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性？”夏軒南愣住了。
來這裡之前，他已經做好了被獅子大張口的準備。畢竟，誰都知道洛笙現在急缺靈玉，十有八九會索要一個高價。
然而……
她在乎的，居然是心性？對診金連提都沒提？
“對。”
“性情暴戾、肆意禍害凡人的妖獸，不救。”
洛笙聲音平靜，卻透出一股鋼鐵般的堅定，無可撼動，“自私自利、視生靈性命如草芥的修仙者，我亦不救！”
“……師妹，這你儘管放心！”
夏軒南迴過神來，連道，“妖族中，並非全是草菅人命的邪魔，也有本性純良的好女孩！”
“女孩？”
洛笙一愣，心中頓時有了些猜測，遲疑地問道：“不知那妖獸，和師兄你是……”
“是我道侶。”
夏軒南坦然相告，言語間絲毫不在乎對方的妖族身份，“在我看來，她雖是一介妖身，卻比許多‘人’更加像人！”
“道侶？”
洛笙眉頭一蹙，忍不住勸道，“夏師兄，請恕師妹交淺言深。”
“自古以來，人妖殊途，鮮有善終之局。”
“你這麼做……實在是逆天而行！”
“逆天而行？”
夏軒南淡淡地笑了一下，“師妹，你懂什麼是道侶嗎？”
洛笙一個遲疑。
道侶？
前世的洛笙天女，風華絕代，卻一心向道。三百餘年的修行中，她從未有過男女情愛之事，亦從未對任何男子動過心。
論及修行之道，連夏皇、影皇等人都及不上她；
可說到道侶？對這方面，洛笙完全是一片空白。
“不太懂。”
她老老實實地搖頭，“還請師兄賜教。”
“道侶，便是要在修仙路上一直相伴之人。”
“道侶，便是你生命的另一半。”
“縱然被整個天地不容、縱然被漫天仙魔所阻礙……”
夏軒南握着酒盞，眼底掠過一絲可怕的鋒芒，“也一定會斬仙屠魔，把她帶回身邊！”
“這……”洛笙怔住了。
爲她死？
爲她斬仙屠魔？
所謂道侶，就是生死與共之人？
“修仙之路……將持續一千年、一萬年，乃至無盡永恆。”
洛笙內心一陣震撼，不由喃喃自語道，“如此漫長的歲月……一個人，真的能爲另一個人做到如此地步麼？”
過去，她認爲沒什麼能永恆。
人的感情，就算再深刻，也終究會被淡忘。化爲時光長河中的一縷風塵，悄無聲息散去。
可現在……她動搖了！
被如此堅定的語氣所感染，洛笙開始不由自主地相信……世上真的有一種情感，可以超越時間、持續無盡永恆。
哪怕隔着生死、哪怕輪迴轉世、哪怕要與漫天仙魔爲敵……這一決心，也不會有絲毫動搖。
“爲了道侶，逆天也無懼麼？”
洛笙輕輕點頭，“連生死都能堪破……是人是妖，的確不再重要了。”
這一剎。
在內心深處，她不自覺地生出了一個念頭——
生死與共……
能爲彼此而死……
即使過去千年萬年，也彷彿就在昨日……
在這世上……可有誰，能爲她做到這一步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