彎月如勾,點點星光在冷寒的冬夜裡顯得越發璀璨。陣陣寒意襲來,無人感到冷冽。
夜色如冰,涼薄沁人。在燈火通明的皇家學院內,此刻卻是熱鬧一片。
武林至尊的最後一場比試早已結束,新的尊主也已經遴選出來。此時本該散場,無奈大人物們都沒離開,那些跟隨而來的小人物,自然無法先走。
評委席上的衆人還在寒暄,觀衆席間熱鬧的討論聲也不絕於耳。明日的登基大典過後,他們這些小門派之人要想接觸上層人物,機會十分渺茫。不如乘着這個時機,與場上十大門派之人套套交情,看看能否找點契機,爲自己某些福祉。
場上的各門各派都在打着自己的小九九,就連十大門派中,排在後幾位的也不例外。唯有真正的名門大派,此刻是不動聲色的。
不過就在這熱鬧的人羣中,有一些人的臉色明顯不太好看。只見坐在前排某處的一羣人中,爲首的一位妙齡女子面露焦急之色。此人不是別人,正是墨流殤的女兒——墨初雲。
她的臉上早已沒了淡雅從容之色,此刻她的心中除了焦急,更多的卻是憤恨之情。原本以爲破陣定難不住自己的爹爹,沒想到卻被一個少年給奪了風頭。
眼下爹爹生死未卜,這些人卻已經開始爲新主慶賀了。真是太不將他們墨氏家族放在眼裡了!
墨初雲神色晦暗的盯着臺上,端莊的面容此刻變得有些扭曲。比試的結果一出來,大大的影響了家族的計劃。墨氏入世,原本對至尊之位志在必得,沒想到半路殺出個鳳傾凰,她嫉恨的望着傾凰,如果不是她,墨氏家族怎會落到這番境地。
既嫉恨臺上的少年,又擔憂着自己的爹爹,墨初雲的神色一時複雜無比。她垂下眼眸,蓋住了裡面翻騰的思緒。
評委席間,三國皇帝正在苦思邀約之詞,而四大世家的家主則乘機開口,主動向傾凰介紹起自己的身份來。
這四人對傾凰起了濃厚的興趣,尤其是百里世家的家主,眼裡的驚異更甚。原以爲兒子的天資已經夠嚇人了,沒想到他這位小師弟,竟毫不遜色。
想到兩人同是梵天聖人的弟子,百里家主對他老人家的敬佩更深了。世間天才本就少得可憐,偏偏他的四個弟子都是這樣的人物。真不知道他老人家是怎麼找到這些人的。
正當三國皇帝回過神來,開始爭相邀約傾凰之時,梵天老頭髮話了。
“諸位,天色已晚,老頭我要帶徒弟吃飯去了,有什麼話,你們改日再說吧。”梵天揮揮手,似乎有些不耐煩了。
也是,他本就厭煩這些虛禮,如今呆在這裡聽了半天,早已失了耐心。如今大晚上的,他還沒有吃晚飯呢,聽這些人絮叨,還不知道要絮叨到什麼時候。
一見梵天發話,即使尊貴如四國皇帝,也不再爭着開口了。開玩笑,這人可是半個神仙,誰不要命纔敢得罪他。
“小子,快去給師父烤肉,許久未吃,可饞死老頭我了。”大手一揮,抓起傾凰的胳膊,老頭毫不費力的帶着某人踏空而去。徒留眼珠落了一地之人。
這位梵天聖人,今日可是將他以往留在衆人心中的形象給徹底打破了。原以爲高高在上,彷彿是不食人間煙火的神仙人物,沒想竟是如此的粗暴。衆人頭一次見到梵天這般性子,不由得錯愕不已。
眼見一老一少就這般離開,鬼木揮揮衣袖道,“散了吧。”說完,他騰空而起,急切的朝那兩人追去。
開玩笑,那死鬼在他面前不知嘆了多少次,直道他徒弟烤的肉有多麼香嫩。別的話他鬼木可以不相信,但只要是吃的東西,從那死鬼口中說出好吃兩字,那定不會有錯。既然有好吃的,他老人家怎麼地也要去湊湊熱鬧不是。何況那丫頭如此有趣,他還沒處夠呢。
最大的兩人物都走了,八大評委自然不再逗留,互相道別後,在自家護衛的保護下,離開了比武場。
就在這些大人物相繼離場後,比武擂臺上忽然又是白光一炙,接着一道身影憑空出現,穩穩的落在了臺上。
“爹爹!”
“族長!”
人影一出現,底下的一羣人立馬認出來人的身影,此人正是剛剛破陣而出的墨流殤。
墨流殤剛擡頭,便發現比武場上已經不見了一半人影,而評委席上則一人未留。他不解的看向自己族人所坐的方向,卻發現衆人的臉色似乎不對。
難道有人比他早破陣?
見此情形,墨流殤心下一沉,腦中不禁浮出這個念頭。他破陣而出,周圍並無人迎接歡呼,這不說明已經有人比他先出來了麼。
是誰?
墨流殤的心裡不禁浮出一個人影,難道是那個少年?想到紫衣少年的面容,不知爲何,墨流殤直覺就是他。
望着這寂靜的場面,墨流殤心中一片寂寥。渾天八卦陣,在面對渾天八卦塔時,他就已經知道自己身處何陣之中。
上古大陣之首,千年來無人能破,原以爲憑皆自己對陣法的造詣,不敢說是唯一一個能破陣而出之人,起碼也應該是第一個出來的。沒想到竟然還有人比他更快。
他陰沉着臉,一個飛身,便落到了擂臺之下。
“爹爹!”
“族長!”
見墨流殤下來,墨初雲和一干人等立馬圍了上去。墨流殤受了不小的傷,臉色十分蒼白。墨初雲趕緊上前,攙扶住他。
“爹爹,您受傷了?先回去休息吧。”墨初雲扶着墨流殤,臉上現出一抹擔憂之色。只不過眼眸深處,卻流出一絲憾恨。
只差了不到半柱香的功夫,沒想到結果就是天差地別。真是可恨!
墨流殤沒有問第一個出來的是誰,在衆人惋惜的目光中,帶着他的族人一起離開了場地。
墨流殤一走,場上剩下爲數不多的人紛紛搖頭感嘆。真是可惜,這墨流殤同樣破了大陣,不過時間偏偏比人家晚了一點,結果什麼好處都得不到了。沒辦法,誰叫他比人家晚了呢。
比武場上的觀衆都走得差不多了,只留下花薰然等人還坐在坐位上。
“喂,不走嗎?”見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夏侯苒終於開口問到。
傾凰弟弟都已經被他師父拉走了,看樣子不會跟他們一起回去了。不知道這妖孽還坐在這裡幹什麼。
夏侯苒的語氣頗爲不耐,聽到他開口,花薰然忽然邪邪的掃了他一眼。淡淡的目光落在夏侯苒的身上,只一眼就讓這位小魔王心中一凜,立即禁口不語了。
“我還有事,你們先回吧。”一旁的百里安瀾突然開口道。
剛纔父親傳音給他,讓他一會就去找他,想必是有什麼事。望了望已經空了的擂臺,百里安瀾收回眼神,轉身朝外走去。
“本公子也有事,就不跟你們一起了。”南宮錦突然起身,搖了搖扇子,大搖大擺的跟在百里安瀾的後面也走了。
夏侯苒輕蔑的‘哼’了一聲,真是的,大冬天的搖什麼扇子。
“表哥,走了。”夏侯苒拉了拉風非軒的衣袖,憋悶着道。
他不喜歡跟這妖孽呆在一起,雖然早上是乘他的馬車一起過來的,但他可沒忘記前兩天這傢伙對自己做過什麼。
那天騎着凰兒弟弟的馬回去後,他的身上就開始發癢,先是輕微的皮膚瘙癢,自己還沒太在意。接着不過半個時辰,所有的皮膚都起了一粒一粒的紅疹,接着身體四周像是着了火般,熱辣滾燙。
如此情況偏偏連夏侯家的藥師也沒看出來是怎麼回事,只道是皮膚過敏,並未查出中毒跡象。
皮膚過敏?丫的堂堂夏侯家少主,從小靈丹妙藥不知吃了多少,怎麼可能皮膚過敏,肯定是中了毒。
可連夏侯家的藥師都沒看出來是中了什麼毒,足可見這毒藥是多麼的詭異。他那幾天並沒有接觸陌生人,只和熟悉的幾個人打過交道。
南宮錦和鳳非軒是不可能向他下毒的,百里安瀾和東方清秋看起來也不像是會胡亂下毒的人,畢竟自己可沒得罪過他們。凰兒弟弟當然也不可能,剩下的就只有這妖孽了。想到這妖孽的名聲,夏侯苒越發確定就是他做的手腳。
真是個該死的妖孽,害得他莫名的受了兩天的罪,還不敢出去見人。
他不知道這傢伙爲何會出手對付他,前思後想了半天,纔想起那天回程的途中,自己曾和凰兒弟弟共乘一騎。就是那時,這廝突然追了上來,還開口阻止自己去凰兒弟弟家。莫非這廝在報復自己,可他爲什麼要報復自己呢?
想不明白爲什麼,他只將這歸爲腦筋不正常。想到他又毒腦筋又不正常,剛纔再對上他邪肆的眼神,身爲小魔王的他也不禁身體發顫了。
“走了,走了,反正凰兒弟弟今晚不會跟我們一起。”想起面前這廝的毒辣,夏侯苒拽着鳳非軒的衣袖,拉着他想要趕緊離開。
鳳非軒也知道傾凰是被她師父帶走了,今晚想必不會有空跟他們在一起。隨即朝花薰然說道,“花少主,傾凰兄弟被她師父帶走,想必不會那麼早回去。非軒和表弟先回了,你也早點回去吧。”
鳳非軒被夏侯苒用力的拽着,只得急急出聲。花薰然轉過側臉,對着他輕輕點了點頭。
兩人退下,只留花薰然一人坐在此地望着寂靜的星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