弱水之上,本不能飄浮任何東西,可是一葉輕舟竟然悠悠盪盪隨着弱水起伏,並不下沉。
如果仔細觀看,輕舟的底部和弱水水面泛起一層清光,使之同弱水隔絕,纔不會沉下去。一位絕美的女子跪坐在舟上的小茶几旁邊,上面擺着精美的靈果和糕點。
女子正是廣清佈局天下的暗子清音,此刻她目光低垂,恭敬朝船頭拜了拜,隨後一陣清風徐然而來,出現位手持拂塵,形容清俊的中年道士,也是廣清仙派失蹤了的還真道人。
他比過去,皮膚更加細膩潔白,雙眼中不時有清光湛然出現,好似無數的智慧在其中閃動。
清音臻首緩緩擡起,目光灼灼看着還真道人:“尊上,你終於聯繫我了,不然連清音都以爲你真的出傳言那樣出了事。”
“清音,你所有一切的都是我賦予的,我們之間有一種超乎常理的心靈感應,別人都以爲我出了事,但你是知道的,我依然沒事,之所以到現在才聯繫上你,只是因爲直到現在我才找出一個機會聯繫你。“還真一嘆,他眼神中不經意流出點點疲憊。清音自小是還真撫養的,第一縷真氣的種子也是還真種下,連同她的經脈竅穴都種下了還真的烙印,甚至還真如果心狠一點,很容易將她練爲化身,故而廣清蒐羅暗地裡的勢力,還真纔會讓她出面,實施因爲清音值得信任。
自從還真等十二人消失,朝小雨一統羅教後,清音就雌伏下來,中間回了太蒼山幾次,但她地位太低,並沒有被玉明仙尊召見,而且她雖然靠着超乎尋常的心靈感應判斷出還真道人依舊無事,但還真的心念波動,隱隱提醒着她不要有任何異動。
那一絲感應極爲細微,她幾乎都要忽略過,但還是相信了這一絲微妙感應。在她耐心快要耗盡後,終於聯繫到了還真,定在弱水上見面。
這一次見到還真,和過往每一次都有所不同,還真身上流露出一種超乎世間的特質,讓清音想起了那日即墨峰上的沈煉,以及偶然見過的廣清五仙,但不同的是,還真又彷彿差了一點什麼,沒有完全邁入那種奇妙的境地。
同時還真內心深處的疲憊,她感受的一清二楚。
她不知道還真到底一直在面對什麼,居然如此疲憊,甚至她還感受到一絲顫慄。
清音道:“尊上你就遭遇了什麼,連廣清都沒有回去一次,清音能爲你做點什麼?”
還真遙望着鐘山上的劍光,此時其衝擊出來的滔天威勢,令弱水都隨之捲起了巨浪,往輕舟拍打過來,他目光化爲實質,成了兩隻巨掌,直接將巨浪拍下去,這是以精神干涉物質界的神通,自來只有佛魔兩家,爲其中翹楚,但還真這一下輕描淡寫,還勝過許多高僧大德以及魔道巨擘。
他幽幽道:“你不能直接幫我,甚至還要暗自派人尋我的下落,甚至去打探那個令羅教都元氣大傷的神秘組織,哎,儘管這樣做了,你都未必能瞞過那人,但不去做,你還是陷入其中了。”
清音愈發驚顫,究竟是什麼可怕人物,連今時今日的還真都爲之忌憚甚至恐懼,她欲要問,還真卻道:“不要問是誰,我怕他已經到了‘神應’之境,能夠感知入微,如果誰說出他的身份,都能隱有察覺。”
清音便不敢問了,她也看向鐘山,說道:“今天是沈真人和陳北斗決戰之日,尊上附近可不止有我們在觀戰,連東海深處那佔據化龍池的蛟王都來了,它潛伏在弱水中,本來很少有人能發現,可它還是忍不住吃了我一個手下,給我窺視到行蹤。”
“一頭蛟成不了氣候,它之所以觀戰,其實是爲了陳北斗的神位,它雖然是龍種,可是沒有化龍之前是做不了龍王的。鐘山周邊是弱水,陳北斗的神職也包括了司雨,同龍王的神職有重疊,若它得了鐘山的神位,也能掌控弱水,成爲這鵝毛飄不起,落木既沉的三千弱水的統治者,可遠勝過當東海的假龍王。”還真清清淡淡說道,卻將蛟王的算盤說得一清二楚,清晰透徹。
清音道:“可就算是我也能知道,陳北斗爲天下神靈中實力最強橫的之一,即使某些天仙境、菩薩境的老怪物都未必能勝過他,沈真人固然厲害,怕是這次凶多吉少,那蛟龍也敢火中取栗?”
還真略有不屑道:“本就是不知天高地厚之輩,或許有其他的依仗,但還是不自量力。”隨後他又正色道:“我冒着天大風險來見你,正是爲了在沈煉落敗時,將他救出來。”
清音‘啊’了一聲,如果不是心靈感應確鑿無疑,她都以爲還真是冒充的,廣清和沈煉雖說不是不共戴天,但也差不遠了,如何可能去救沈煉。
…………
沈煉立足虛無中,鐘山的天地之息,連同星輝月華無一能成爲他的助力,到而今他只能依靠自己,那種天地茫茫,孤身無助的感覺,包裹着他的心靈,儘管他進入某種難以言喻的道境,還是讓那一絲深入骨髓的孤立無助侵染進來,隨時要將他從道境中剝離。
他的眼簾緩緩打開,輕叩五行神劍,望着天上滿月,油然道:“今夜的月格外明亮,你若死了,我葬你在月光中。”
陳北斗冷冷道:“我知道你已經重新演化了大自在無形劍氣,將其化爲八式劍法,但你清楚,九纔是數之極,因爲你自身不完滿,所以沒法推演出第九式,這非是頓悟能解決的,我給過你機會,但你放棄了,爲了可笑的道統傳承,今日~你沒有任何機會活着離開,但我會記住你,因爲我的劍道因你而成。“
沈煉神態自若道:“大成若缺,其用不弊,你的確境界高明,但世間之事,又怎麼能盡如你眼中所見,你當自己是道主還是佛陀,法眼之下,無所遺漏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