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莫栩涼這麼的痛苦,圖少慕心底如針扎一般。他突然有種感覺,自己寧願她一直安詳的睡着,也不願她忍受着這莫名的痛苦。
這樣的想法一冒出來,就再也無法遏制,此時的圖少慕已經將林沐風的吩咐忘在了腦後,身體不由自主的朝着不遠處長椅上的莫栩涼走去。
薛黎看到莫栩涼竟然在這種情況下出現了反應,也是一陣欣喜,之前不管是用藥物治療,還是鍼灸刺激,莫栩涼都如一具屍體般沒有任何動靜。而現在竟然對外界有了迴應,在薛黎的心中,不論這次林沐風能不能讓莫栩涼醒過來,都對林沐風充滿了感激。
還沒有等到薛黎來得及高興,就看到圖少慕突然從旁邊走了過去,薛黎暗道不好,她何嘗明白了圖少慕不願莫栩涼這樣的痛苦下去,想要打斷治療。
圖少慕雖然暫時失去了理智,可是薛黎並沒有,於是馬上跑過去拉住了圖少慕。
此時的圖少慕如同行屍走肉般失去了知覺了,此時竟然在薛黎的拉扯下停下了腳步。
薛黎看到圖少慕停下了腳步,也是欣喜不已,由於不知道圖少慕因爲什麼停了下來,所以她並不敢鬆手。
只見一邊拉着圖少慕,一邊對着圖少慕說道:“少慕,你清醒一下,我知道你不想讓她這樣痛苦下去。可是如果你現在叫停了林醫生,那麼你怎麼能保證她不會永遠生活在莫名的噩夢中,承受着無盡的痛苦!”
不知何時,天空的雨點變得小了很多,圖少慕一直站在原地,一動不動,不知道在想些什麼。薛黎看到他這種情況,也沒有再說什麼,而是待在他的身邊,靜靜的陪着他。
長椅的上莫栩涼全身已經被雨水打溼,白色的外衣已經從長椅上掉下,懸在半空中,如同斷翼的飛鳥,在冷風不斷的搖曳。烏黑的秀髮分成數縷,黏在臉上。
旁邊的林沐風本來僵硬的手突然動了起來,不過對象不再是長椅上的莫栩涼,而是不遠處的圖少慕。
林沐風朝着圖少慕招了招手,示意讓他過來,一旁的薛黎看到圖少慕依舊沒有任何反應,不由的有些着急:“少慕,你醒醒,林醫生讓你過去。”
說着並不斷的搖晃着圖少慕。
薛黎使勁的搖了好大一會,才聽到“嗯?”的一聲,發出聲音的不是別人,正是圖少慕。
看着一臉疑惑的圖少慕,薛黎急忙重複着剛纔的話語:“少慕,林醫生讓你過去。”
圖少慕聽了薛黎的話,擡起頭剛好看到林沐風正在向自己招手,同時也想起了林沐風之前的交代,於是也不再遲疑,徑直來到了林沐風旁邊。
林沐風看到圖少慕已經來到了自己旁邊,也從地上站了起來,低聲的“嗯”了一聲,同時對着圖少慕微微的點頭,而後就轉身朝着遠處走去,現在他該做的事情已經做完,接下來要做事情的人是圖少慕。
在路過薛黎的時候,林沐風壓低了聲音對她說道:“這裡沒有我們的事情了,我們暫時還是離的遠一點吧。”
薛黎聽到了他的話,也不再停留,跟着他一同走向遠處。
看着莫栩涼有些慘白的臉,圖少慕的眼睛溼潤了起來,伸出那不斷顫抖的手,輕輕的撩起莫栩涼臉上被的溼發,挽在耳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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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聲無息間,林沐風家的一個下人出現在了圖少慕的身邊,遞過來了一條潔白乾淨毛巾,圖少慕接過來之後,來不及擦拭自己臉上的雨水,急忙給莫栩涼擦乾了臉。
莫栩涼似乎能夠感覺到毛巾在臉上的摩擦,本來已經平復下來的額頭再次有了皺起的跡象,圖少慕一直關注着莫栩涼的動作,看到這裡,急忙停下了手下的動作,另外一隻手輕輕的放在了莫栩涼的額頭上。
圖少慕的手剛放上去,莫栩涼的眉頭馬上緊皺了起來,圖少慕並沒立刻離開,而是在額頭上輕輕的撫摸了起來,口中不斷的低語道:“不要害怕,那些事情都已經過去了,我會一直陪在你的身邊,不管發生什麼事情,我都會一直陪在你的身邊。”
圖少慕一直重複着嘴裡的話語,長椅上的莫栩涼緊皺眉頭在他的撫摸下慢慢的平復了下來。
“我知道你現在很無助,不過你要相信,只要你堅信這一切都是一場夢,不管你如何的恐懼,你必須從這個夢中脫離出來,你現在按照我說的來做。”
不知何時,林沐風已經出現在了長椅的後方,隨着他聲音想起,周圍的風似乎在一剎那小了起來。
……
莫栩涼感覺自己睡了好久好久,久到她自己都不知道睡了多久,不過她卻知道做了好多的夢,至於的做的什麼夢,她卻一點都記不起來。
一絲在心底的呼喚,是如此的熟悉,以致於讓她睜開了那沉重的雙眼。
睜開雙眼的莫栩涼發現自己身處一片黑暗之中,藉着桌子上昏暗的燈光,她看清了眼前的情況。
她發現自己正蹲在一間屋子的正中間,她最不願意見到的母親就在她的面前,父親正蹲在屋裡的一角,莫欣雨一身白衣的站在莫母的身後,母親在不斷的責罵她,指責她,甚至不惜的伸手要打她。
餘光到父親一直待在旁邊,面對母親惡言相機,他選擇了冷眼旁觀。
莫栩涼在心中無奈的嘆了口氣,看來父親還是沒有任何變化。
明亮的閃電不斷劃破黑寂的夜空,在那剎那間,不知道是不是錯覺,莫栩涼清楚的看到了母親後邊姐姐莫欣雨那嘴角的幅度。
是的!生活一直就是這樣。
面對母親無緣無故的暴行,面對父親的冷漠,面對姐姐莫欣雨的嘲諷,她已經麻木了,不管自己做了什麼,不管做的正確與否,最後錯的一定是自己,哪怕是姐姐的錯誤,也會歸結到自己的頭上。
這次她已經不記得自己做了什麼錯誤的事情,她也懶得去想了。
因爲無論她說什麼,這次毒打是逃不掉的,母親的手臂已經高高揚起,在莫欣雨欣喜的目光下緩慢下落,即將落在自己的臉上。
“爲什麼?”母親的手臂在莫栩涼的眼中無限放大,她的內心低聲的咆哮了起來,從小到大,爲什麼錯的都是自己,面對前方的下落的手掌,莫栩涼突然間不知道從哪裡來了一股勇氣,直接從地上站了起來。
在母親的眼裡,莫栩涼一向是逆來順受,不過她做什麼事情,都不會反抗一下,而現在莫栩涼的動作讓她一時間有些不知所措,半空中的手掌也聽了下來。
就在莫母一愣的時間內,莫栩涼站了起來,雙手用力的朝着莫母推去,莫母來不及反應,在大力的作用下,身體不受控制的朝後退了幾步。
乘着這個空檔,莫栩涼快步跑到了門口,剛伸手拉開房門,就感覺到一陣強勁的風迎面吹來,同時夾雜着密密麻麻的雨點打在臉上。
不過這時莫栩涼已經來不及思考,哪怕是外邊下着冰雹,她也要衝出去,因爲後邊的莫母已經反應了過來,朝着門口追來,而莫父也在莫母的呵斥下站了起來,朝着門口與莫母一起合圍過來。
在踏出房門的那一刻,莫栩涼的身上沒來由的感覺渾然一輕,雖然冷冽的雨點打在身上有些疼痛,身體在寒風中瑟瑟的發抖,但是她感覺更多的確是自己終於自由了,終於不用再忍氣吞聲了,從她邁出房門的那一刻開始,就算是死,她也不會回到那個冰冷的、被稱爲家的“監獄”裡邊。
大雨傾盆而下,狂風呼嘯而過,絲毫沒有停下了意思,地上由於雨水的沖刷變得泥濘不堪,莫栩涼感覺自己渾身的力氣正在快速的流失,雙腿變得異常的承重。
她朝着後邊看去,剛好看到母親正在後邊不遠處追着自己,看到自己回頭,露出了一個猙獰的笑容,腳步頓時變得快了很多。
莫栩涼一直咬着牙堅持,因爲她知道這次絕對不能停下,一旦再次落在母親的手中,那麼依照母親的脾氣,這次她即使不死也要脫一層皮,所以她一直在堅持,她此時的目標只有,那就是朝着前方衝去。
體力在大雨中飛快流失,莫栩涼感覺自己雙腿如灌滿了鉛一般,哪怕邁出一步,也是異常的艱難,而莫母的身影不斷的靠近,距離自己僅僅有數步之遙。
“拉住我的手,我帶你走。”
就在這時,歐陽磊突然間不知道從哪裡鑽了出來,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衝着他笑了起來,露出了一口的白牙。
“抓緊我,我帶你離開這裡。”
莫栩涼此時早已繃緊的神經,在聽到歐陽磊的話之後,突然間鬆了下來,莫栩涼只記得自己努力的將全身的力氣集中在自己的右手上,用力的抓住了歐陽磊朝着自己伸來的手,感受到歐陽磊手心上的溫暖。
之後她只感覺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覺。
不知過來多久,莫栩涼感覺有物體在自己的臉上不斷的摩擦,用了好大的力氣才睜開了沉重的雙眼,最先映入眼簾是歐陽磊熟悉的笑臉。
“你醒了了啊!”歐陽磊看到莫栩涼醒了過來,馬上來到了她的旁邊,用手摸了摸她的額頭,之後才說道:“現在燒已經退了好多,再吃點藥,應該很快就能恢復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