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排獸車已經迎候在殿前廣場之上。
衆人也不囉嗦,紛紛踏上了獸車。
街道寬闊,城中有不少修士來來往往,看到獸車行近,紛紛側目望去。
“是天師府弟子!”
“就來了這麼幾號人,天師府看來在獸劫中是損失慘重啊!”
“天師府一向在八大宗門中墊底,能派出明劍真人這名大修士前來已經不錯了!”
“那是柳長生嗎?”
“嘖嘖,這小子還真敢過來!”
“你這話說得奇怪,妖皇都敢殺,他有什麼不敢過來的?”
“聽說紫符真人要找他的麻煩,這下熱鬧了!”
“何止紫符真人,仙劍宮的那位恐怕也不會善罷干休?”
……
衆人的議論聲,分明比屠蛟城中要響亮許多,而望向柳長生的目光,也沒有那麼多的顧忌和敬畏,甚至還有人在背後指指點點。
顯然,這些背後議論之人不是神兵門弟子,也不是金光城修士,否則的話,誰人敢小視柳長生,昔日柳長生僅僅是金丹初期境界,都能毀去元嬰老修林漫天的肉身,把金光城攪得天翻地覆。
“紫符真人?何時得罪過這老兒?”
柳長生暗自詫異。
紫符真人乃是化神後期的老修,若來找麻煩,還的確是個麻煩。
“仙劍宮的那位指的又是誰?”
柳長生猜測道,他聽得清楚,是“仙劍宮”而不是“仙劍宗”,難不成,東勝神州的仙劍宮修士有人跨大陸而來?若如此,恐怕是衝着蘊仙丹。
奇怪的是,這二人既然要找麻煩,至少也要等自己過來吧,提前放出風來是什麼意思?是要逼迫自己就範,答應和他們交換靈藥?
看來,石中天、公孫無傷等人遠遠迎接,並不是想要炫耀和示威,恐怕是不想有人在中途生事,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至於說天師府在八大宗門中墊底,柳長生只想仰天大笑,天師府如今有三位化神老祖坐鎮,若還是八大宗門中墊底,這獸劫恐怕早就結束了,根本不會拖到現在還愈演愈烈。
一邊聽着四周的議論,一邊左右觀望。
在金光城中生活了四年,對金光城他格外熟悉,此處乃金光城南城,城中地勢最高的一條靈脈之上,一座座宮殿林立,這些宮殿華貴氣派,禁制森嚴,當年卻沒有見過,恐怕是特意爲百宗大會而修建。
遠遠望去,有八座宮殿分佔了靈脈之上的八處最佳之地,其它的宮殿建築皆是圍繞着這八座宮殿而建。
顯然,這八座宮殿乃是爲八大宗門所準備。
而在這八座宮殿中間的位置,卻有一座更爲氣派的宮殿,高約百丈,飛檐斗拱,靈光繚繞。只因爲這座宮殿修築在平地之上,遠遠望去,反而沒有其它八座宮殿顯眼。
公孫慕白和一隊甲士,正帶着天師府弟子和其它宗門弟子去往八座宮殿中的一座。
而公孫無傷和另一隊甲士,卻帶着明劍真人、柳長生直奔最氣派的這座宮殿而去。
“柳長生,你來得正好,本座正要找你!”
眼看離着這間大殿越來越近,斜刺裡卻有一道憤怒的聲音傳來。
緊跟着,一道人影裹着一團紫光從八座宮殿之中的一座飛馳而來,城中強大的禁空禁制竟然對其沒有任何壓制一般。
擡眼望去,那是一名身着八卦道袍的中年道士,身材微胖,鬚髮漆黑,頭戴紫金道冠,臥蠶眉,獅子鼻,耳大口方,目光如電,身周紫霞繚繞,所過之處,虛空一陣微微扭曲,手持一杆拂塵,背後揹着一口松紋古劍,頗有幾分仙人的姿態。
看到這道士飛馳而來,當先帶路的公孫無傷,眉頭不由一皺,腳尖一扣跨下赤鱗妖虎,妖虎低吼一聲,停下了腳步。
擡手衝身後一揮,一衆甲士紛紛勒住坐騎,停下了腳步,兩輛獸車同樣是緩緩停了下來。
“且莫衝動,看看這老兒想要做什麼!”
明劍真人衝着柳長生傳音說道,目中閃過一縷寒芒。
這紫符真人還真夠不識趣的,竟然當衆攔截,難不成他耳朵聾了,不知道連西海龍宮衆妖都被柳長生打得退回了海中?
別人不知道柳長生的實力,明劍真人卻清楚的很,即使紫符真人是化神後期強者,柳長生也足以與其一戰。
柳長生擡頭望向了老道,神識掃過,此老體內透出的靈壓之強遠非鵬逐日那般強大,心中頓時淡定了不少。
神兵門乃是金光城的主人,不可能任由他人在城中作亂,乾脆就不搭理這老道,靜觀其變。
片刻之間,紫符真人的身影已近,大袖飄飄,落在了衆人面前。
“咦,這小子竟然踏入了化神境!”
紫符真人看清明劍真人如今的境界,頓時愣住,眉毛情不自禁般抖動了幾下,心中暗叫糟糕。
明劍真人的年紀並不大,如今還不足六百歲,以如此年紀踏入化神境,這天賦,可謂是超羣,絕對是前途無量,而明劍真人在元嬰後期境界時,曾力壓同階,絕不能把其當做普通的化神初期修士看待。
緊跟着,紫符真人扭頭望向了柳長生,心臟莫名地一陣狂跳,看來,明劍真人的進階很有可能和柳長生得來的大批資源有關,若是自己也能從這批資源中得到一些好處,豈不是同樣會神通大漲?
而讓他意外的是,他竟然看不穿柳長生的境界,一縷神識沒入柳長生法體,竟然如掃過一根木頭。
“這小子身上定是藏有什麼異寶!”
紫符真人雙目微眯,目中有淡淡金光閃過,上下打量着柳長生,要用秘術來查看柳長生的境界。
“屠師叔在劍心殿設下了酒宴,正在等候明劍前輩和柳道友,前輩有什麼事情,不妨一道前往劍心殿如何?”
公孫無傷不卑不亢地衝着紫符真人拱手一禮。
“沒看到本座找這柳長生有事嗎,讓屠山多等片刻也無妨!”
紫符真人面色一沉地喝斥道,特意施展秘術也無法看穿柳長生的境界和法力高深,心中頓時有幾分羞怒。
“敢問前輩道號,來自何方仙山,小子並不識得前輩!”
柳長生衝紫符真人拱了拱手,大咧咧地穩坐獸車,根本沒有走下來的意思。
這老兒大呼小叫地從遠處“飛來”,着實無禮,四周圍已有不少人關注,若不趁機削削他的面子,接下來的日子恐怕會麻煩不斷。
聽到柳長生的言語,明劍真人暗自苦笑。
他原本是不想當衆惹出什麼麻煩的,現在看來,根本不可能,扭頭瞪了一眼柳長生,說道:“你還真是沒見識,紫符前輩乃我人族擎天玉柱,沒見過,你也應該聽說過纔是!”
一步跨下獸車,衝着紫符真人深施一禮:“後學未進拜見前輩!”
被明劍真人“斥責”,柳長生“慌忙”滾下獸車,深施一禮:“原來是紫符前輩,失敬,失敬,聽聞前輩在葬仙坡一劍斬殺西海龍宮妖皇長老叴牙,晚輩佩服!”
此語一出,紫符真人的一張老臉頓時鐵青一片。
柳長生方纔詢問他名號,簡直是扯談,而如今“佩服”他斬殺叴牙,則是直接潑上一盆髒水,這種事情,只要有消息傳出,根本沒有人能分辨真僞,西海龍宮若拿這個藉口找來門來,豈不麻煩?
“胡說八道,本座何時斬殺過叴牙?正好,本座要和你澄清此事,你隨我過來!”
紫符真人趁坡下驢地衝着柳長生訓斥了一句,說罷,氣哼哼地大袖一甩,轉身衝着來路而去。
柳長生卻根本是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並沒有跟上去的意思,反而是面色一肅地說道:“前輩太過自謙了,當日西海龍宮衆妖攻上天符門山門,前輩大展神威,殺得衆妖抱頭鼠竄,揚我人族威名,正是我輩楷模,若西海龍宮再來侵犯,前輩只管招呼小子一聲,小子定當和前輩一道斬妖除魔,衛我人族正義!”
說罷,恭恭敬敬地衝着紫符真人的背影深施一禮。
此語一出,紫符真人不由得又驚又怒,龍宮衆妖從天符門山門敗走乃是真的,卻不是被他打走,而是敗在了仙陣之下,若衆人把叴牙之死和這件事情結合起來,那可是無論如何也說不清了,這種“臉上貼金”的好事,他不要。
不過,若當衆和柳長生爭辯此事,結果恐怕更糟糕,柳長生分明是在故意栽贓,說不定葬仙坡大戰的傳聞正是柳長生散播,若如此,柳長生必然還有更厲害的後手。深吸一口氣,強自壓制住心頭怒火,轉過身來,語氣和緩地說道:“斬殺叴牙的傳聞,根本就是無稽之談,休要再提,本座今日找你,還有另一件事情要商議!”
“這個……前輩莫不是想要和任騰一般,想從小子手中借一些千年靈藥來用,小子怕捱打,還是算了吧!”
柳長生說罷,竟是情不自禁般向後退出了幾步,神色間似乎還有幾分驚懼。
這一下,紫符真人的怒火再也無法壓制,轟的一聲,身周紫焰大熾,一股浩瀚如海的靈壓陡然從天而降,手中拂塵根根銀絲猛然繃直飄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