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D縣回來的顏若住在家中,父母怕她難過沒有提及分手的事,可從他們長噓短嘆中還是可以看出擔擾與痛心;一個星期後,顏若回到C市。
租屋裡擺設依舊,只是短短數日各處已落滿灰塵,令屋裡無端添了種寂靜荒涼感;顏若走進房間,牀上,枕頭上,空氣中都殘留着林海的氣息;她將所有牀上用品換掉,將他所有落下的物品清掉,可他的氣息怎麼揮之不散?顏若拿出香水一頓猛噴,許是香味過濃,嗆得她眼淚直流。
屋裡的一切都有着過往的痕跡,顏若呆得喘不過氣,換好衣服她決定出去走走;今年的熱天似乎特別漫長,此時入秋許久,可悶熱的天氣卻有種綿綿無絕期之意。
不知不覺中,她已坐車來到“錦斯瑞”,擡頭看着招牌,她自嘲一笑:究竟是真想上這兒,還是根本欲去另個地方?
走進“錦斯瑞”,這會是下午,客人零散,吧檯服務員面露睏意,老闆錦哥依然神情悠閒地泡着茶;顏若徑自在他對面坐下,“你天天這樣喝茶不悶麼?”她冒冒然問。
錦哥給她洗杯沏茶,不介意地笑笑,反問:“那你覺得怎樣纔是不悶呢?”
錦哥並不老,可眼神卻是對世事的通透洞悉;此時他語調輕緩平和,令顏若有了種久違的放鬆感;她將茶一飲而盡,盯着杯子嘀咕:“用這麼小的杯子喝茶你也不嫌麻煩。”
錦哥又笑了笑,“喜歡就覺得是種享受。”
顏若將身體微微調整,選了個比較舒適的坐姿,打量着店裡的標誌,隨意道:“爲什麼餐廳的名字這麼奇怪,錦斯瑞,錦哥……難道這裡面有故事?”
錦哥不置可否一笑,給她續上茶,換了話題:“有段時間沒見你和同事一起過來了,是沒在這兒工作了麼?”
顏若單手撐着腦袋,眼睛望住茶具失神,輕點了點頭。
“遇到了不開心的事?”錦哥瞭然問。
顏若驚詫擡目,“你怎麼知道!”
錦哥將開水熟練的倒入小小紫砂壺中,氣定神閒:“你臉上表情很明顯。”
顏若訕笑,“看來我還是學不會不動聲色。”
“每個人生長環境不同,性格習慣自然也大不相同。”錦哥寬慰,“就像經常和你一起的那個年輕女孩,她雖活潑開朗,卻有偏執的一面,我幾乎可以肯定她並不喜歡你。”
提到謝小優,顏若眼神變得黯然,“你倒看得準確。”
錦哥輕笑,“偶爾閒來無事會觀察下客人。”
顏若沒再說話,兩人靜靜地喝着茶。
“想說些什麼嗎,我不介意當聽衆。”片刻後,錦哥問。
他雲淡風輕的語氣飄進顏若耳裡,令她突然有了傾訴的慾望,“我和未婚夫分手了。”她原想先說些別的事做鋪墊,可一張嘴這句話就蹦了出來。
錦哥未接話,平靜等她下文。
顏若覺得跟陌生人複述一件事說不清來龍去脈,扯太遠怕他感覺煩瑣,說太簡單又怕他不明白真相,她甚至想從與林海認識開始說,又想從吵架開始說,還想解釋與秦鋒的感情,說到最後她也不清楚自己到底講了什麼,不知道錦哥聽明白了什麼。
“你對自己背叛未婚夫的事感覺愧疚和罪惡,很想逃避這種感覺,可它們卻如影隨行;你甚至連另個男人都不敢想起,怕那種感覺加重?”錦哥試着分析她的想法。
顏若如搗蒜般連點頭,自己一直無法表達出來的感受他一下就總結出來。
“那你後悔嗎?”錦哥淡然問。
顏若也想問自己後不後悔,值不值得,重新來過自己還會不會這樣做,可她沒法正面回答;當時她心心念念想跟秦鋒在一起,那時的她並不後悔;可見到林海那般痛苦,又確實後悔;歸根結底,自己就是個不安份的女人。
“世間安得雙全法,不負如來不負卿;高僧尚且會爲情所惑,何況我們凡人。你的做法在道德上絕對要遭唾罵,可再怎麼不道德,愛
上不合適的人這事從古至今都有;若說錯,確是錯,我們身爲社會人,要有責任感,兩個人在一起除了愛情還有責任、道義;若說對,也並非不可,人有時就是感性動物,不經意間就愛上了。”錦哥娓娓道來,滿臉雲淡風輕。
顏若聽得一知半解:“這樣算不算找藉口?”
“呵。”錦哥露齒一笑,“如果你想心裡好受,就找找藉口吧;網上有句話說得好:如果你同時愛上兩個人,請選擇第二個,因爲你若真愛第一個就不會愛上第二個。”
看着他雪白的牙齒,顏若啞然,“這個很有說服力。”
在“錦斯瑞”消磨了整個下午的時光;錦哥性格溫良,那種凡事瞭然卻不含情 欲的眼神讓人感覺安心;跟他聊完後顏若心裡輕鬆不少。
晚飯後,顏若走出餐廳,欲去馬路對面坐公車,走過桑拿中心前面人行道時,遇到一個正在打電話的女子,女子姿色過美,以至顏若不由得多打量了幾眼;其實不止男人愛看美女,女人也喜歡看漂亮女人;女子細腰豐臀,肌膚勝雪,流暢的黑直髮怎麼看怎麼順眼,更讓顏若眼紅的是她很年輕,年輕到顏若感覺自己與她不是同個年代的人。
“你以爲叫人把我趕出來我就不敢再進去了嗎!想躲我,看你往哪兒躲!”女子衝着電話大吼;明明發着脾氣,眼波卻閃閃動人,一說話緊緻高聳的胸部隨之起伏。
紅顏禍水,顏若不由得就想起這個詞;從來男人眼中的尤物都是女人心中的毒藥。
“你個混蛋,我懷了你的孩子!你再不出現是想看到一屍兩命嗎!”女子繼續情緒激動地吼道。
許是對方掛了她的電話,她氣得將手機和包包都砸到地上,用尖尖的高跟鞋用力踩,邊踩邊罵:“混蛋,混蛋,踩死你個混蛋!”
顏若無意打探別人的事,繼續往前;“葉子!”一個耳熟的聲音在她身後響起。
這個聲音讓顏若的腳被定住,下意識轉身:真是秦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