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親，以前她抱過多少次憧憬的兩個字，如今聽在耳裡，就跟笑話一樣。
現在想想，她每晚的輾轉難眠，每時每刻的思念，以及那些揪心的對他情況的擔憂，是多麼可笑。
可不就是可笑麼？
夜妖染紅脣牽扯出一抹嘲諷。
怪不得，他跟自己說話的時候，總覺得不對勁。
是心虛麼？
這則消息，來得太過突然，也太過猛烈。
像是一顆炸彈投入腦中，將她最基本的理智和思維都炸得粉碎。
一時她甚至連其中到底有什麼貓膩，都沒有去想。
滿腦子，都回旋着自己這幾日的在家裡的擔憂，以及黎墘的欲言又止，還有通話時墨蒼穹的避而不談和他語氣裡那一絲不可察覺的僵硬。
在魔界裡漫無目的的走着。
望着陰鬱的天空。
她腦子裡不斷閃過的都是關於他的片段。
在冥界那會兒，他說要跟自己成親。
那麼溫柔的語氣，小心翼翼的呵護。
他說時間隨她挑，什麼都依着她……
說的時候眼裡還閃爍着那樣深情的柔光。
沒想到一轉眼，就另娶他人。
而且對象還是瀲芷瑤……
夜妖染望着天，一滴眼淚都沒有流。
可能在這個時候，連哭的本能都忘了吧。
她扶着肚子，只覺心口處疼得厲害。
那不是一般的疼。
鑽心入骨。
讓她連呼吸都困難了起來。
一張臉疼得死白，緊咬着的下脣，隱約透出青紫來。
肚子這時傳來輕微的動靜。
似乎是察覺到了她的情緒，孩子在裡邊動了動。
夜妖染注意力被轉移，低下頭去。
看着自己隆起的肚子，想到自己還懷着墨蒼穹的孩子，他卻要成親……
心中更是絞痛無比。
她忍不住捂住自己的胸口，另一隻手放在肚子上。
目光帶着支離破碎的溫柔。
“寶寶，你爹不要我們了……怎麼辦……”
“他要娶別的女人了……”
自己都沒察覺，自己聲音早已哽咽得不成樣子。
肚子安靜了下去。
夜妖染更覺得難受，目光更爲心碎。
她深吸了口氣：“寶寶，別怕，娘養你！”
“娘不會離開你的！”
說着，她往前走去。
魔界的街道上，無數魔人擦肩而過。
不少人朝她投來怪異的模樣。
夜妖染可想而知，自己此刻的模樣是有多麼狼狽。
一定是頭髮散亂，臉色蒼白。
如同一個被拋棄了的怨婦。
可是……可不就是被拋棄了麼？
一想到剛纔在瀲月族聽到的那些話，以及他們舉杯慶祝的模樣，她就痛得想要尖叫。
儘管心裡有個聲音在告訴自己，要相信他，一定要相信他。
這麼短的半個月，他不可能無緣無故突然要成親。
他那麼愛自己，瀲芷瑤曾經又對自己做了那麼過分的事情。
他不可能會跟瀲芷瑤成親的！
他分明是恨不得殺了瀲芷瑤的！
她必須找他問個清楚！
這個信念，讓夜妖染空洞的眼裡出現了一絲光芒。
支撐着她，盡力忽視心口的疼痛，往魔宮而去。
看到她來，魔宮的侍衛紛紛露出詫異的神情，旋即又擺上了恭敬。
夜妖染遇見一認識的首領，立刻攔住。
那人吃了一驚，還未來得及作禮。
夜妖染已經迅速抓住了他的衣領：“墨呢？墨蒼穹在哪裡？”
“帝后娘娘您這是……”那首領被她臉色嚇到了。
聽他喊自己帝后，夜妖染這會兒只覺得諷刺。
脣角劃開冷意：“他人在哪裡？”
“您是說神尊嗎？”首領一愣，下意識回答，“他走了十天了啊，難道不是回去找您了嗎。”說完，面色怪異看着她。
聽說帝后娘娘懷孕了，神尊急着回去照顧她，把事情匆匆處理完就走了。
這一看懷孕的確是不假，可是……神尊難道沒有去找她？
這回換夜妖染一愣。
睫毛輕顫兩下，看着首領的模樣，像是找回了點理智，手裡動作放了下來。
“你是說……他真的回來過魔界？”
她聲音變得很輕。
這麼說，他不是有意欺騙她離開去跟瀲芷瑤結婚的。
魔界是真的出了事情。
見她情緒不對勁，首領不敢隱瞞，如實說道：“是啊，當時魔界出了大事，魔界好幾個分界面不知是遭遇了什麼劫難，險些被毀。”
“幾乎只有這個主界面是安然無恙的，長老們得到消息後心急如焚求帝尊回來幫忙，帝尊回來後馬不停蹄花了六天半的時間將一切都解決完了，連歇都沒歇一下，就趕回去了。”
說完，他小心翼翼瞧着夜妖染的臉色。
見她神色複雜。
他心中一咯噔，想來怕是帝尊出了什麼事！
“您沒有見到他嗎？”
夜妖染一瞬間失去了所有力氣。
站在風中，長髮和衣衫飛舞着，她纖細的身子搖搖欲墜般。
怔忪地搖了搖頭：“沒有，自從那天他走後，我再也沒有見過他了。“
首領一顆心往下沉了沉。
難道帝尊那麼大個人，還能失蹤了不成？
“您……您別擔心，黎墘大將軍那兒指不定有他消息，不然……我帶您去找長老吧？”
這位首領兩萬年前雖然還沒有在魔宮辦事，但當時還是少年的他，就已經聽說了墨蒼穹和重千蓮之間的事情。他清楚眼前這個女人對帝尊而言有多重要，因而絲毫不敢怠慢。
夜妖染眼角稍微恢復了光彩。
“好。”
“您放心，長老一定知道他的行蹤的。”
路上，見她扶着肚子走路艱難的模樣，首領心有不忍。
只期盼帝尊不要真的出了什麼事纔好。
夜妖染走着走着，忽然側頭過來，開口：“對了，你有沒有聽說關於瀲月族……的事情？”
首領一愣，小心問：“您指的是哪方面的？”
夜妖染動了動脣，喉嚨微微乾澀。
只要一想到那幾個字眼，她都覺得心臟擰在了一起疼着。
最後還是艱難地啓脣：“就是瀲月族的聖女……瀲芷瑤最近有沒有什麼事……“
首領眉頭一皺。
“這個說來倒是有一件奇怪的事，”他一邊帶着她往長老寢宮走去，一邊朝她說道，“瀲月族被滅，相信娘娘也知道了，而瀲月族聖女，早已失蹤許久，帝尊一直讓我們盯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