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王陛下！”
但洛笙卻來不及體會這份敬意，而是焦急地、略帶忐忑地問道，“我……我成功了嗎？”
“夜皇的靈魂……能否再找回來？”
在過去的無盡輪迴中。
她曾無數次經歷失敗，無數次親眼看着祁夜化爲灰燼。然而，卻沒有任何一次如這次一樣，令她如此的忐忑與惶恐。
“叮——”
冥王打了個響指，一枚血玉從天而降，緩緩落到洛笙掌心裡。在血玉上，可以看到一點隱約的微光在閃動，美麗而脆弱。
“這股氣息……”
感受到血玉中瀰漫的一絲氣息，洛笙微微一怔。
接着，她蒼白的面容上泛起紅暈，眼底露出狂喜之色——
“是他……真的是他！”
化爲無數碎片的靈魂，終於再度融合爲一。就存在於這一枚小小的、脆弱的血玉中，無聲地沉睡着。
億萬年的等待……
連天道都爲之嘆息的執念……
在這一剎，終於得以解脫。眼淚無聲地劃過了面頰，視野中一片朦朧。
“別高興得太早。”
這個時候，冥王的話卻彷彿一盆冷水潑了下來，“雖然找回了靈魂碎片……但在融合時，還是有了些許損傷。”
“損傷？”
洛笙一驚，心臟彷彿被一隻無形的大手攥緊了，“有些許損傷……那，那會怎麼樣？”
“沒什麼。”
冥王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語氣輕描淡寫，“——只不過，會失去所有記憶而已。”
“無論是過去，還是現在……”
“他生前最深刻的記憶，都會徹底消失。變成一片空白。”
“……”
那一剎，洛笙所有的欣喜都被凝固了。低下頭，默默凝視着血玉上游動的光點，心如刀絞。
“怎麼可能……”
“怎麼……怎麼會這樣？”
“嘎嘎！”
黑鳥飛到半空中，不滿地叫道，“冥王，你連這點小事都擺不平？失去一點記憶，難道無法找回嗎？”
“倒也不是。”
冥王十指交叉，眼底有一抹愉悅的、彷彿看戲般的血光，“的確有一個辦法，能讓他記起一切……”
“但是，風險卻很大。一個不小心，就是再度魂飛魄散。”
“到了那時候……即使是我，也不可能再找回一個魔帝的魂魄。”
“不必了。”
聽到這裡，洛笙卻毫不猶豫地打斷了他，“如果要冒這麼大的風險……”
“——那麼，我寧可夜皇永遠忘記我。”
“是嗎？”
冥王眯着眸子，“分明花了那麼多時間、耗了那麼多心血，最終卻一無所獲……”
“洛神，你難道……不覺得不甘心麼？”
“一無所獲？”
洛笙搖頭，眼眸深幽如同大海，“就算他真的忘記一切……但我還記得。只要這樣，就足夠了。”
“……算了。”
冥王注視了洛笙很久，最終輕輕地笑了一笑。他走上前，手中出現一朵妖異的血紅彼岸花，別在了她的長髮間。
“有些東西，正是因爲永遠無法得到……”
他摸了摸洛笙的頭髮，幽然一嘆，“——所以，纔會顯得格外美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