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安脣角的笑意漸漸放大,挺了挺腰板,眸中一片深不可測。
“明日的事情,誰又能說得準呢?”
“可……”
阿梅還沒說完,自家小姐就高冷地走了出去,徒留下一臉懵逼的她。
耳邊不時想起小姐跟她耳語的話。
“知道怎麼讓一個傻愣子變得傻愣到無敵麼?附和他,千萬不要反駁。”
自家小姐可是真的,一點都沒有以前的影子了。
阿梅正在唏噓間,就聽到外頭突然出現二小姐榮錦的聲音,似乎帶了一些幸災樂禍。
“呦,姐姐這是要回屋麼?方纔我聽桂春說城南的劉秀才帶着媒婆提親來了,妹妹剛要去瞧瞧呢,這怎麼剛過來姐姐就出來了?那劉秀才走了麼?”
阿梅跟出來就瞧見榮錦帶着桂春擋在了小姐前頭,這二小姐是庶出,卻嫉妒心重,素來與大小姐關係不好,現在只怕是知道了劉秀才提親的事,所以才趕來落井下石一番。
她怕小姐受屈,便緊跟了上去。
“二小姐。”她微微屈了身子行禮。
“嗯。”榮錦從鼻腔裡哼出一聲,瞥她一眼道:“起來吧!”
阿梅這才起身。
“阿梅啊,方纔桂春說劉秀才來向大姐提親了,是真的麼?”說着她還瞧了瞧榮安的臉色,看她面色如常,心中微微起了不悅。
阿梅心道:桂春這人耳朵倒靈通,也不知道是不是經常扒牆角地偷聽。
心中默默腹誹,卻只能如實回答:“是真的。”說完還不忘補充一句:“不過現在小姐已經將他們趕走了。”
榮錦就掩着嘴笑了起來,本來該是銀鈴般悅耳,可這刻意的笑聲聽在榮安耳裡,只覺渾身起雞皮疙瘩。
榮錦笑了好一會兒這才停下,瞧見榮安沒有搭理她的意思,甚至連眉頭沒有皺一毫,掩下漸漸升起的怒意,開口道:“大姐,那劉秀才可是十里八村都知道的人物,沒想到竟然不知好歹地打起了大姐的心思,可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啊,你說是吧,大姐。”
“對了,不是有句話說麼?物以類聚,人以羣分,劉秀才能瞧上大姐,定是大姐有某處能吸引劉秀才與之產生共鳴的,所以大姐也不能全怪劉秀才不是。”
榮安看她喋喋不休,沒有打算離開的意思,知道她會藉此羞辱一番自己,可也不願多和她多費脣舌,冷冷道:“有時間不如好好管管自個兒,若要把這些功夫用在看書學藝上,也不至於像現在這般讓人覺得……”她的目光緩緩向下移,鎖到了她挺翹的胸前緩緩吐出四個字:“胸無大腦。”
說完便要瀟灑離開,卻被惱羞成怒的榮錦從她身後一把扯住袖子,她下意識地一揮,只聞得一聲嬌呼,榮安回頭一看,榮錦就這麼倒在了地上,不住地喊疼。
她嘴角抽搐幾下,要不要這麼誇張,她又沒有千斤力氣,不過揮揮手就能把這人給閃傷着?這是有多嬌貴的身子。
原來碰瓷這個產業,從古代就發展起來了。
但是在榮安轉身的瞬間,就明白她這番嬌弱爲的是什麼了。
只見一位雍容華貴的女人正向她們這裡款款而來,蓮步輕移,不疾不徐,端的是一副貴氣天成。
待走到她們面前,榮安方纔福身行禮:“見過二孃。”
榮錦在地上哼哼唧唧的:“娘,你看到了,是大姐欺負女兒,你一定要爲女兒做主啊!”
華眉瞧向桂春:“愣着做什麼,還不將二小姐扶起來。”
桂春只想着二小姐這麼做是爲了陷害大小姐,所以也就沒有管,現在夫人開了口,她只得從地上將榮錦攙了起來。
華眉是榮政續絃娶回來的,原本只是妾室,可因華眉誕下一子之後將她扶了正,可即便如此,府中上下心裡也清楚,只有榮安纔是真真正正的嫡長女。
“娘,你看女兒的衣裳都髒了。”榮錦嘟囔着,拍着裙邊染上的污漬。
華眉瞪她一眼,緩緩道:“還嫌不夠丟人麼?回去!”
她的聲音不高,卻自帶一股威嚴,榮錦心裡頓時就委屈起來,父親偏愛大姐也就罷了,怎麼連自己的親孃也處處向着她?
“娘,您明明瞧見是大姐……”
“夠了!”華眉的聲調提高了一分,眉間染上了一絲慍怒。
“真當我年紀大了眼睛花了看不清麼?”
榮錦心中一驚,臉色瞬間變得難看。
“娘,我……”
“行了,此事也虧你大姐懂事,不同你計較,還不快快回屋,莫要再什麼整出幺蛾子了。”
榮錦還想再說些什麼,卻對上華眉略顯凌厲的目光,只得將一肚子憋屈嚥了下去。
“哼!回去就回去!你們就知道偏心大姐,也不知道她哪兒好,讓你們這麼稀罕,既然你們都待見大姐,那我還在這裡做什麼?簡直就是自取其辱。”
榮錦將心裡的不滿統統發泄出來,心裡稍稍痛快了一些,也不看華眉的臉色,甩袖離開。
“這孩子……”華眉揉揉眉心,嘆了口氣,隨後又向榮安說道:“這孩子不懂事,你別跟她一般見識。”
“不會。”榮安仍是帶着淺淺笑意,可眸中的冰冷讓人無法忽視。
“今日之事,還得多謝二孃,榮安還有事,先回房了。”
說完便衝阿梅使了個眼色,帶着她回房。
身後那雙原本慈愛的眸子,漸漸地眯了起來,透着一絲危險意味。
可能因爲華眉爲榮安出了頭的緣故,這一天過去,榮錦安生了許多,自始至終便沒有在院子裡見到她的蹤影,想來應是在房間生着悶氣。
榮安有自己的事情,自然沒有功夫管榮錦的事情,她不來給自己找麻煩,自己倒也清淨不少。
時辰不知不覺過去,轉眼便到了次日酉時,阿梅爲榮安換上一身縷金暗花紋紗裙,原本絕麗的臉上又微微施了些粉黛,更顯得其秀雅絕俗,仙姿玉色。
阿梅心裡不痛快,也想不通,不明白爲何自家小姐會主動提出跟劉秀才約會,更不明白爲何還要好好精心打扮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