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躍打算這一白天都在醫院裡看着蘇青。
江曼太瞭解蘇青對曾經那段感情的態度,也太瞭解蘇青對張躍的恨意究竟有多深,江曼很直接的對張躍說:“想讓蘇青心情好起來你就先走,我會留在這。”
張躍皺眉望着病牀上閉眼的蘇青,考慮片刻,最後還是聽話的起身走了秉。
張躍身上穿了一套西裝,裡面搭配着一件白色襯衫,西裝打扮人,讓他整個人看上去帥氣許多綦。
站在醫院外面,張躍摸出褲袋裡面的手機看了眼時間,接着摸出煙盒和打火機,從煙盒裡拿出一根菸,低頭點了上,猛抽一口,煙霧含了一會兒才皺眉吐出去。
爲了見蘇青,特地選了一套西裝穿上。
張躍因熬了整夜眼睛裡的血絲嚴重,他望着醫院外面車水馬龍的街道,不禁想起曾經單純的日子。蘇青那時吸引他的是野蠻性格,率性簡單,除了長相,蘇青的其他方面就像個男孩子一樣,他記得自己追求蘇青時,先當哥們,最後深入接觸,成功拿下。
同居那會兒,兩人如膠似漆的去逛商場,張躍習慣穿運動休閒,但是蘇青喜歡穿西裝的男人。
張躍十分倔強的就是不穿,年輕氣盛時固執認爲他的媳婦就得愛看他一個男人,他穿什麼都必須是最好看的,別的男人穿什麼都叫難看。時隔幾年再約,他穿了她最喜歡的西裝,卻再也不能入她的眼。
醫院病房裡,許就還沒走。
江曼心裡明白這兩個人的關係,張躍跟蘇青湊得那麼近說話,許就一聲不吭,只是臉色難看罷了。這說明蘇青沒有接受許就。
江曼叫許就,伸手。
兩個人沒有說話,怕蘇青聽見。
江曼站在病房外面的走廊上,問許就:“你昨晚就在?”
“是的。”許就坦然承認,並不認爲這有什麼可恥見不得人。以前不承認是擔心別人冷眼看蘇青,現在逼得他不得不承認。
“怎麼想的。”江曼瞧着許就隱晦地問了這麼一句。
許就身體隨意地靠在走廊的牆壁邊上,皺起眉頭,視線看着冰冷的地面說道:“曼姐,我也說不清楚。一開始腦海裡冒出這個想法,我自己被自己嚇了一跳,我一直叫她蘇青姐,想到要追她我會有一種罪惡感,罪惡感來自於哪方面我不知道。我不嫌她,真的,一點都沒嫌她。”
江曼能對許就說什麼,像是親人一樣阻止亦或是撮合?
江曼都不能。
除了爹媽親人那些也許對了也許錯了的干預,其他旁觀者都沒有資格干預當事人之間的感情。
江曼做不到,任何人都做不到,去強迫別人對自己認爲好的、美的東西,都跟自己一樣喜歡不討厭,若是那樣世界恐怕也亂了,所有人都爭着搶着同一個東西或是人。
許就擔心江曼會不看好他對蘇青的感情,補充道:“我的要求並不高。看上了,相處一段時間,我希望對方是能跟我還有我媽相依爲命一輩子的。我會爲了她和我媽努力奮鬥。但這都是後話,相處中覺得給不了對方想要的,我也不勉強,勉強在一起也不開心。”
江曼沉默不語,忍不住仔細看了許就這才二十出頭的小子一眼。
許就一直在醫院,蘇青引產的醫院是上回住的醫院,許就的媽媽也在這裡住院。
蘇青排斥,不跟許就說一句話。
許就並沒有氣餒,有時在蘇青病房一待就待一個多小時,蘇青不說話閉着眼睛休息,他只看着。
覺得累了,出去抽根菸上樓看看他媽。
江曼在醫院待到下午兩點,蘇青讓她回去,畢竟孕婦。
陸存遇聽說了這件事,表示同情,但事不關己這同情多少顯得有些虛,隨即他吩咐趙陽開車到醫院接了江曼。
站在一個跟蘇青沒有特別交情的男人角度認爲,孩子沒了也就沒了,畸形兒這個生命非常無辜可憐,陸存遇即將當爸爸的人能體會蘇青此刻的痛苦。但蘇青使計耍了童剛是真,陸存遇挺佩服蘇青這個女人,仇報了,大概這能使她痛快。
好比年輕時衝動的他,不顧一切,說不準爺爺和父親會不會保他,但他心中恨意堆積多年爆發,就是不顧死亡也要打斷大哥雙腿。
到了下班時間,江曼走出創州大廈上了陸存遇的車。
夏薇怡開車去醫院,她方便,可以陪一陪蘇青,適當加以開導。
陸存遇並未開車,司機趙
tang陽開車。
陸存遇問起蘇青的事情,“童剛信了?”
江曼點頭,“信了,先前有過太多鋪墊怎麼能不信。”
陸存遇說,“蘇青生了一顆男兒心,要說最毒婦人心,這話卻過了。”
江曼看着陸存遇:“什麼叫最毒婦人心?女人心機深分很多種,有一種是爲了個人利益傷害無辜設計無辜,比如馮韻。另一種就不叫毒了,如果沒人惹,總不會平白無故就往人身上花心思設計去,都說因果報應,但是多少人等到死也沒等到壞人遭報應,壞人往往活的比好人命長。”
“別較真。”陸存遇笑了,目視前方,伸手攥住了江曼的手。
江曼看向車窗外,“不是較真,不是很多人說,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禮讓三分?有人這樣說過。蘇青的確讓三分了,感情沒了也就沒了,傷心一段時間該吃吃該喝喝,都不耽誤,想不開的人就立馬去死,狠點的殺了負心人再去死,無非就這幾條路可選。”
“畢業能順利進創州蘇青也很意外,到現在蘇青也只是懷疑張躍找了底層的領導幫忙,塞錢辦事。蘇青不敢確定,張躍也沒承認。畢業那會兒蘇青如果知道張躍的女朋友是童曉,未必願意進創州工作,也不對,畢業後的蘇青不知道童曉是創州董事長的女兒,甚至不知道張躍的新女朋友是誰。”江曼繼續講,“我們進公司之後才瞭解董事長姓什麼。沒兩年蘇青開始發現童曉和張躍在一起,童曉空降,蘇青靠個人本事,失戀後蘇青把所有力氣都使在了工作上。童曉和蘇青兩人碰了面都沒朝對方做什麼過分的事,只是單子競爭激烈。”
趙陽把車馬上開到餐廳了。
“後來就怨童曉了,這叫什麼,這叫童曉再犯蘇青,你搶了男朋友也就算了,你還要對人趕盡殺絕。這情況難道蘇青要辭職再禮讓童曉六分?如果這麼做,就是受害者步步在躲,豈不外面都變成了真正毒人的天下,心情不好了就犯你,反正你好欺負,不欺負你欺負誰。不認同蘇青的報復方式,糟踐自己,但是我沒資格指責蘇青做得錯與對,畢竟我沒她那個遭遇。現在我若是遭遇她遭遇的那種事,我恐怕冷靜不下來,會跟人拼了。”
到了餐廳,趙陽停好車即刻下車。
陸存遇伸手扳過江曼的後腦,附身在她脣上狠狠地親了一口,“是我先跟人拼了。好了,不說了,老公的錯。”
車外看不見車內,江曼被陸存遇吻了半分鐘左右。
餐廳在陸菲學校的附近。
陸菲主動打給江曼,試探地說想跟陸存遇還有她一起吃晚飯。
陸存遇和江曼抵達餐廳的時間是陸菲放學後的時間,三個人坐在包廂裡陸續點了東西,都是陸菲推薦的。
江曼不好問什麼。
陸存遇問陸菲:“你媽讓你出來?放學怎麼沒人接你?”
“我早就不用人接了。”陸菲坐在她爸對面的位置上,玩着手機說道:“我媽覺得我這個年齡的女生應該自由,其實我的同學們也都很自由。”
陸菲沒多解釋她媽爲什麼讓她出來。
陸菲一直不敢這樣明着聯繫她爸或是江曼,最近幾天,她發現她媽不怎麼回家,給她請了一個保姆,負責給她做飯洗衣服收拾屋子。
陸菲覺得她媽是真的沒心情管她了,那她覺得自己應該可以隨便見想見的人。
這樣很好。
吃飯時,陸菲總是拿着手機在回覆消息,回覆完又來新的消息。陸存遇嚴格,說了陸菲一句,陸菲立馬把手機放下專心吃飯。
送完陸菲回去之後,江曼和陸存遇也一起回了家。
陸存遇皺眉,他說:“她這樣管孩子我很擔心。”
“但是陸菲不肯回陸家,這個年齡的孩子都向往自由,她對她媽不約束她這一點其實很滿意。沒有初高中生願意被爸媽管的很緊。”江曼不多發表意見,點到即止,說一些自己對這個年齡段女孩的瞭解。
陸顯彰在乎陸菲,所以應該會顧着陸菲多一些。
陸存遇對陸菲要求嚴格,這個爸爸被他當的小心翼翼,其實他根本不瞭解小女孩們的內心世界。
江曼不禁想到以後孩子生了出來的教育問題,陸存遇會不會很嚴肅的對待孩子,然後她會朝他嚴肅喝斥,護着孩子?
想起陸存遇每回喝斥陸菲的嚴肅模樣,江曼就害怕。
……
<
p>星期六,陸菲早上七點起牀了。
吃完早餐,陸菲換好了衣服等大伯的電話。
陸顯彰安排秘書帶陸菲出去購物,買些女孩子的衣服,鞋子,等等這一切她媽沒時間陪她買的東西。
不想公司臨時出事,底下廠子的員工見到新一個月的工資條開始鬧,星期六來加班的幾個人一個也走不出去。
陸顯彰被氣的十分頭疼,打電話給廠子那邊,吼道:“你就是這麼給我管事兒的?手底下那幫人都管不住了,你說你他媽是不是個飯桶?!”
秘書站在一旁,還算冷靜。
陸顯彰吼完用力掛斷了電話,指着秘書:“打給陸菲,讓陸菲別等了,今天誰也去不上了。”
“好的。”秘書轉身出去。
秘書打給了陸菲,只是說今天不能陪她購物了,沒說原因。
陸菲理解大伯,本也不太喜歡買太多穿的,衣櫃裡的很多衣服其實都還沒穿過。
吳仰昨天放學就約她出去玩,她拒絕了,因爲定了要見大伯。
到了中午,吳仰給陸菲打來電話,問她:“見完你大伯了麼。”
下午,陸菲出去了。
陸菲不知道這算不算戀愛,這算不算不是好孩子,她沒有跟吳仰牽過手,保持距離,但是陸菲喜歡跟吳仰一起玩,抓娃娃有吳仰在就能抓得到,更像在處好朋友,單純的是朋友,那些戀愛有關的,熬到大學那時再議吧。
在一起玩的總是那幾個熟悉的同學,關係好的,關係一般的,但都認識。
陸顯彰公司那邊,他讓秘書打給了陸菲之後,又親自打給了馮安雅,交代:“我昨天跟你說我約了陸菲,但是臨時取消了,不能跟陸菲見面。星期六,你陪陪她,或者帶她出去轉轉,別讓她一個人亂跑。”
馮安雅答應的好好的:“我的女兒我會照顧好。”
馮安雅這話陸顯彰倒沒完全當真,不指望馮安雅細心照顧,但陸顯彰萬萬想不到馮安雅幾天沒回家了,包括今天也不在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