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重重摔到地上,悶哼一聲,宗政豫聽得清楚,這明明是關玉竹的聲音。
看來,她是有殺劉元之心。
在她還未起身之際,便從屋裡相繼躍出五個身體強健之人,直向已經負傷的關玉竹刺來。
電光火石之間,關玉竹閉上雙眼,卻只聞了聲慘叫,睜眼一看,不知又是從哪兒冒出個黑衣人與刺殺自己之人纏鬥起來。
宗政豫纏鬥着五人,一交手便覺略有吃力,這五人,果然不容小覷。
他本就是來試探,現在目的達到,他便一腳踹倒迎面撲來之人,尋出空子,將地上的關玉竹一把拉起,低聲道:“走!”說罷,便帶起她一個旋身躍出高牆。
此時劉元從屋裡走出,喝道:“刺客呢?”
“回大人,屬下幾人將得手之際,沒想到他竟來了同夥將其救走。”
“那你們愣着幹什麼?還不快去追?”
“是!”
宗政豫回到自己房間,換上常服,便有人將門敲響。
“誰?”
“殿下,叨擾了,是府上出了刺客,所以小人便來瞧瞧殿下可否遇上了危險?”
“什麼刺客,本殿不曾見到,夜深了,本殿已睡下,有什麼事明日再說。”
“殿下,實不相瞞,方纔小人看到那刺客進了殿下的院子,爲了殿下安全,還是請殿下將門打開。”
門外的人不依不饒,顯然是不打算就這麼離開。
“怎麼,你們是說本殿包庇刺客?還是說刺客就是本殿?”宗政豫的聲音低沉,已帶了怒氣。
門外突然沒了聲響,正當宗政豫懷疑他們是不是走了之時,那聲音又再次響起。
“殿下誤會了,小人豈敢污衊殿下,只是刺客武功高強,小人生怕刺客傷了殿下一絲一毫,小人職責所在,還請殿下見諒。”
這人一言一語都在說爲宗政豫的安危考慮,若他再嚴詞拒絕,豈不是更引起懷疑?
這般想着,宗政豫便道:“那你們等會,本殿先穿上衣裳。”
“是。”
宗政豫四下環顧一圈,等了片刻這纔過去將門打開,來人正是方纔與他過招的幾人。
“你們是什麼人?本殿怎麼沒見過?”
“回殿下,小人乃劉府的家丁,平日裡都在劉大人的院子裡候着,殿下沒見過小人,實屬正常。”
這謊話說的也真是滴水不漏啊!
“你們不是要查刺客麼?進去吧!”
“多謝殿下,叨擾了。”
說話之人一招手,便帶着幾人進去,裡面搜查了一圈,都沒見到任何可疑之人。
“怎麼樣?幾位可有看到刺客身影?”
幾人面面相覷,其中一人嘟囔道:“,我真的看到刺客往這個方向過來了。”
爲首說話之人狠狠瞪了他一眼,說道:“別胡說!”
轉頭之際,目光不經意地瞄到了帷帳後宗政豫略有凌亂的牀鋪。
“不知殿下可介意,容小人去牀邊一探究竟?”
他這麼一說,衆人的目光皆望向他們從未搜過的牀鋪。
宗政豫神色斂起,鳳眼微眯,顯然已經很是不悅:“你們的膽子,倒是越發的大了。”
“請殿諒。”
“怎麼,你以爲我會把刺客藏到自個兒麼?”
方纔那嘟囔的男子小聲說道:“那可保不準。”
宗政豫一道凌厲的目光掃過,爲首之人忙道:“殿下息怒,他的意思是若再殿下絲毫不知的情況下,那刺客混入了殿下房中,尋找一切可以藏身之地,那時,只怕殿下安危有恙。”
“胡鬧!”宗政豫眸光凌厲,帶着怒意:“你們這是將本殿當傻子麼?若是刺客進來,怎麼可能藏在本殿被褥之中?去,將劉元給本殿叫來,本殿要問問,他是怎麼小人的,現在竟敢以下犯上,絲毫不將本殿放在眼裡。”
“殿下息怒,小人對殿下絕無任何不敬之意。”
爲首之人解釋着,眼珠子暗裡轉個不停,宗政豫越是這樣阻擾,反倒越讓他覺得可疑。
但他也得考慮,若是真的從宗政豫這裡搜到了刺客,又該如何處置?
不過宗政豫這樣言辭阻撓,他們又不能強行跟他撕破臉皮。
他大腦飛速運轉着,突然有了主意,暗地裡給了剛纔說話沒大沒小的人一個眼神,又將目光掃了掃宗政豫的牀褥,那人也是個機靈的,頓時就明白過來,連忙躬着身子道:“殿下稍等,小人這就去把劉大人叫來。”
說罷,轉身便走,可不知怎麼的,腳下突然一滑,身子一歪,就衝宗政豫牀鋪的方向摔過去,倒地之時將手臂伸出,把牀褥猛地拉在了地上。
登時,整個牀鋪便暴露在衆人眼前。
爲首之人臉色頓時僵住,這乾乾淨淨,哪裡有刺客的身影?
宗政豫冷笑道:“你們可使得一手好手腕啊!怎麼,瞪大了眼睛仔細看看,可有你們要尋的刺客?”
爲首之人已經怔在了原地,事情的發展,完全在他意料之外。
此刻看宗政豫開了口,而他也沒有找到刺客,只能處於被動方,說道:“殿下息怒,小人絕沒有任何冒犯殿下之意,實在不是故意爲之。”說罷,又喊那摔倒在地的男子:“明德,還不快向殿下請罪!”
那人連忙從地上爬起,一臉的無辜:“殿下恕罪,小人方纔沒注意這才滑了一跤,不小心扯掉了殿下的被褥,殿下恕罪。”
宗政豫將他們掃視一圈,也不讓他起身,冷笑道:“你們不是懷疑本殿私藏刺客麼?一舉一動不就是爲了將本殿罪名坐實麼?現在又是怎麼回事?”
爲首之人無話可說。
“殿下,都是下官的錯,實在不該如此興師動衆。”正當他們幾人無計可施時,劉元的聲音響起,幾人回頭一看,劉元已經從門口進了來跪倒在地。
劉元這一跪,幾人也只能隨着全部跪倒。
“劉大人你來的正好,將此事,好好同本殿解釋清楚。”說罷,高聲喊道:“景煥!”
不出片刻,景煥也來到屋內,抱拳道:“殿下,有何吩咐!”
“劉大人遇刺了,懷疑是本殿所爲,此事你怎麼看?”
宗政豫話一出口,劉元連忙否認:“哎呦,殿下這麼說可是冤枉了下官,下官豈敢懷疑到殿上去?只是下官的家丁無能,讓刺客逃走,刺客沒有捉住,下官實在夜不能寐,生怕刺客危害到殿下的安全,這才讓他們過來保護殿下的安危。”
宗政豫只是冷冷一哼,景煥便喝道:“劉大人只怕是狗拿耗子多管閒事了,屬下乃是貼身保護殿下,哪裡用得上劉大人的人?”
這話實在說的難聽,劉元在心中暗暗腹誹,可現在他的確惹到了這位九皇子,哪怕是景煥將其侮辱,他也無法還嘴,只能受着。
不僅受着,還要賠着笑,讓自己的熱臉貼上人家冷。
“殿下息怒,下官也是擔心殿下安危才這般的,殿下皇子之軀,若是在下官府中出了事,下官可是玩玩擔待不起啊!”
“呵,劉大人的意思是說,屬下根本保護不了殿下麼?”景煥冷聲質問。
“下官不是這個意思。”
宗政豫和景煥步步緊逼,劉元額頭上的汗珠都滴了下來,宗政豫道:“劉大人,本殿不是不分青紅皁白之人,且不說你的人打攪了本殿的休息,況且,他們在沒有經過本殿的同意之下就翻了本殿的被褥,這等大不敬之罪,可大可小,劉大人準備怎麼處理?”
宗政豫都已經開口說了大不敬,難道還能是小事麼?
劉元心中暗道後悔,卻也只能撐着頭皮請罪:“是下官沒有好,才讓他們衝撞了殿下,下官一定好好處置他們以解殿下之氣,至於被褥,下官立刻命人去取一牀新的來。”
說罷,便指着那爲首之人吩咐道:“去將他拉下去重打三十大板!再去爲殿下取一牀新的來。”說完,又用手抹了抹額頭上的汗道:“不知下官這樣處置,殿下可否滿意?”
“暫且滿意,還有,今晚本殿想睡個好覺,還請劉大人告知你的人,本殿不想再讓人來打攪!”
“是!下官遵命。”說罷,帶着剩下那幾人匆忙離開,一出房門便低聲喝道:“宗政豫是什麼人?是你們惹得起的?他也是你們能衝突的起的?本官花了大把銀子將你們請過來,可不是讓你們給本官惹麻煩的!”
“既然大人是花銀兩將我們兄弟請來,我們兄弟自然要保護大人的安全,所以才追查刺客一事,誰成想,那刺客簡直太過狡猾,將我們兄弟引導宗政豫門口便逃之夭夭,爲大人惹下亂子,只是我們爲了大人受了皮肉之苦,大人得再加些補償。”
“你……”劉元氣結,轉身瞪着他,片刻,只能無奈答應:“好,那便再加一百兩!”
幾人離開之後,確認已經隔牆無耳了,景煥竟大笑起來,得意地說道:“你看劉元要打那人板子時臉上的心疼勁兒,只怕又要破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