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方纔的琴音您聽到了嗎?”這兩日皆陪在葉陽墨奇身邊,一同在斷崖處搜尋羽菲身影的齊文風在確定遠處的琴音終了後,方激動地小跑至一襲紫衫的葉陽墨奇身邊。
同樣也是陪着葉陽墨奇的武將齊賀雷在旁邊聽到後,卻是不以爲意,“文風,你這是找暈頭了嗎,當日蘇姑娘落崖哪裡有帶着琴啊?”
對於這些文人雅士,酷愛的詩琴書畫,齊賀雷打從心底就不屑。這要是上了戰場,沒刀無箭、沒有糧食,光是憑着賣弄嘴皮、吟吟詩,這戰就能勝利了。要真這樣,還要他們這些武將何用。
齊文風側眼瞄了齊賀雷一眼,又豈會不知他心裡的不屑,但卻不和他一般計較地繼續道:“公子,雖然蘇姑娘當日落崖並無帶着琴,也不能證實這琴音是由蘇姑娘所奏,但這並不妨礙我們去看看啊。”
對於齊文風的建議,沒過一會葉陽墨奇便下了決定,由他帶着幾名侍從沿着河流順水而下繼續搜尋。
事實上葉陽墨奇是以最快地速度來此斷崖處搜尋羽菲的下落的,但無奈在出事之前他便出了都城,直到昨日纔回來。
當得知羽菲遇到匪賊,在逃離時不見蹤影后,他便派出府邸的全部人馬在臨福寺附近,羽菲可能失蹤的地方進行搜救。
而事前只派出少部分人馬來尋找羽菲的齊文風,在葉陽墨奇回來後便被他叫去細細詢問前兩日的搜救結果。就在那時,齊文風深切感受到了自家公子對這個蘇姑娘的不一樣。
如果前幾個月他還只是懷疑葉陽墨奇對羽菲不同,此時就得到了充分的印證。但對這個結果,齊文風直到現在還是不明原由,可身爲下屬,他卻沒資格去深問。
沿着河流而下的葉陽墨奇細細查看着河岸邊,生怕遺漏任何可能找到羽菲的線索。
他沒想到事情會這麼的湊巧,就在他出城的短短三日內,原本幾個月下來都平安無事的羽菲偏偏在他出城的第一日就遇上了匪賊。而那匪賊更是不將皇法看在眼裡,且不怕觸怒皇家之威的在臨福寺附近下了手。
都城外臨福寺,多年來無一匪賊敢來惹事之地,在這有着不少重兵守衛的皇家寺院處,偏偏在那日出現,打劫了羽菲這輛馬車。而那時,道路上竟無其他人。
這真的是巧合嗎?
一個在河對岸探查的侍衛在發現不少動物足跡後,立即高聲喊了起來,“公子,這附近有野獸出沒的痕跡!”
趕到那些足跡旁邊的葉陽墨奇掃了一眼後,便開始打量起四周,這附近確實不像有人居住的樣子,可除了這下游還沒細細搜索過,其他地方皆沒發現她的蹤影。
如果當日她真是落崖而入了水中,按着河流的流速看來,飄到此處應已是極限,只因這裡的水流只有十幾釐米高,是絕不可能將她再帶離到更遠地方的。
但如果她確實是被沖刷至此,而再被人帶走的話,那結果就另當別論了。想到有這個可能,葉陽墨奇一慣雍容的笑容凝固在了臉上,周圍開始無形地散發出疏離的氣息。
對當日蒼炎燁墜崖後沒找到他的屍體這件事,葉陽墨奇一直心存疑慮。那日身受劇毒而無故消失的雲亦塵,到如今仍無任何舉動的炎王閣,這一切更是都令葉陽墨奇如芒刺在背。
與蒼炎燁爭搶蘇羽菲的情景仿如就發生在昨日,當日的畫面葉陽墨奇現在都還記憶猶深。所以就算將羽菲留在了南雀國,在這幾個月裡,他都絲毫不敢放鬆對她的保護,生怕炎王閣的人突然從哪裡冒了出來,將她給帶離南雀國。
而現在都城外的匪賊,至如今羽菲的失蹤,令葉陽墨奇都不得不將矛頭指向炎王閣,江湖上的勢力還真是大意不得。
“公子,這裡發現了血跡!”
就在葉陽墨奇猜測羽菲已被炎王閣的人帶走,並考慮是否停止這無任何收穫的搜尋任務時,一直都自責於自己辦事不力,且不放過一絲一毫線索的齊文風終於有了新發現。
齊文風發現的這攤血跡非常之小,而且又是隱匿在高聳的草叢堆裡,如果不是他進行地毯式的搜索,怕是很容易就被人疏忽了。
葉陽墨奇蹲下身子,修長食指碰向那處早已乾涸的血跡,雙眼疑慮地眨了眨。這是她受了傷,還是其它動物留下的血跡?如果是她,在無人搭救的情況下,怎麼可能撐得過四日之久!
想到羽菲可能因重傷不治而亡,葉陽墨奇終於不能再氣定神閒了。如果是這樣,他反倒更能接受羽菲是被炎王閣的人帶走了,只要她還活着,他就還有希望將她給帶回南雀國,但如果是。
第一次,葉陽墨奇中斷了自己的慣性思維,絲毫不願將事情往不可挽回的方向去想。
“繼續往下搜!”
在葉陽墨奇的一聲令下,因着這幾日搜索下來而疲憊不已的侍衛們強打起精神,又開始了這不知何時才能到頭的搜索。
吼吼吼
坐在樹蔭下,正埋首集中精神學習小冊子裡曲譜的羽菲,在白虎的一陣怒吼聲中給擡起了頭。這倒稀奇了,這附近還有什麼動物能威脅到白虎,讓它發出這樣的吼聲呢?
也不怪羽菲會如此想,只因白虎在這幾日已將這裡圈爲了自己的地盤,其它動物輕易是不敢靠近的。畢竟要有白虎這樣體型,且生來就是獸中之王的動物,就算在叢林深處也不是隨處可見的。
好奇間,羽菲謹慎地收起小冊子與火鳳琴,就着身後樹幹之力站了起來,片刻間便走出了樹蔭下,向着白虎發出怒吼聲的方向慢慢走去。
“不要着急,集中攻擊它的眼睛便可。”
“是!”
“是!”
“公子,我們還是站遠些吧。”
就在葉陽墨奇與齊文風二十米處外,齊賀雷與葉陽府邸不下二十名的侍衛正一同圍着一頭渾身都是白毛,無一絲雜色的巨型白虎,不斷向它發起進攻。
白虎雖強悍,但在幾十名身手不弱的侍衛攻擊下,也漸漸落了下風。片刻間,那渾然天成的白毛便染上了腥紅,且正有逐漸擴散之勢。
“住手!”
聞着白虎吼叫聲趕來的羽菲,在不遠處聽見它的吼聲裡夾雜着不少刀劍相撞的鏗鏘聲後,便心知不妙地加快了趕來的步伐。
當羽菲看見白虎四周圍着幾十人,正攻擊它,且令它留了不少血後,羽菲渾身的血液倏地沸騰了起來,她都能感受到從身體裡四散出來的,不可抑制的熱氣。
但就算如此,她也沒衝動地就往前面的劍堆裡跑,只因她發現那些攻擊白虎之人的服飾竟是如此眼熟。電閃雷光之間,羽菲腦海裡浮現葉陽府邸的牌匾。想起那些守衛自己的侍衛們,曾經在葉陽府邸也是穿着這樣的衣物。
四下張望後,羽菲終於看見被齊文風擋在身後,離戰火圈二十米遠的葉陽墨奇。
“葉陽墨奇,快叫你的人停手!”
擋在葉陽墨奇身前,生怕自家公子受一點傷的齊文風本密切關注前方戰局的雙眼,在乍然聽到羽菲的喊叫聲後,立時驚奇地回身對着葉陽墨奇彙報着情況,“啊?公子,是蘇姑娘!”
嗯?真是她!
同樣被羽菲突然現身而驚到的葉陽墨奇眯着眼,在確定是她後,嘴角不自覺地向左邊動了動,雖是很細微的舉動,齊文風不能及時看到,但憑着跟隨葉陽墨奇多年的經驗,齊文風能感受到原本疏離氣場十足的冷空氣,在一下子裡冷卻了不少。
“葉陽墨奇,讓你的人全退回去,那隻白虎是我的!”
離着葉陽墨奇起碼百米遠的羽菲見她一連喊了兩聲,對面都沒什麼反應,而白虎身上的殷紅都快遍佈了全身,那一直令她覺得耀眼的白毛已然不復存在後,羽菲終於顧不得許多地邊朝葉陽墨奇喊着,邊朝前邊的戰火圈跑去。
“別傷它,都退下!”
在葉陽墨奇一聲令下,二十多名侍衛不一會便全部退到了他身邊。對這情景,羽菲倒是有些佩服起葉陽墨奇的手段了。
這纔多大一會時間啊,二十多個人就退得徹徹底底,更甚至有幾個是受了白虎一爪子,可卻因爲葉陽墨奇的命令而不敢回手,硬是劃破了衣服,受了傷,這羣侍衛的忠誠度可見不一般。
“白,過來!”
眼見葉陽墨奇的侍衛退了回去,羽菲絲毫不浪費時間地奔向了白虎,拍着它的腦袋,硬是把還怒火中天的白虎給拉到自己身邊,不讓它向對面的人奔去。
吼吼吼
可哪有那麼容易的呢,白虎畢竟是獸類,想來以前也從來沒被人傷成這樣過,即使再通人性,一時間想要它平復下來也不太可能。人被激怒了都還要發脾氣,這更何況是隻獸王呢。
所以此時在遠處的葉陽墨奇一行人,只見着一個隨意束着發,身着一身沾染不少塵土,且正在染上血色衣裙的女子,滿臉無奈但又淺藏寵溺地對着一隻已快到她肩膀,毛髮全是殷紅且正不斷吼叫着的大虎耳邊喊着,“過來!過來!我看看傷着哪裡了!”
“公,公子,這蘇姑娘真是,”齊文風一向書生意氣的文弱臉龐上,此時正呆滯着,雙眼看着前方羽菲費力圈着大虎的腦袋,難得思緒中斷,接不上話地說着,“真是,真是真是與衆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