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容初睜開了眼睛,看到花染塵露出一絲笑容,“染染。”
“已經沒事了,容初,你以後也不會有事了。你放心,以後你不用再受蠱毒之苦,你拿下紫玉看看如何?”
花染塵高興的像個孩子,眉眼中難掩欣喜,說完親手幫風容初解下紫玉,然而風容初卻沒有任何不適的感覺,花染塵笑了,“真的好了,容初,你看,真的好了。”
風容初也笑了,從未見過花染塵有這樣的神情,他輕輕撫着花染塵的臉,“是啊!我好了,沒有想到此生我還能擺脫連心蠱。”
李長老適時開口,“風容初,你很幸運,你遇上了一個好姑娘,若不是她,我也不會幫你,以後好好待她,她爲了你做的已經夠多。你便和她好好過日子,那些仇怨便忘了,不管如何,你們也算是一家人,宏兒也是你的親大哥。”說着嘆息一聲,“風少主,你就放過錦娘吧!這些年我一直閉關,雖然不知道你們具體發生了什麼,卻也知道你們一直互相尋仇,宏兒是錦孃的命根子,她變成如此也是受了宏兒的刺激,我會讓她和宏兒回苗疆,以後再也不會踏足中原。”
風容初臉色一沉,他和錦娘恩怨多年,忽然說要放棄還真有點不甘心,但是他既然已經答應李長老,那麼他便不會食言,“長老放心,只要錦娘不再作惡,不再踏足中原,我必定信守承諾。”
“如此便好,我信風少主一次。”
說着又咳嗽一聲。
“李長老,你怎麼如此?可是哪裡不舒服。”
花染塵扶住了他,看他臉色有些不對。
李長老擺手,“無妨,只是年紀大了,比不得你們年輕人了。此番我最大的心願便是醫好宏兒,讓她們母子離開中原,如此我即便死亦無憾了。”
花染塵看李長老的確是身子虛弱,沒想到解一次連心蠱對他身子有這麼大的損傷,想到此,花染塵對李長老有些愧疚。
門外的風意瑤和藍月走了進來,聽說好了,藍月高興的喜極而泣,總算是老天爺開恩了,讓冰蝶和連心蠱相繼都解了,而風意瑤則一直笑着,總算是老天爺也幫了他們,只有花染塵心中有些淡淡的失落,她已經決定不告訴任何人,到時就讓她靜靜的走。
火勢越來越大,雲山下面已經是一片火海,花染塵和風容初身體還沒有復原,留着他們在房間裡面休息,風意瑤和藍月也出去找密道了。
風容初站起來,這時李長老忽然吐了一口血,看到李長老嘴角的血跡,頓時明瞭,“長老是用性命解毒?”
“老朽已經快八十了,本就命不久矣,風少主不必介懷。”李長老起身,靜靜看着榻上還在沉睡的錦娘,他走過去顫顫巍巍的幫錦娘蓋好被子,如一個慈父一般,“錦娘會如今日這般,老朽也有責任,她娘去的早,我沉浸在研究各種蠱毒之中對她疏於管教,讓錦娘從小便接觸這些東西,那時苗疆遭遇大旱,是我爲了苗疆把她嫁去風家莊,她嫁去風家莊,我知錦娘性子必定會惹風波,因爲對她心懷有愧,並未阻攔她胡作非爲,一直都由着她的性子。這一切都是我的錯,原本她與老六青梅竹馬,是我拆散了他們,是我逼着老六離開她,讓她以爲老六負了她,賭氣去了風家莊,所有的孽都是我造的,風少主,你若真要報仇,你該殺的人應該是我,這一切都怪我。,若不是我執意如此,錦娘不會去風家莊,她會嫁給老六,兩人再苗疆做一對平凡的夫妻。”
花染塵和風容初都沒有動,李長老語中的悔意顯而易見,李長老繼續說道,“我原本想讓錦娘忘記這一切,可是宏兒是她的命根子,若是忘記了宏兒她這一生都會有遺憾,我不忍讓她忘記宏兒,如今我已經找到醫治宏兒的藥,雖然不能讓宏兒徹底恢復,卻也不會像過去那般什麼都不會,他可以恢復到**歲的智力,如此,足可以伴在錦娘身邊孝敬。”
這些話莫名的讓風容初心中有些難受,想起大哥失智之後的樣子,他曾經覺得痛快,覺得他報復了錦娘,如今再想起來卻覺得心裡面有些難受,那些恨似乎煙消雲散許多,失智之後的風容宏沒有一絲表情,不會哭不會笑,不會說話,也不會主動吃睡,完全如一個沒有生命的木偶人一般。那時他發誓絕情棄愛,不斷告訴自己沒有錯,卻夜夜做噩夢,直到離開風家莊纔不再夜夜做噩夢,他不願意踏足風家莊,除了恨着風棋,還有很大一個原因便是風容宏。
終於牀上的錦娘睫毛動了動,她睜開了眼睛,看到李長老,並未驚訝,她已經知道李長老來了雲山,老六在她昏迷之前告訴過她。緊接着,她看到了花染塵和風容初,臉色瞬間變得陰冷下去,李長老咳嗽一聲,又是吐出一口血。
“爹,你怎麼了?”
“錦娘,你別動,你聽爹說,爹馬上就要走了,你的蠱毒已經解了。”
“爹,你是不是把蠱毒轉移到了自己身上,我說過不要你救。你爲什麼要這樣做,你瘋了嗎?”
李長老卻是笑了,“你是我唯一的女兒,我如何能不救你,我年紀這麼大,生死早已經不重要,但是你還年輕,你要好好活着。噬心蠱雖然已解,但是還有遺留,你以後不能再用蠱毒,否則會催動那遺留的蠱毒復發。錦娘,我爹對不起你,這些年,我閉關一直再研究醫治宏兒的藥,如今我已經成功了,我不知宏兒在何處,這一次過來找你也是爲了把藥給你。”
說完從懷裡面掏出一個藥瓶遞給錦娘,“有了它,可以讓宏兒恢復到**歲的智力,宏兒做個孩子也好,免得他心有不平。錦娘,答應我,不要再找風容初尋仇,帶着宏兒回苗疆,好好陪着他過平靜的日子,老六會替我照顧你們,不要再來中原了,忘記中原的一切。”說着又吐出一口血,錦娘表情終於有鬆動,卻沒有應下來,她抱着李長老,“爹,你失蹤這些年就是在研究這個藥?”
“是,我知宏兒是你的心頭肉,只要宏兒能恢復,你的仇恨也就能少一些,錦娘,你也不再年輕了,這麼多年了,放下吧!好好陪着宏兒享受天倫之樂,宏兒以後也需要你的陪伴,不要在殺戮了。”
“爹,你不要有事,我們三個人一起。”
“爹已經老了,能夠死前見你一面,我已無憾,錦娘,你先答應爹,回去苗疆從此遠離一切,不要再尋仇,冤冤相報何時了。如此,爹在九泉之下也可以瞑目。”
錦娘眼淚掉了出來,卻並沒有答應。
李長老拉住了錦孃的手,“你真的要我死不瞑目嗎?這一切都是爹的錯,若是爹不拆散你們,你就不會有這些事,是我……”
說着又吐了一大口血,“錦娘,這已經是我唯一的心願,你多年未回家鄉,難道就不想回去看看嗎?答應我,你一定要答應我。”
李長老情緒有些激動,這一激動,嘴巴里面的血就更多了。
見此,錦娘急忙說道,“我答應,只要宏兒能恢復,我答應你,爹,我都答應。你也要答應我,好好的,我們一起回去。”
“如此,我便可以安心,爹已經不能陪你們回去了,錦娘,你把我的骨灰帶回去,即便是死,我也要留在苗疆,如此我的靈魂才能安寧。”
說完閉上眼睛,“好好照顧宏兒,好好……”
李長老的聲音戛然而止,錦娘抱着李長老痛哭,她們父女之間已經多年不見,誰知一見面卻是死別,她的確怨過她的父親,但是做了母親之後,她不再怨恨父親,沒有想到這些都來不及說。
風容初第一次看到錦娘如此平靜,沒有仇恨,沒有波瀾,他沒有想到多年的心結真的就此放下了,反而有些憐憫錦娘,她何嘗不是一個可憐的女人,這些年他們互相恨着,原本他以爲這種恨直到錦娘死了以後纔會消失,沒有想到看到這樣的錦娘,他已經不再恨錦娘了。
而花染塵則心情有些複雜,無疑她是感激李長老的,但是確是她間接害死了李長老,想到此,她心中有些愧疚,李長老,對不起,我沒有想到你會替她轉移蠱毒,抱歉。
錦娘擦去淚水,望向風容初的神情也平靜了很多,“你們怎麼會來這裡?”
“這是我與李長老的約定,也是天意。”
“錦娘,過去的便過去了,我答應李長老不再找你尋仇,我與你之間恩怨兩清。”
“好一句恩怨兩清,因爲宏兒,我恨了你二十幾年,若是宏兒恢復我們之間可以兩清,若是他恢復不了,我還是不會放過你,風容初,宏兒這一輩子就被你毀了。”
“那我等着,我也希望大哥恢復,不管如何,他畢竟是我大哥,當年我被仇恨完全矇蔽了心,所以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