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支祁猿鳴之哀,悲愴絕倫,就連顧微微都露出幾分不忍。
她到底女子天性未絕,爲人柔和,不曾親眼見過巫支祁作惡,便生了一分惻隱之心,道:“師弟,不若將它封印在後山,令其思過。”
沈煉道:“本來我打算讓它看守山門,一來它可以修身,二來它到底有些來歷,用來看守山門,倒也撐得起門面。如今卻是不行了,它殺了何家一族,那是舜帝苗裔,將來自有重瞳之人收它性命,倒不該死在我手上。”
顧微微聽了沈煉解釋,便不再多言。
沈煉便又對巫支祁道:“巫支祁你不遵我的法旨,此是大罪,我削你五成道行,你可心服?”
巫支祁聽到可以免死,哪裡還有不服,忙道:“服氣,服氣。”
沈煉見它口稱服氣,於是並指如刀,往巫支祁身上一削。巫支祁頓時覺得渾身輕了許多,但悵然若有所失。
它卻不知,沈煉這輕輕一削,卻是比擬混元金斗的妙法,其中有末法真意,哪怕它有大羅的道行,經這一削,都得跌落境界。
所謂道行是對天地自然的證悟,用道家的說法,便是“煉虛合道”的程度,另一方面道行也是能否證得混元道果的一個關鍵。
若巫支祁道行不跌,那麼修回此前的法力,便不太難。可是如今它被沈煉削去一半道行,哪怕再廢數萬年苦功,都未必能恢復如初。
巫支祁不知道家玄法,一時半會沒有察覺究竟,但事後必然能知曉前因後果,可它就算知道,也會慶幸,畢竟撿回一條命來。
沈煉行法後,便道:“你自己下山去吧,以後不許打我名號,否則我必知之,屆時必教你萬劫不復。”
巫支祁見還能下山,喜不自禁,連忙叩頭,將大殿都磕出個坑來。
沈煉似不耐煩,揮了揮手,一陣風生,就把這頭老魔送走,不知去了多少萬里。
隨後沈煉又道:“何香。”
“弟子在。”何香聽到沈煉招呼,連忙回道。
沈煉道:“我傳你一段往生咒,你且記住,然後再去九嶷山一趟,將何家的一衆亡魂渡走。”
何香聽後,自是應允。便沈煉不提此事,她也要向沈煉求問,如何處理何家後事。如今沈煉肯傳她法門,渡走何家的冤魂,那是再好不過。
往生咒並不艱難,何香很快就記住,沈煉吩咐她宜早不宜遲,於是何香立即動身回九嶷山。
好在沈煉告訴她事畢之後,就可回山,否則何香多有不捨。
直到何香離去,顧微微才道:“倒是個好姑娘,可惜根基成了。”
沈煉知道顧微微的意思是何香做不得太虛法的傳人,讓她有些可惜。
他道:“師姐不是想憑太虛法立下別傳麼,如今金蟬已經覺醒,你可以去問他。”
顧微微笑道:“你對我的事是一點都不關心,我早去問了,金蟬已然應允。”
沈煉笑了笑,說道:“卻是倏忽了。”
他並非不知,只是有意找話說而已。畢竟沈煉雖非全知全能,但世事可知八九,一念之間,察知這些小事,十分容易。
但若都說透了,實是沒趣。他參了天理,可沒捨去人情哩。
這邊沈青青又道:“沈煉,你什麼時候跟我動身去清水天。”
沈煉道:“你很急麼。”
沈青青道:“不急呢,清水姐姐許我停留人間半月,如今纔過去一日不到。”
沈煉拍拍手,輕聲道:“那好,要不你隨我去人間悠遊一番。”
沈青青狐疑道:“就我們兩個?”
沈煉輕笑一聲,向顧微微瞧去,道:“師姐也去。”
顧微微笑吟吟道:“好。”
沈煉似不經意道:“正好尋個良才美質,做師姐的開山大弟子。”
顧微微俏皮道:“我這弟子,可要比金蟬厲害。”
沈煉回道:“那自是不可能。”
顧微微嫣然一笑。
…………
巫支祁離了青霞山,有劫後餘生的喜悅,更多是茫然。
它如今不復昔日,若是昔日仇家找上門來,多半是敵不過,又不能打出沈煉的名號,頓覺危機四生。
巫支祁想了想,就算尋個荒蕪之地,怕也難逃仇家算計,它擡首望天,良久之後,便有計較。
只見巫支祁縱了雲光,闖過天河,不多時就到了南天門外。
巫支祁降下雲頭,還沒進天門,就感到一陣陣元氣,如潮而來,精純至極,呼吸一口,隨意運轉下,就成甘露般的法力。
這天界之名,果不虛傳。
數個呼吸不到,天門裡就涌出密密麻麻的天兵,以四個道人爲首,須臾間就把巫支祁圍住。
巫支祁大驚失色,那四個道人個個法力深不可測,加上這些天兵,不計其數,就算它全盛之時,都別想佔到便宜,何況如今。
它忙道:“誤會誤會,我是太古洪荒的水神巫支祁,特來投靠玄皇。”
四個道人正是民間傳聞的四大天師,其中張天師道:“巫支祁,前些日子,聽說你投靠了沈天君,如何又來天庭,莫非你得了失心瘋不成。”
這些年來,沈煉威名素著,早已從玄都這裡奪走道家第一仙的尊號,他們可不信巫支祁膽敢背棄沈煉,改投天庭。
巫支祁道:“我是真心來投,勞煩道友去告知玄皇上帝。”
張天師遲疑不定,便暗中傳念許天師,讓他去見閉關的玄都。
許天師得張天師授意,徑自去八景宮,見到高坐雲牀的玄都。玄都神氣飄渺,彷彿不存於天地。正應了那句“綿綿若存,用之不勤”。
他睜開眼道:“我已經知道了,你傳我法旨,命這猴兒做天河水軍的大元帥。”
許天師暗思,這巫支祁爲洪荒水神,做天河元帥,倒也合適。
他領了玄都的法旨,到了天門外,宣佈玄都旨意。
張天師等人自是有所疑惑,但知道許天師不會假傳法旨,便讓巫支祁入了天門。
而巫支祁自是又驚又喜,頗有柳暗花明又一村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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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它還是有些疑慮,爲何一來天庭,就得玄都委以重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