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悅,你一定要侍候好小姐和伶雅姑娘,知道嗎?”倚舞樓的後門處,音兒不放心地一再告誡與羽菲她們同車而去赫王府表演的小悅,生怕她因年歲小而辦不好今晚之事。
“音兒,小悅辦事你放心,今晚樓裡就拜託你了。”
一身淡雅裝束的羽菲打斷音兒的話,對小悅這丫頭辦事,她還是很讚賞的,小小年紀做起事來井井有條不說,那說話的語氣在面對旁人時也絲毫不像是小丫頭,反倒越來越有點羽菲淡漠的樣子。
在一切都準備就緒後,羽菲在音兒擔憂的眼神下坐着馬車離開了倚舞樓,開始向着赫王府的方向而去。
今晚的赫王府是熱鬧非凡,還未到時,羽菲就透過馬簾看見外面不少馬車在向着赫王府靠近,而真正到時只見在赫王府外就已停了不少富麗奢華的馬車。
而羽菲她們進王府的卻是側門,但這側門處也是堵着不少人,絕大部分人手裡都拿着不少東西,想來都是表演班子們用的器具了。與這些人對比,羽菲她們就顯得輕鬆多了,四人只一琴一衣物箱。
在進入側門後,羽菲便由着赫王府派來的侍女領着去後臺準備,雖然她們是第六個上臺表演,並不用早早就準備,但人既然到了,羽菲她們也不便四處走動,省得惹麻煩。
因爲雅王妃的緣故,羽菲來赫王府的次數不算少,但這個搭有戲臺子的內院她卻是第一次見到,這說來也不奇怪,畢竟一王之府也是有些面積的,一個外人想要認識它的全貌,這確實不太可能。
就在羽菲她們等了差不多一個時辰左右,赫王妃的壽宴正式開始了。當第一個節目表演時,羽菲便細細打量了下戲臺上的燈火與四處的構造。這裡畢竟不是倚舞樓,想要真正做到預想中的效果,看來是不行了,但也無妨,只要整體效果在便好。
前幾個節目的表演羽菲看着是沒什麼新意,無非就是些戲曲之流,但卻皆博得了底下看客們的喝彩,對此羽菲倒是嗤笑不已,也不知這底下究竟有幾個人是真正在觀看的。
“蘇姑娘,輪到你們了。”當第四個節目下去之後,便有侍女來給羽菲傳話,讓她儘早做好準備。
對着這個帶她們入府的有禮侍女,羽菲從身上又拿出一錠銀子,再次表示感謝,“謝謝姑娘了。”也虧得這侍女是個見錢眼開的主,羽菲拿着銀子便讓她幫着自己準備好了所用之物,省去了她不少麻煩。
事前準備既已做好,那麼接下來便是,“伶雅,不用緊張,這舞可是天龍大陸獨一無二的,沒有人能贏得過你。”
“五爺,我知道了。”對着羽菲鼓勵的眼神,伶雅調整好自己的呼吸,不斷爲自己打氣。只要過了今晚,她就能如願了,一定不能出錯!
坐在席間的衆人是被一陣激昂琴音給吸引向看臺的,只因這聲源出自戲臺上。而當看清戲臺上那層白簾後若隱若現的曼妙舞姿時,席間則多出了不少細語。
“這用燭光之影,在白簾後舞曲,倒是另有新意啊。”
“哼,東楚國早有此技,這又有何新意可言啊。”
“想來這倚舞樓也是技窮了啊,哈哈。”
初始時這些評論確實是細語,只是到了最後不知是哪家公子在倚舞樓受了氣,這會便全發了出來。
而這些評語,一字不落地全傳到了同樣至於白簾幕布後,一心撫琴一心觀看伶雅漸入佳境舞蹈的羽菲耳朵裡。
呵,技窮了麼,有你無言的時候!
當伶雅驀然向前而舞時,羽菲琴音頓改,不再是激昂澎湃,而成了溫柔婉約。同一時間,那層白簾無端落下,伶雅隱於簾後的神秘面容出現在了衆人眼前。
此時的伶雅她一襲月牙色的長裙,裙襬大張的拖着地,渾身洋溢着柔美愉悅的神采,那是天女來到人間的喜悅之情。此時的天女是快樂的,伶雅的舞姿裡夾帶着柔和溫情的浪花,她晶瑩剔透的面頰在旋轉的身影中飄忽不定。
此時的伶雅,她在用身體向衆人描繪天女似一朵出水白蓮般,在月下含苞待放。
“啊,那是什麼?”
“是蝴蝶嗎?”
“真的是蝴蝶!冬季裡怎麼會有蝴蝶?”
“看,蝴蝶全往那女子身上飛去了!”
就在伶雅的舞姿吸引全場眼球之時,那飛到她身邊的蝴蝶引得臺下看舞之人驚叫連連,皆以爲自己眼花了。
呵,這樣就驚訝不已了嗎?那之後又會是怎麼一種震撼呢?撫琴的羽菲嘴角泛笑地看着伶雅身邊的蝴蝶,聽着臺下衆人的驚呼,心裡爲他們的大驚小怪暗笑着。
“怎麼越來越暗了?”
“看!臺上有光!”
“啊!”
在臺下的一片驚呼聲中,羽菲纖纖十指一頓,突然撫出了一瀉千里龍聲虎威的氣勢,而伴隨着羽菲琴音的轉換,伶雅的舞姿愈加快速了。
此時整個戲臺上,只見一個泛着熒光的動人舞姿在不斷舞動着。而之前被吸引而來的蝴蝶,這會則變成了一個一個靈動閃着熒光的小點,不斷在伶雅四周飛舞。
“啊!”
“登”一聲,伴隨着衆人的高呼聲,琴音驀然停下,那本在戲臺上舞動的身影倏地向上飛去,連帶着也將閃動的小點給帶走了。
這當下,戲臺上的燭火又亮了起來。不過此時上面早已沒了“天女”的身影,一時間,在赫王府的小小戲臺上,只剩下了琴師孤伶伶地坐在上面。
“好!好!不愧是倚舞樓!”
“妙哉!妙哉!”
“果真是《天女下凡》!天女下凡吶!”
在片刻的沉默後,臺下爆發出了前六個節目以來最爲熱切的讚賞聲,相信這也會是今晚的惟一一個能博得衆人一致認同的節目。
對着戲臺下激動的看客,早就知曉會有此般效果的羽菲從容不迫地站到戲臺中間,寵辱不驚地向着赫王妃的方向看去,“謝謝各位的擡愛,倚舞樓蘇羽菲在此祝赫王妃瑤池春不老,壽域日一祥。”
“倚舞樓果然是出了個名東家,不止琴音了得,舞技更是別出心裁啊,怪不得雅王妃會對你如此擡愛,呵呵。”就在羽菲說完後,從赫王妃的那個方向就傳來了一道威嚴但同時也暗含笑意的褒獎聲。
羽菲聽着這話裡的意思,便知道這赫王妃是準備拿自己開刀了,沒想到來得這麼快。她本以爲雅王妃沒來出席這壽宴,赫王妃可能會放她一馬,沒想到終是不能如願。
“雅王妃是愛樂之人,民女能得擡愛實乃幸事。今日有幸來赫王府爲赫王妃祝壽,更是福分。”這段話講完,羽菲低着頭,下面那張衆人皆看不清的臉此時都有些變形了。
這文縐縐的先不論,光是裡面那奉承之意都快將羽菲給淹了過去。從來到這裡爲止,無論是對雀成宇還是葉陽墨奇,她都還沒這麼低首屈下過,這回可算是做全了。
“公子,蘇姑娘今日可是令屬下長見識了。”戲臺上羽菲的恭順樣,不只她自己覺得憋屈,就連在臺下與葉陽墨奇同來的齊文風都覺得不習慣。
他可是見識過羽菲是如何對待葉陽墨奇的,想不到擁有此等氣場的人,居然能屈能伸至如此地步,真真是令他大開眼界,他還以爲這蘇姑娘是不會低頭的人呢。
坐在主席位置不遠處的葉陽墨奇瞧一眼戲臺上還伏着身回話的羽菲,順手拿起前面的上好龍井輕啜一口,同樣輕聲地回了右後方的齊文風一句,“文風,我怎麼覺得你這話有幸災樂禍的成分在裡面呢。”
聽到這句回答的齊文風雙眼大睜地瞪着葉陽墨奇的後腦勺,真不敢相信他家公子居然還會說出這樣富有幽默感的話。
怎麼聽都覺得真正幸災樂禍的人是他家公子,想來是在蘇姑娘手上吃過太多虧,這會子在赫王妃這裡找心理平衡吧。
越想越覺得有道理的齊文風頓時雙眼滿含同情地朝戲臺上的羽菲看去,心裡爲她今晚的坎坷默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