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鳶卻撇了撇嘴,道:“別人怎麼傳是別人的事兒,管那麼多幹什麼?女兒只想要額娘陪在女兒身邊,您就遂了女兒的心願吧!”?
她趴在姜佳氏的肩頭,沒口子地撒着嬌,偏要姜佳氏留下來陪她不可。?
姜佳氏被她纏得無法,兩人正在膩歪着,卻突然看見秋玲匆匆走進來,躬身說道:“稟主子,暢春園裡的公公來了,德妃娘娘召您過去呢!”?
晴鳶不由一驚,看了看姜佳氏。?
姜佳氏少與皇家打交道,頓時便有些驚懼,道:“這是怎麼回事,孩子?莫不是出了什麼岔子?”?
晴鳶忙笑着安慰她道:“不妨事的,額娘。德妃娘娘最近跟着皇上一塊兒到了暢春園,因此經常召孩兒過去陪她。想來今天也是如此,不會有事的。”?
姜佳氏定了定神,說道:“也是,你一向小心謹慎,應當不會做出什麼出格的事情來纔對。德妃娘娘如此喜愛於你,總是件好事,你快去吧,別爲額娘擔心。”?
晴鳶卻看着她,執着地說道:“額娘,您一定要答應我,在這兒陪我纔好!”?
姜佳氏拗不過她,又擔心她去遲了會惹德妃生氣,只得說道:“好,好,額娘不走,額娘就在這兒等着你,你快去吧,去了回來咱們孃兒倆再接着聊。”?
晴鳶這才綻出了笑容,站起身來,換過了衣服之後,便出門去了。?
一路來到暢春園,看到是她。禁衛和太監們也不敢留難,開了門便讓她進去了。進了德妃的住處。只見一衆宮女太監們都神色如常,她便也鬆了口氣,快步走進去,盈盈下跪道:“兒媳參見額娘,額娘吉祥。?
德妃正在喂着小鳥兒,聞言回過頭來,笑道:“好,好,你來了。快坐。”?
一旁的宮女急忙端來了凳子。晴鳶也不客氣,坐下之後笑道:“額娘。這麼着急找兒媳來,有什麼事麼?”?
德妃看了看她,笑了笑道:“其實也沒什麼事,只是隨便問問。聽說昨兒個年氏帶着小格格去了圓明園?”?
晴鳶暗叫了一聲“果然”,笑道:“正是呢。她們孃兒倆去了趟園子裡,正巧在半路上見到了爺,這也是再巧不過的事情。”?
德妃冷冷一笑道:“聽說,小格格不適應路上的情形。病了?”?
晴鳶愣了一下。直嘆德妃好靈的耳目,嘆了口氣道:“不瞞額娘,確有此事。小格格一到園子裡就病倒了。多虧了爺找來了太醫,如今小格格已然醒來,沒有大礙了。”?
“到了就病了?怕是在路上就不妥了吧!”德妃冷笑着說道,“也不知這個女人究竟是怎麼想的,一點身爲人母的自覺都沒有!那麼小的孩子就硬要抱出來,這萬一要是有個什麼好歹可怎麼辦?說句不好聽的,小格格乃是皇家血脈,比她年氏可是金貴得多了,她居然全然不顧皇家後嗣,執意做出這種事情來,簡直可惡至極!”?
晴鳶在一旁默默聽着,不敢插嘴,見德妃的表情就知道她這回是真的對年氏動了氣。以前她雖不喜年氏,但到底是兒子“喜歡”的人,她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也就過去了。但如今年氏卻是傷到了皇家後嗣,這便令她積存許久的不滿連新賬帶舊賬一起翻了出來,對年氏的不滿變成了憎惡,這下年氏可真的是通了馬蜂窩了!?
說到底,在德妃、康熙等人眼裡,兒子是最重要的,兒子的孩子也很重要,至於兒子的媳婦那就輕視得多了,更別提連兒媳都算不上的妾室。?
她想了想,收斂起心神,笑着勸慰道:“額娘,您也不必擔心。都說母子連心,年側福晉不管怎麼說總不會不管自己的孩子,怕是她年輕不懂事,一時之間沒想過那麼多罷了。相信經此一事,她以後定會吸取教訓,再不會犯錯了!”?
德妃卻還不解氣,冷哼了一聲道:“吸取教訓?都說本性難移,我看是很難了!那個女人,除了知道爭寵、穩固自己的地位,爲自己謀取最大利益,還知道什麼?!”?
晴鳶不由汗顏,無言以對——德妃對年氏可真是瞭解啊!?
德妃也不等她說話,便又拉着她的手道:“本宮素知你是個寬厚的,平日對她們這些人是多有忍讓,許多事情算了也就算了。可這回不行。她罔顧皇孫女的性命,只顧自身利益,這樣的女人最是可惡不過的,無論如何你不能就這麼放過,至少,小格格是絕對不能養在她身邊兒了,不然還不知會弄出什麼事兒來!你一向會帶孩子,孩子們也素來信服於你,你還是把小格格接過來,這麼小的孩子,可別被他親孃給折騰死了!”?
晴鳶聽了,不由一愣,爲難地訥訥說道:“這……額娘,不是兒媳不答應,只是……年側福晉一向都是四爺親自照料着的,兒媳……”?
德妃不由發了火,怒道:“這個老四!有這麼好個兒媳婦在屋裡還不滿足,偏去弄個什麼年氏出來,還處處特殊照顧,這算是怎麼個事兒!如今那賤人側福晉也當上了,幾次流產也從不追究,差點害死了本宮和皇上的孫女兒難道也不想追究嗎?他眼裡到底還有沒有本宮和皇上了?!”?
這話說得可就嚴重了!晴鳶不由一驚,趕緊說道:“額娘,您別生氣,也彆着急。其實四爺對兒媳一直都挺好的,多有維護,從不曾因爲年側福晉而委屈了兒媳,您大可放心!小格格的事情,四爺想必自有打算,他一向看重自己的子女,想來必不會讓自己的女兒吃虧的,您就放心好了!”?
德妃發了陣脾氣,心頭的火也泄了些,緩了緩口氣,嘆息着說道:“你這孩子,就是心善!什麼人在你眼裡都是好的,別人一點點恩惠你就滿足了,這可怎麼成?你乃是當家主母,就應當把主母的架子端起來,年氏那種狐媚子,就該狠狠地整治了攆出去纔是。老四若是有什麼異議,讓他來找本宮,本宮自會跟他好好說項說項!”?
晴鳶低頭聽着,不由暗自苦笑。她雖表面上看來和善,也從不主動爲難別人,但若說她心善那可就大大的失實了!真正善良的人又怎麼可能在這皇家生存下來?看看良妃的結局就知道了!?
她心中突然一動。?
德妃雖說是她的正頭婆婆,但因幽居宮中,並不似尋常人家的婆婆,甚少對兒子家中的事情指手畫腳。但今日卻是怎麼回事?拼命鼓動着她跟年氏做對,甚至將把年氏趕出去這種話都說出來了,這是怎麼回事??
她心中暗自警惕起來,恭聲說道:“額娘教訓的是。只是年側福晉雖然目中無人了些、自私了些,卻終究未曾做出什麼十惡不赦的事情出來,兒媳也沒有絕對的把柄能夠將她趕出府去,若是冒然行事的話,怕是會引起四爺的不快,反倒不妙。不過額孃的教誨兒媳會時刻放在心中的,若是那年側福晉做得太出格了,兒媳自然不會姑息。”?
聽了這話,德妃臉上的表情有些失望,看了看她之後,嘆了口氣道:“也是。你當着王府那麼大個家,總有自個兒不得已的苦衷。額娘只是怕你心善,吃了虧,所以多嘴了兩句罷了,你可別嫌本宮囉嗦啊!”?
晴鳶急忙陪笑道:“怎麼會呢,額娘言重了。額孃的金玉良言,別人求都求不來的,兒媳又怎會嫌棄?兒媳還要多多感謝額孃的關心和提攜呢!”?
兩人於是又相互客套了幾句,晴鳶便起身告辭了。德妃也不留她,命人送了她出去便罷。?
情願滿腹疑竇地回到了家中,姜佳氏果然沒走,見她回來便關心地迎上前來,問道:“孩子,怎麼樣?德妃娘娘叫你去究竟有什麼事?”?
晴鳶勉強笑了笑,自不能將滿腹的心事告訴姜佳氏,只得笑道:“額娘放心,德妃娘娘只是叫了女兒去詢問小格格的事情,並沒什麼要緊的大事。”?
姜佳氏恍然,嘆了口氣道:“原來如此!小格格確實也是個可憐的,小小年紀就受這種罪,你若是能幫便幫一下吧,也算是做做善事。”?
晴鳶不由苦笑道:“額娘,這事兒還是得讓四爺做主。畢竟那是他的側福晉、他的女兒,我總不好越俎代庖去多管閒事啊!”?
姜佳氏不由愕然道:“怎會是‘閒事’呢?你畢竟是他的嫡福晉啊,難道側福晉和小格格你就做不了主麼?”?
晴鳶話一出口,才知道自己失言了,竟然將事情的真相說漏了嘴,頓時便驚出了一身冷汗,急忙笑着說道:“也不能這麼說。額娘,其實這也是四爺對女兒的憐惜。須知這種事情,若是決定出自爺的口,則一切責任都由他扛下了,但若是決定出自女兒,萬一有什麼差池,女兒可就摘不清楚了。四爺也是爲了女兒着想,纔不讓女兒摻雜到裡面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