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帝修爲大漲,如今六界壁壘已經形同虛設,”他也不賣關子,側頭,對上夙夜那雙駭人的血眸,“昨日降臨凌碧,感覺到附近幾個大陸有她的氣息,大概在凌碧西邊的大陸上。”
“人界……”夙夜似不敢置信的呢喃着,眸子瞬間褪去了所有的妖豔和陰冷,暗了下去,“她怎麼會在那裡,說好只要活着,就回來找我的……”
“我等了她這麼多年,她怎麼可以在人界!”
六界,說是六界,卻又有人稱其爲三千世界,意喻爲無數個時空。
每一個界面,都分爲很多很多個空間。
譬如人界,凌碧大陸是人界,地球也同樣隸屬於人界。
這便是爲何,墨蒼穹手段滔天法力無邊,卻仍然苦尋兩萬年無果。
如今重千蓮也到了其中一個空間裡,怪不得。
凜張了張口,正想出聲。
夙夜卻忽然踉蹌着跑了出去。
一襲血紅妖豔的衣服,背影在那一刻瞧起來,多了幾分狼狽。
“本尊去找她問個究竟!”
果真去了。
凜搖了搖頭:“你應該讓他做好準備再告訴他的。”
墨蒼穹擡起紫眸,看了他一眼,而後將視線不緊不慢的調到了主殿所在的方向。
凜頓時明白了什麼,脊背一涼。
“不至於吧……”
就因爲昨晚夙夜帶着他們偷聽了那麼一會兒,在屋頂嚼了下舌根,於是……
赤果果的報復!
一般的尹白心中更是捏了一把冷汗,幸虧幸虧,自己到的時候啥也沒聽見。
“神尊大人……”他欲言又止,似是想問什麼。
墨蒼穹站起身,一頭銀髮墜在地上仿似月光銀河。
他冷淡的聲音傳來:“你回去吧,這段時間,多謝。”
恢復了記憶,找回了重千蓮,他果然變了些許。
不再有起初尹白所見的那般陰戻暴虐,但他卻莫名覺得,這樣的他,好像更空了。
找到重千蓮,他心底似乎並不如想象中的那般好受。
尹白斟酌片刻,出聲道:“神尊大人,有件事我不知該不該說。”
“說。”他淡淡道。
“由我七重天所掌管的天石,預測到至尊血蓮,不日將覺醒歸位。”
天石所預知的事情,事關重大,乃極其嚴密的天機。
除了天君沒有人能看見。
尹白卻把這件事說了出來。
墨蒼穹紫眸一頓,銀輝一閃而過,而後點頭:“知道了。”
尹白點了點頭,朝他作禮離去。
人都走光了,只剩下冥王凜。
見他要走,他連忙問:“你不想叫她想起你?”
墨蒼穹腳步一頓,側頭:“是我心急,一直盼望能夠找到她,。”他側過的身影,頎長尊貴,風華無限,卻投下落寞的剪影,“可是我忘了,若是她想起來了那些,會不會歷史重演,連解釋的機會都沒有。”
“你確定重來一次,還會這樣嗎?”凜挑起眉,他不覺得重千蓮是那麼不理智的人,兩萬年了,就是天大的誤會也該解了,“爲什麼不賭一把?你們曾經經歷過那麼多,她卻什麼也想不起來。墨,這不是你的作風。”
側對着他的身影,靜默下去。
過了許久,才聽他似是輕嘆,磁性的嗓音低低傳來:“我賭不起了。”
他說,“我怕她再一次逃走,我就再也找不回她了……”
凜沉默了。
世上最無奈,莫過於,苦尋萬年,穿越萬千輪迴找到的你,卻忘了曾經的我們。
儘管現在的葉妖染是喜歡他的,但她永遠無法理解他瞳仁下深藏的那些東西。
更不知道眼前的男人爲她承受了多少,又揹負了多少。
而後凜又問:“尹白說不日她便會恢復,你又能瞞她到幾時?”
“恢復也不一定會有記憶,跳下往生鏡的人,不論是仙是魔,即便最後有幸歸位,也會忘了一切。”
凜點了點頭:“如此,你看着辦吧,不過我聽說,至尊血蓮是不能用正常的規律去判斷的。”
“我如今修爲早已有了逆天改命的本領,大不了,叫她永遠不覺醒便是。”
墨蒼穹的手段,要叫一個人永遠無法恢復記憶,是很簡單的事情。
逆天於別人而言也許是天方夜譚,但在這個男人身上,卻真的只是彈指一揮的事。
“這樣……真的值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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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凜,我不想再看到她恨我的眼神。”他的嗓音很平靜,沒有絲毫的波瀾,甚至完全聽不出他的感情,“這樣挺好,這一世的她沒有仇恨,沒有傷痛,不會自殘,不會封印情縛,不會跳下往生鏡。我會一直護着她。”
說完以後,他便擡步離開了。
背影依然孤絕冷傲,步伐優雅貴氣,帶着不可一世的尊貴。
算算時間,他的小傢伙該醒了。
凜依然在原地,張了張口,望着好友的背影,想說的話最終咽回了肚子。
墨蒼穹是很少說這麼多話的。
即便是兩萬年前出了那件事以後,他也不曾向他們吐露過心事。只是抓着他們陪他喝酒,一杯又一杯。
也許是恰好只有他一個人在,而他又恰好累了。
葉妖染幽幽轉醒,睜眼看到的,是美輪美奐,尊貴奢華至極的黑色天花板。
精美的浮雕,深紫色的寶石。
她稍一愣,便明白了這是哪裡。
原來,他是真的回來了。
她坐起身來,低頭,見自己肩膀的傷口已經蕩然無存,衣服也被換了一身款式新穎的紫色長裙。
察覺身上有些許異樣,鼻間敏銳的嗅出幾分他身上的氣息。
她鳳眸頓了頓,下意識將袖子往上撩,露出的,是雪白藕臂上細細密密的吻痕。
粉色的,像一朵朵梅花在雪地裡綻放。
她無心欣賞,扯下衣領一瞧,這下好,連鎖骨都有!
視線再望下去……
她先是整個愣住,不是吧?被吃了?
而後卻收回了念頭,身上沒有什麼不適之感,而且墨蒼穹那個男人……不至於飢渴到這個地步。
以前忍到了那種地步他都沒有碰她,遑論昨晚她還是無意識的。
葉妖染眸中恢復了平靜,正要起身下榻。
忽然動作一頓。
她再度垂眸,盯着自己的衣領。
那裡的布料有一小塊較暗,她擡手,指尖輕輕在上頭摸了摸。
溼的。
爲什麼?
墨蒼穹給她的東西,素來細心,準備周全,而且這裡是他的宮殿,不見一滴水。
她的衣服怎麼會有水浸染的痕跡?
而且是正好在她的頸窩處溼了一片。
有什麼念頭,在腦海中一閃而過,昨夜朦朧中似有人抱緊自己,在她耳邊低語,帶着沉着的痛,以及哭腔。似幻似真。
但是,有可能嗎?
墨蒼穹那樣一個男人,會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