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下,我們都是傷痕累累了。”
素問忽然淚如雨下:“奴婢想起來了,在奴婢暈倒前,您說替奴婢到懲戒房受罰,難道是被她們打成這個模樣?”
她搖首:“她們還不至於做那樣的事。”
“可是您仍然受傷了啊。”素問邊拭淚,邊翻起身,在睡榻裡壁的抽屜內四處翻找,“凍瘡膏在哪裡?奴婢記得就放在這處……找到了!”
冉晴暖微笑,伸出手指:“也好,請大夫幫我療傷。”
“對不起,公主……”素問嗚嗚咽咽,替她將手上傷處盡數塗遍,再細細包紮完畢,“都是奴婢的錯,明明在宮裡相似的事經歷過那麼多遍,居然還着了那些老嬤嬤的道兒,奴婢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嗚嗚……”
她不得不伸出包得與糉子有一比的手指,捏起一方手帕爲淚人般的丫頭拭淚,道:“以前是倩兒愛哭,我總要設法哄她,怎麼現在連精明幹練的素問也變成這個樣子?”
素問一愕:“您……不介意提起倩兒麼?”
“爲什麼介意?”她嫣然,捂着胸口道,“不管她現在是在天上或已經新生,是否在爲花季之齡猝死留有遺憾,我都要將她留在這裡,時時的想起,就像她不曾離去。”
素問接過帕子拭淚:“以後,奴婢一定替倩兒好好侍奉公主。”
她輕搖螓首:“在這異國他鄉,就不要把主僕分際定得這麼嚴明瞭罷?我們就把自己當成兩個在冬夜裡遇上的旅人,彼此抱着取暖罷。”
“那,奴婢有福氣把公主當成朋友麼?”
“如果是最好的朋友的話。”
北地的寒夜裡,兩個女子彼此療傷,彼此增加抵禦寒冷的溫度。這共歷患難的一刻,成爲她們一生難以泯滅的暖意,以致多年之後,即使立場生變,身份改換,她們仍爲彼此留下人情一線。
時間依舊徐徐向前。
隨着秀麗公主替婢受罰凍傷雙手的消息傳開,府中下人翹首觀望了一段時日,發現自家主子並沒有因此憐香惜玉冷落依舊後,嬤嬤們放寬心思,其他人也競相效仿,越發變本加厲。
賀蘭總管從未發話降低大雲公主侍婢的月例,但賬房的剋扣由此開始,其他諸如膳食柴米的供給也緊隨其後。未過多久,連高行、連大等一干隨嫁侍衛也受到排擠,居住院落被放進各樣雜物、一再壓縮空間不說,出入若與其他侍衛稍有擦碰,即召來數人圍攻,致使十二名侍衛中,掛彩者越來越多。
眼見同袍受此欺辱,高行委實忍無可忍,此日來到藏秀院,道:“公主,請您發句明話,如果您說我們寄人籬下,爲了公主的前程,就是需要屬下人等忍氣吞聲,屬下等也就認了,好歹明白自己是在爲公主盡忠。不然,兄弟們實在忍不下去,都是習武之人,索性發起一場挑戰,就算是死,也好過受這等窩囊氣!”
冉晴暖擡眸見他臉側傷痕,問:“本公主不允許任何挑戰,縱使贏了,也只是令你們的處境更加艱難。”
高行窒悶不語。
冉晴暖沉吟:“素問,你還是不能走出東則王府麼?”
“嗯,近來一直如此。”素問恨恨道。
“你們也是?”她問高行。
高行點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