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城知道青城不喜歡悶在宮裡,便時常帶她到處去遊歷,有時候甚至出宮十幾天都沒個人影。宇文城算準了寧王和君北齊的心性,他們都疼愛青城,自然是敢怒不敢言。
轉眼又到了冬天,御花園裡的花卉蕭條了許多,沒有了秋日裡的花團錦簇,東城的天氣又格外的冷,除了幾株不算太豔麗的梅花外,實在是沒什麼可以觀賞的了。
青城也興致缺缺,加上不知道爲什麼,這幾日身子總是覺得乏累,懶洋洋的不願動彈,許是因爲天氣的緣故吧。
這日,宇文城下了朝來到鳳棲宮,青城還在睡,他脫去衣服,掀開被子躺倒了她的身旁。其實在宇文城上早朝的時候,青城就已經醒了,只是不想起身,又迷迷糊糊的睡了個回籠覺。
感覺到身旁一團暖融融的火爐,還不等宇文城躺好,她就湊了過去,像一個八爪魚一般攀住他的身子,緊緊的抱着。
宇文城輕笑着,反手擁住她,在她的臉上落下細密的吻。青城被他弄得一陣瘙癢,縮着脖子埋在他的懷裡。爲了報復,她將自己冰涼的手伸到宇文城的衣襟裡,貼在他的胸前。
“嘶……”宇文城渾身一顫,卻沒有躲,反而將青城的手捂在懷裡給她搓着。“你的手怎麼這麼冷,周太醫給你調理了這麼久的身子身子,怎麼還是這般畏寒。”
青城哪裡敢告訴他,她的手故意放在被子外面,就等他回來想要欺負一下他,所以,宇文城皺着眉這般感嘆着,青城卻置之不理,無辜的望着他。
捂了好一會,纔將青城的手焐熱,宇文城攬着她問道,“要不要起身,我們去御花園裡走走。”
聽到御花園這三個字,青城徹底沒了興致,她枕在宇文城的臂彎裡,嘟着嘴說道,“御花園裡實在是沒意思,要不我們去南鄰吧,聽說那裡開了漫山遍野的梅花,甚是好看。”
就知道她一定是動了歪腦筋,宇文城伸手輕點了她的鼻子,調笑着說道,“我們前幾日才帶着小飛去了昔河,一走就是七日,如今纔回來,你又動了這心思了。若是讓寧王知道,說不定會派兵去南鄰堵我們。”
見青城立刻垮下了臉,宇文城滿臉笑意,冷不防的在她的脣上輕啄了一下,低聲說道,“但是我們可以偷偷的溜出去。”
青城聽後,連眼睛都變得明亮了起來,她伸手攬上宇文城的脖子,整個人貼在他身上沒有一絲縫隙,開心的問道,“真的嗎,可以嗎。”
宇文城帶着青城出宮已經不是一兩次了,現在搞得寧王很是緊張,在宮裡布了不少的眼線,一旦他們有半點動靜,他就趕過來堵着,甚至不惜動用護城軍。哪有一個皇上整日出去遊山玩水的,將所有的政務都丟給寧王和君北齊。
而且,他們纔回來沒多久,若是又一走了之,寧王說不定會暴走。所以,這次再出宮,也不能帶小飛,只能偷偷摸摸的溜出去。
聽到這樣的提議,青城自然開心,也不賴牀了,利索的下了牀,洗漱淨面,換了一身簡練的常服,而宇文城也同樣換了身修身的墨色長衫。
青城興奮的神色全都寫在了臉上,他見宇文城也換好了衣服,竟一下子撲進他的懷裡,仰着頭問道,“我們怎麼出去,從哪裡走,現在就走吧。”
宇文城好笑的望着面前的可人兒,圈着她,說道,“恩,現在就走,我們順着御花園,從西面的宮門出去,這個時辰,差不多是侍衛換班的時候。”
“好,那我們快走吧。”說着,青城就拉着宇文城的手向外走去,腳步有些急切,還帶着些期盼。宇文城心裡好笑着,也跟着她的步子向外走去。
雖然脫去了龍袍,但這兩個人走在宮裡還是很容易被人發現。如今,御花園裡的花卉都有些蕭條,也實在遮擋不住人,待兩人鬼鬼祟祟的到了御花園之後,還是被疾風攔了下來。
疾風帶着一隊御林軍正在巡邏,見到他們二人之後,便攬住了去路,恭敬的說道,“皇上,娘娘,寧王吩咐了,說是不能讓你們出宮。”
青城一臉黑線,這疾風明明是宇文城的人,什麼時候竟倒戈成了寧王的部下,她轉頭看了一眼宇文城,只見他一臉無奈的表情。
“疾風,寧王給了你什麼好處,如今竟然幫着他來攔着我們。”青城氣鼓鼓的指責着疾風,要不是她做媒,小蝶纔不會嫁給她呢,如今他竟然幫着寧王,真是可氣。
疾風嘆了口氣說道,“小蝶和寧王妃成了閨中密友,若是我不幫着寧王,小蝶有可能就住到寧王府上去了,娘娘恕罪啊,我也實在是沒辦法啊。”
青城氣的跺腳,宇文城手下的人都懼內,這點真不知道是好還是不好。青城突然沒有半分預兆的向後栽去,要不是宇文城將她抱住,定是要這樣摔在這青石磚的地面上。
“青城,你怎麼了。”宇文城焦急的攬着她,卻見到她眨了眨眼,當下便心領神會。青城的意思是,讓他先出宮,疾風定是不會爲難她的,到時候宮外會和。
疾風等人見青城暈了過去,也焦急不堪,立刻命人前去請太醫,找侍女,這一慌亂,竟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沒了皇上的身影。只看到青城一個人坐在地上,好笑的看着這夥人。
從御書房趕來的寧王,將這一幕全都看在眼裡。隔着很遠的地方,他就氣憤的呵斥道,“青城,你們又想出宮。”
青城渾身一滯,呆愣的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塵,臉上佈滿了笑意,走到寧王面前,拉着他的袖子,討好般的說道,“啊呀,寧王大人,你大人有大量,你就放我這一馬吧,聽說南鄰的桃花開的可好了,我真的很想去看看,你就放過我這一回吧。就三天,我保證,三天我們就回來。”
寧王斜眼看着她,冷哼了一聲,他再也不會相信這個女人說的話了。想起當時初見她的模樣,這般清冷和內斂,如今看來,簡直就是一個瘋女人,也真不知道宇文城看上了她哪一點,這大好江山都不要,整日帶着她到處遊山玩水。可是,爲什麼遭殃的竟然是他,這讓寧王實在是不能忍。
“你以爲我還會信你嗎,你們這纔回來幾天。不行,馬上就要科考了,朝中一大堆的事物,昨日君北齊在御書房批閱奏摺到深夜,要不是今天下了朝我也趕了過去,還堵不到你呢。”
這跑了這一路,青城有些累了,她走到一旁的青石臺邊坐了下來,楚楚可憐的望着寧王,說道,“你太沒良心了,你別忘了,我和宇文城可是你的半個媒人,要不是我們,你哪裡有機會娶到若塵。”
今天,不管她說什麼,寧王都不打算放她走,只是目光灼灼的瞪着她,也不言語。
可能是因爲方纔跑的急,身上隱隱的出了些薄汗,如今涼風一吹,竟有些頭暈。青城坐在青石臺上,眼前瞬時感覺有些模糊,身子也不由自主的微顫着。
寧王見狀,向她走近了一步,帶着些審視的看着她,冷冷的說道,“你別再裝了,方纔你的那些伎倆我都已經看到了,所以,我不會再上當了。”
青城剛想回嘴,可是眼前突然一片漆黑,之後便失去了知覺。寧王伸手扶着她倒下的身子,有些緊張的說道,“喂,你醒醒,別裝了,我不會放你走的。”可他喚了半天,也不見青城有反應,一時慌了神,連忙橫抱起她,回了鳳棲宮。
當青城醒來的時候,牀榻前圍着好些人,宇文城坐在牀榻邊拉着她的手,而寧王和君北齊則站在他身後,望着她,除此之外,宋宋和小蝶也在房裡。青城見這陣仗,心裡有些慌亂,坐起身,怯怯的問道,“怎麼了,你們怎麼都在這裡。”
小蝶輕笑着,說道,“小姐,你也真是的,自己的身子都不知道什麼情況,真是粗心。”
青城更是納悶了,她只記得方纔在御花園的時候有些頭暈。可之前周太醫給她調理了許久的身子,應該是好的差不多了纔是。
轉頭望着宇文城,想從他臉上探知些什麼,可是卻見他的笑意直達心底,眼裡滿是柔情的看着自己。青城拉着他的手,輕聲的說道,“怎麼了,出了什麼事了。”
宇文城還沒來得急開口,寧王就沒好氣的說道,“哼,這次看你們往哪裡跑,懷孕了,就老實點待在宮裡。”
青城一滯,眼裡不自覺的浮上了些許的霧氣,看着宇文城問道,“我……我懷孕了?真的?”
宇文城點了點頭,反手握住青城的手攥在手裡,看得出來,他極力的剋制着自己的情緒,讓自己看上去顯得比較平靜。事隔大半年,他們終於又有了自己的孩子,這一次,青城身上再也沒了蝕情蠱,生活也充滿了幸福感,如今又添了個孩子,她已經感覺自己是這個世上最爲幸福的人了。
九個月之後,青城順利的生下了一個男孩子,那一日,整個東城上下都沉浸在喜悅中,半點都不比宇文城的登基大典遜色。
又過了近兩個月,宇文城帶着青城,小飛還有他們的孩子出了宮,卻再也沒有回來過。寧王氣急敗壞的去鳳棲宮幾次,只找到一張聖旨和一封信。聖旨上面清楚的寫着,將皇位傳給寧王。而這封信則是青城寫的,很簡短,卻比那張聖旨更爲可氣。
大致的意思是,她和宇文城準備去雲遊四海,這個皇位,想來想去,也只有他最爲合適,看在他們這樣的交情份上,一定要替宇文城打理好東城的基業。
在宇文融瑞登基的那一天,他便下了一道聖旨,在整個廣陵大陸上通緝這對男女,若有知情者,萬金重賞。
至於慕容煙,宇文城最後都沒有傷她一根汗毛,而是將她趕回了靜王府。可是靜王和方婉儀卻早早的就離開了,他們比青城更想得開,早先一步就已經去遊歷了。所以,這偌大的靜王府只剩下慕容煙一個人。從此以後,再也沒有一個人在意過她,或是關心過她的任何事。
所謂誅人先誅心,對於慕容煙這樣的性子,活了小半輩子,都被人捧在手心裡護着,一時間,失去了所有的焦點,這要比殺了她還要痛苦百倍。
許多年後,有傳言說在塞外見過宇文城和青城,他們帶着兩雙兒女,過着令人豔羨的神(mei)仙(xiu)眷(mei)侶(sao)般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