選秀初選結束,秀女各自回府。京城的黃帶子紅帶子也沒紅白事兒,志遠便清閒了,選秀的日子禮部讓志遠折騰的人仰馬翻,今日聽說志遠打算帶夫人兒女出門,禮部的屬臣堂倌連連保證絕不給侍郎大人添麻煩,就差揮動着手絹恭送志遠,您最好玩個十天半個月的,他們也可得些清閒。禮部的官員算是領教了工部同僚的痛苦,工部禮部是公認的閒散衙門,怎麼志遠一來就忙得腳不沾地呢?實在是怪事。
趁着天氣風和日麗,志遠一家收拾整齊,換上尋常百姓人家的衣服出門品嚐志遠說很好吃的菜色。瓜爾佳氏一聲令下,兒女全部換回漢服,舒瑤一身簇新蝴蝶盤花的紅色半長襦裙,梳了兩個包包頭,配飾大多是亮銀,顯得極爲機靈可愛。舒瑤挽着美**人的瓜爾佳氏,小嘴一張一合,指點美景,順便指使哥哥們幫她買東西,一點都沒看出周圍逛集市的人停住腳步,含笑看着甜美的她,志遠也沒什麼架子,撐着傘爲妻女遮擋着日頭,書軒書逸滿臉是汗,一會跑去買這個,一會跑去買那個,忙得腳不沾地,就這樣舒瑤還面露不滿,終於惹來了兩個哥哥的不滿,一邊一個將舒瑤揪出瓜爾佳氏身邊。舒瑤被哥哥們架起來在半空中,兩隻小短腿懸空踢着,向瓜爾佳求救,嬌嗔的模樣讓見到的人心裡都泛起溫暖甜意,比沒烈日火燙,溫暖得濏人。
胤禛再難移開目光,在宮裡受到的漠視冷遇此刻全然消失了,夫妻和睦,兒女繞膝,兄妹和睦親近,胤禛握緊茶杯的手指是冰涼發白的,他爲什麼要看到志遠一家?冷着心腸,吩咐:“關上窗戶。”
“嗻。”
小太監雙手闔上窗戶,縫隙慢慢的變小,舒瑤等人的身影逐漸在胤禛眼前消失,直到完全闔上窗戶,茶室黯淡了些,小太監看不清主子的臉色,垂首默立一旁,主子似比在宮裡更冰冷了些。胤禛默默飲茶,手指捻起花生,慢慢的擰碎,花生碎末從手中落地。
胤禛嫡福晉康熙皇帝親自圈定的是烏蘭娜拉語容,只等複選後下旨賜婚,胤禛見過烏拉那拉語容,滿意於她端莊雍容,足以成爲皇子福晉,烏拉那拉語容阿瑪是內大臣費揚古,頗有實力地位,康熙以他嫡女栓婚皇子,給足了費揚古尊榮。對胤禛大婚後開府有足夠的好處。
別看方纔在永和宮中康熙給了胤禎賞賜,胤禛深知康熙最疼的兒子永遠是太子二哥,太子妃是康熙親自挑選,並使人傾力教導,太子吃穿用度高於衆多皇子,自從孝懿皇后佟佳氏故去後,康熙就以克妻之名不再冊立皇后,一是後宮嬪妃無法讓康熙動心到許以後位,二是康熙無法容忍任何人威脅到太子的地位,冊立皇后者必定是生子的嬪妃,皇后嫡子會讓太子地位受到威脅,康熙只封了無子的佟佳氏爲貴妃,其餘生下皇子的雖然是一宮主位,位份是妃,惠妃,榮妃,德妃,宜妃,互相制衡,誰也沒高過誰去。
四妃算好的,八阿哥的生母直到現在不過是個貴人,連嬪都不是。胤禛命小太監結賬,離開茶樓,無人能威脅太子,康熙眼裡只有太子一人,胤禛就站在離太子最近的位置,皇阿瑪能看他兩眼,稱讚他一句,沒額娘幫襯,胤禛只能靠自己。
繁華熱鬧的街道,胤禛獨自一人前行,隱藏在人羣中的侍衛時刻保護四阿哥安全,他們是多慮了,胤禛身上散發着冷意,川流不息的人羣自動遠離了他,胤禛周圍起碼一步不曾有人跨進。
“抓小偷,抓小偷。”女子的尖叫聲,胤禛見迎面一道黑影,向旁邊一閃,過了一會見舒瑤跑近,停在胤禛一步的距離,扶着膝蓋喘氣,額上汗水晶瑩,舒瑤用手背擦了擦汗珠,喘着粗氣:“跑得真夠快的...呼呼...二哥...二哥..他要是跑了..我回府讓額娘罰你...”
書逸快步跟到舒瑤近前,垂着舒瑤後背,“小妹,歇歇,歇歇,一個不值錢的玉墜,回頭二哥給你個好的。”
“不要,是飛雨送我的,我不能丟。”
“飛雨?”書逸一愣,“你還留着?”
舒瑤舔了舔乾乾的嘴脣,低低的嗯了一聲,“如果我都忘了她,誰還記得能記得她呢?”飛雨便是被康熙皇帝下令處斬的投降海盜官員的女兒,在惠州時同舒瑤關係最好,因飛雨被親生母親逼喂毒藥,書逸知道舒瑤連着做了一個月的噩夢,書逸嘶了一聲,“小妹,你等着,我去追他。”
“是這塊玉佩?”
胤禛決定開口了,一直說話的舒瑤和書逸這才發現離着他們不遠處的四阿哥,舒瑤一眼便看見了胤禛手中的玉佩,“是,就是這塊。”
舒瑤打算上前又沒上前,推了推書逸,壓低聲音道:“二哥,你去取回來。”舒瑤答應額娘離李芷卿遠些,言下之意是要離着胤禛和皇子們都遠些。
書逸向前走了一步,拱手道:“多謝您。”
在人來人往的路上,書逸不會點出胤禛皇子身份,接過玉佩後,書逸再次拱手道謝,遞給舒瑤,舒瑤攥緊失而復得的玉佩,“以後再也不帶出來了。”
胤禛神色一暗,飛雨?飛宇?讓舒瑤如此寶貝的玉佩是誰送的?胤禛冷着一張臉離開,他有何資格生氣?胤禛回頭看去舒瑤自顧自的摸着玉佩,根本無暇看陌生的胤禛,絲毫沒看出胤禛的不悅,舒瑤笑容是還似方纔一般溫暖,他沒截下小偷,卻順了玉佩還給她,舒瑤會記得他一些,不至於再見面時眼裡永遠是疏離,胤禛對舒瑤並沒什麼想法,他清楚自己嫡福晉是烏拉那拉語容,胤禛只希望舒瑤溫暖的笑容能真真正正的對他笑一次,是奢求嗎?
一直在追逐着溫暖的胤禛,從沒人對他笑過,娶了嫡福晉後,烏拉那拉語容會全心全意的對他,想到此處,胤禛有些盼望着大婚,有嫡福晉相伴,他不會再孤寂一人。
“小妹,我看他似生氣了?”
“誰?”
舒瑤將玉佩貼身放好,玉佩上傳來暖意,舒瑤又擦了擦汗水,四阿哥看着冷,身體溫度不低,玉佩都被他捂熱了。書逸見舒瑤是真不知,“四爺。”
舒瑤眨着星星眼,很崇拜的看着書逸,“二哥,你好厲害啊。”書逸差一點被舒瑤晃花了眼,“厲害什麼?”
“你能看出四爺不高興還不厲害?”舒瑤和書逸往回走,同志遠夫妻匯合,“我雖然見過他兩面,每一次都是個冰山臉,看不出是不是生氣,二哥真厲害。”
早知道是這結果,他刨根問底做什麼?舒瑤道:“四爺也很厲害,妙手空空啊,能在盜賊小偷手中摸走玉佩,得多快的身手?”
書逸眉頭一跳一跳的,拽着舒瑤胳膊,”不許胡說,讓人聽見了你不怕被四爺記恨?”書逸本來是嚇唬嚇唬舒瑤,見舒瑤小手捂着嘴,圓圓的黑眼睛似驚恐的小松鼠四處張望,就怕危險降臨,書逸不忍心了,“怕了?”
舒瑤記得啓動異能時,從李芷卿處得知,胤禛是最記仇的,“二哥,不會讓他聽見吧。”
書逸安穩道:“不會的,四爺走遠了,聽不見。以後說話可得謹慎些,皇子阿哥可不是咱們能非議妄言的,不敬皇子是大罪,知道嗎?”
“嗯,嗯,嗯。”舒瑤再見四阿哥就裝啞巴,絕對不出一聲。
“書逸?書逸。”
書逸聞聲望去,太巧了竟然是巴爾圖貝勒,書逸攥緊舒瑤,走上前去,正統的道:”貝勒爺安。”
巴爾圖目光一直在舒瑤身上,不同以往的裝扮,巴爾圖眼裡多了迷戀,笑道:“好巧,爺今日出門就碰上你們兄妹。”
舒瑤貫徹不言不語的決定,一切留給二哥解決,書逸看出巴爾圖的打算,提醒道:“不僅我和小妹,我阿瑪額娘,大哥也在。”
巴爾圖親近的笑容僵住了,“你大哥,阿瑪一起?”
書逸舒瑤同時點頭,巴爾圖對訓昏了雅爾江阿的志遠只有一個字——服。康熙皇帝不是沒讓人訓斥過雅爾江阿,只有志遠能讓雅爾江阿改邪歸正,不僅送走了戲子,雅爾江阿更是絕跡於戲院,不打羣架,簡親王欣慰於雅爾江阿改邪歸正,巴爾圖前兩日碰見雅爾江阿,聽說了志遠訓足了他兩個時辰後,巴爾圖將志遠列爲躲遠的人。
“貝勒爺回見。”
書逸瞧出巴爾圖的掙扎,笑着告辭,不僅有阿瑪還有同樣善辯的書軒,巴爾圖會躲遠些的,舒瑤感知巴爾圖的心事,燦爛的笑了,巴爾圖沒發覺最厲害的是額娘,教訓沒吃夠啊,巴爾圖沉迷於舒瑤的笑容裡,舒瑤太懶了太能躲,巴爾圖見一次不容易,巴爾圖一咬牙,一狠心追上書逸說:“爺同你去見志遠大人。”
書逸怔神,巴爾圖古銅的臉一紅,書逸,你妹妹不是不容易見到嗎?我得給你額娘阿瑪留個好印象,看在朋友一場的份上,你多幫襯着。
書逸拍了巴爾圖肩膀,用他們兩人能聽到的聲音道:“自求多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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