秦家才能壯大到今天這種地步,所以秦家和機構的關係就是魚與水。
阿飛就是以這種監管的形式來當我的保鏢的,他雖然聽命與我,但並不受我管束,可以自由活動。
更多的時候,是他幫我處理棘手的事情,就比如我設局弄死凌辱商穎的幾個人,其實也是他們默許的,否則我也沒有那麼大的能耐可以隨意草菅人命。
也正因爲如此,秦家的繼承人被限制很多,婚姻、命運以及這一輩子的瑣事,幾乎是安排好了。
我作爲秦家的長子,按照祖訓是有責任把秦家更加發揚光大,而這其中就涉及到婚姻。
聯姻是豪門裡常用的手段之一,所以我的理想妻子本應該是商穎。但她隱於世了,我就得再找一個門當戶對的人,就比如薛寶欣那侄女薛佩瑤,就是他們撮合的對象之一,因爲薛家也算是金門世家。
但我誰都不想娶,我只想娶沈歡顏,她是我此生第一個女人,也一定會是最後一個。只是我若娶她,非但我爸不會同意,其他的族人也不會同意,因爲她的背景不太好。
所以我沒法立即給她任何承諾,要先鋪好路才能步步爲營。
我試圖跟我爸冰釋前嫌,就爲了讓他接受她,然而他不,他非常不喜歡她,甚至屢次在我不在的情況下找她談話,讓她離開我。
我很怕歡顏被外力左右,一次次警告她不準背叛我,不可以離開我。
我可能是太害怕了,所以用了最爲不恥的方式來留住她。每次看到她受傷的樣子我都暗自自責,卻又不知道用什麼辦法能告訴她我在乎她。
我不敢對她表白,因爲秦家的祖訓真的很嚴,再沒有十足的把握下都可能有變數,我不想讓她到頭來等到黃粱一夢。
所以我想盡辦法排除了我爸給我選的候選人,從薛佩瑤到蘇亞,還有很多他認爲可以利用其家庭背景的鶯鶯燕燕。
這其中,要重點提一下蘇亞,她嚴格意義上來說並不算是我爸安排的人。她的父親在政府機構工作,是可以在秦家董事會上說得上話的人。
我是在國外留學的時候認識蘇亞的,她智商很高,是一個很優秀的設計師,也是一個頂級黑客。
我在想,如果沒有歡顏的出現,她可能就是我妻子的最佳人選了。
她對我的感情也不是愛,而是覺得合適,在她衆多追求者中,她都沒找到條件跟我相當的,所以她想嫁給我,僅僅是覺得我才配得上她的一身才華。
在認識歡顏之前我一直保持着對她模棱兩可的態度,沒有直接拒絕她,但也沒答應。她的條件是符合秦家的擇偶要求的,而她爲人也挑剔,所以我並不急於把她攬在身邊。
其實要娶一個自己不愛的女人很痛苦,我從爸媽的婚姻上就看到了這一點。媽媽很愛爸爸,但他對她可能只是一種責任。直到她離世了,也沒見得他多緬懷。
所以如果找不到一個心儀的女人,我情願不結婚。
好在歡顏出現了,雖然我們倆個相遇的方式有些令人不齒,但我就那樣喜歡上她了。我想娶她,哪怕放棄我現在擁有的一切。
爲了讓她早點成長起來,我把她安排在了公司上班,並讓她在蘇亞手底下幫忙,希望她能多學一點東西。但蘇亞知道我喜歡歡顏,就總是對她百般挑剔,甚至還用她不堪的過去來羞辱她。
我私底下痛罵了她一頓,並表示跟她絕無可能結婚,因此她懷恨在心,居然開始揹着我跟秦馳恩勾結,把手裡的項目數據不斷透露出去,這令我非常失望。
她還把這事嫁禍給歡顏,我沒有拆穿她,還當着她的面訓了歡顏一頓,一口咬定是她做的。
原本這是做給蘇亞看的,因爲我想知道秦馳恩到底想做什麼。但歡顏因此對我非常失望,還跟我槓上了。
更可怕的是,她甚至跟秦馳恩一起去吃東西,我都不曉得他們是怎麼認識的,但令我非常震怒,也特別害怕。
因爲自從她答應做我的女人過後,就成了衆矢之的。陳家和薛家都在無所不盡其極地對付她,想用她來報復我。
而這其中最可怕的就是三叔,他特別能抓人軟肋,歡顏無疑就是我的軟肋。更重要是,他的外形也不錯,又未婚,對女人的殺傷力很強。
商穎離開的這些年,三叔一直很放縱,並且閱人無數,對付女人的手段比我要來得快、準、狠。我怕他奪走我的歡顏,她是我愛的,也是我兒子的媽媽,我不允許他有任何非分之想。
而我萬萬想不到的是,他居然早已經下手了,歡顏還特別信任他。於是我一怒之下讓斯蒂芬對他在美國的總部下手了,搞下了他兩個重要高管。
我本以爲這點警告可以讓他收斂一下,但他沒有,他依然無孔不入地在歡顏左右,令我恐懼,令我失去了理智。
我也是氣瘋了,把這口氣撒在了歡顏身上,甚至強行要了她一次。那一次她流了很多的血,但我裝着沒看到的樣子離開了。離開過後我並沒有走遠,因爲我看到秦馳恩開着車過去了。她一上車就撲到了他懷中痛哭,這一幕令我非常絕望。
我一直覺得,我的女人一定是非常愛我的,永遠都不會背叛我,然而她就在我眼皮子底下撲進了別人的懷抱,我都不敢想在我沒看到的時候,他們是否做過更加親密的事。
興許是我嫉妒蒙了心,也興許是我心智還沒有秦馳恩那麼成熟,我徹底被他打敗了。
我因爲這事憤怒得差點捏碎了歡顏的脖子,直到最後一刻我才放手,看到她淚流滿面,看到她喉嚨裡咳出了血。我想說對不起,想彌補她,可最終什麼都沒做,我高傲的自尊不允許我低下頭顱。
我很少有無法掌控的事,但歡顏的心就是,我一直以爲把她看得很透,卻誰知我一點不明白她的心思。
她開始怕我,恨我,把那點愛戀慢慢塵封了。我慌了,一次又一次警告她,不要離開我,我會殺了她的。
然而她並不聽話,還和秦馳恩糾纏不清,甚至於每次跟他在一起的笑臉都多過跟我在一起的時候,我想她是移情別戀了,我無法接受這一切。
愛會令人瘋狂,這一定是哪位大師的名言,我深信不疑。
我從來沒想到自己會像個潑婦似得變得歇斯底里,我努力佯裝的高冷在歡顏面前一直都沒用。她能輕易令我喪失理智,再把她傷得體無完膚。
很多個靜默的夜裡我都難以成眠,想着我對歡顏所做的一切悔恨不已。好多次我看到她萬念俱灰的眼神時,就覺得整個世界塌了。
其實我比她更害怕受傷,所以我只能用冷漠武裝自己,一次又一次繼續去傷害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