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剛剛下山,站在屋子裡,依然能感覺到它的溫暖,莫幽蘭抱着小胖乎乎的身子站在落地窗前,一邊哄着小寶,一邊向窗外張望。
飯已經做好了,每天的這個時候她都會抱着小寶站在這裡,臉上帶着開心的笑容。
葉家廳裡的窗子是向南開的,站在這裡就可以看見葉子羽下班的身影,於是,這裡就成了莫幽蘭每天最愛守護的地方。
公司開起來了,葉子羽的工作日益的忙起來,回家的時間越來越晚,莫幽蘭站在這裡的時間也更長了。
眼看着太陽的餘暉一點點的消失在視線裡,到處都是高樓大廈的阻擋,天空開始黑了下來,依然沒有發現葉子羽的身影。
小寶的身子不停的在懷裡扭來扭去,早已經咿呀學語的他不停的喊着媽媽,一聲接一聲的呼喚讓坐在沙發上看電視的葉母皺起了眉頭。
“莫幽蘭,你沒聽見孩子喊你呀,啊?你啞巴了,站在窗前走什麼神,真不知道你還能做點什麼,連個孩子也照顧不好。”葉母嫌惡的瞪了莫幽蘭一眼,當着小孫子的面,終歸沒有破口大罵。
莫幽蘭聽着葉母的話,水潤的眸子黯淡了下來,頭低垂着,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或者,乾脆什麼也不說。
即使自己一邊帶着小寶,一邊把家裡洗衣做飯的事情做的井井有條,在葉母的眼裡依然是個廢物。也對,子羽的公司最近越來越忙了,總是早出晚歸,還經常帶着滿嘴的酒味回來,自己卻什麼忙也幫不上。
“小寶可能是餓了,我們先吃吧,子羽這麼晚沒回來,一定是在吃完了,我叫爸爸一聲,咱們不等了。”莫幽蘭臉色不憂不喜看了葉母一眼,低着頭向葉母的房間走去。
小寶被放在地上,雖然有些搖晃,依然拉着莫幽蘭的手走得有模有樣的,像極了葉子羽的眸子裡帶着一絲雀躍。
莫幽蘭小心的躲開他亂走一氣的小腳,水潤的眸子只有看向他的時候,才帶着感情。
“站住,莫幽蘭你是越來越不像話了,不要總拿着小寶當藉口,他餓了就盛出來餵給他吃,子羽辛辛苦苦的在外面賺錢,你連吃飯都不願意等了,做到當妻子的本分沒有?”葉母冷着臉從沙發上一蹦多高,看着莫幽蘭的眼睛裡滿是憤怒和嫌棄。
冷冷的面孔嚇得正走路走的不亦樂乎的小寶歪歪扭扭的鑽到母親的身後,一屁股坐在地上,圓溜溜的眼睛盯着奶奶的臉看,沒敢哭。
“我說你沒聽見呀,快去把菜熱熱,繼續等,小寶過來,奶奶餵你吃飯。”葉母衝着莫幽蘭恨恨的瞪着眼睛,換上一副笑臉對着小寶伸出了雙手。
也許從憤怒到笑臉的轉變太快了,小寶看着奶奶有些猙獰的黑臉,本來走出去的步子又退了回來,抱住莫幽蘭的大腿嚎啕大哭。
“嗚嗚……嗚嗚,媽媽,奶奶好像老妖怪,好像老妖怪,嗚嗚……”小傢伙抱着莫幽蘭的大腿,哭的大鼻涕流出好長,還不時的偷偷看已經兩色發青的葉母一眼。
“怎麼了,哎呦,小寶不哭啊,小寶乖,爺爺抱着,哎,來……”葉父從房間裡走出來,伸出手把小寶抱在懷裡。
葉父在家裡很少不呆在房間,怕看見葉母對待莫幽蘭的樣子。現在聽見小寶的哭聲,才從房間裡走出來。
一看眼前的情景自己根本就插不上手,只好把小寶抱在懷裡不停的哄着,邊說邊走回房間去了,門一關,把葉母的黑臉隔絕在外面。
“嗚嗚,爺爺,奶奶變成老妖怪了,奶奶變成老妖怪了……”小寶一邊哭着,一邊小嘴裡不停的說着話,口水抹了葉父一臉都是。
葉父一直都很喜歡小寶,小寶和他也很是親近,可是對葉母,卻是一直都有些害怕的,可能是遺傳了莫幽蘭內心的情感。
葉母看着小寶到處的重複着那句話,一張臉早就黑得不像樣子,又不能對着小孩子發脾氣,現在看莫幽蘭還愣愣的站在那裡,葉母的脾氣終於爆發了。
“莫幽蘭,你還傻愣在那裡做什麼,還不讓他閉嘴,你看你把孩子教成什麼樣了,是不是背後說我壞話讓他聽見了,嗯?我讓你依仗着孩子的保護整天和我對着幹,今天我就好好管教管教你這個不要臉的東西……”
葉母的手指不停的戳在莫幽蘭的額頭上,不是的在她的肩膀上打上兩拳頭,一直到打得累了,一張嘴裡還在喋喋不休的謾罵。
莫幽蘭不悲不喜的任由她處置,一雙眸子依然望着窗外,子羽回來的時候,就是她就開心的時候,一家三口,其樂融融,再也不用擔心葉母會把自己怎麼樣了。
“莫幽蘭,我說你你聽不見呢,整天丟了魂似的,你耳聾了還是啞巴啦啊,啊?”葉母喝了口水,站起身,面色陰冷的走向莫幽蘭。
一雙手躍躍欲試的在身側準備着,看樣子還想教訓教訓莫幽蘭。
募得,莫幽蘭望着窗外的眸子涌上一股喜色,剛剛還沒有表情的臉上瞬間就涌上了笑容,看的葉母也止住了步子。
葉母知道,每當莫幽蘭露出這樣的笑容的時候,就是葉子羽回來了,恨得葉母舉了舉手,又徒勞的放下,心中不停的暗罵着莫幽蘭。
果然,葉母頹然的走回沙發上坐下,心中暗罵莫幽蘭是不要臉的狐狸精的時候,莫幽蘭開口了,聲音輕快的像是掛在枝頭的黃鸝鳥,聽得葉母愈加來氣。
在葉家,葉子羽和小寶就是莫幽蘭兩枚護身符,只要他們當中的任何一個在,葉母都不能把莫幽蘭怎麼樣。
“媽,我這就去熱菜,子羽回……”莫幽蘭說着話,剛要轉身,一張臉頓時就垮了下來,看着窗外,驚得目瞪口呆。
葉母看着莫幽蘭的臉色不對,也順着她的目光向窗外望去,葉子羽果然已經回來了。
他的車子就停在樓下,車身上靠着一個女人,雖然距離尚遠,也看的出正當年少,是個美麗的人兒,女人靠在車上,笑面如花,正在和葉子羽親熱的聊天,足足過去了五分鐘,纔開着葉子羽的車子離去了。
莫幽蘭望着樓下的景象,一顆心瞬間冰冷,葉子羽擁着鄰居家女孩的景象又浮現在眼前,雖然最終沒有發生什麼事情,可是心裡的芥蒂,卻是早已經根深蒂固。一看見那個美妙的女子,以往的畫面頓時就浮現出來。
莫幽蘭低着頭,看看自己衣衫下有些突起的小腹,情不自禁的落下眼淚,轉過頭看着剛剛停車的地方,那裡,已經空無一物。
其實莫幽蘭的身材並沒有多大的變化,帶小寶的時候也沒怎麼胖,只是已經生過孩子的女人,不可能還如從前那樣,和剛剛在樓下與子羽聊天的女人,更是沒辦法相比。
思及此處,莫幽蘭的眼淚更是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不停的滾落下來,擦也擦不乾淨。
“莫幽蘭,你還能不能有個女人的樣子了,沒有本事工作賺錢也就罷了,不要整天的疑神疑鬼,子羽工作都夠累的了,你不好好的帶着孩子,跟着添什麼亂!”葉母看着莫幽蘭的臉色,皺着眉頭訓斥了幾句,轉身坐在沙發上。
許是也覺得額日子理虧,語氣不在那麼強硬了,但是嘴裡說出來的話語,卻是依然狠毒。
“別哭啦,哭有什麼用啊,留不住自己的男人是你沒有本事,你看你每天那個樣子,衣服不會穿,妝也不會畫,活該這樣的下場,我看你呀,趁早滾出葉家,不要整天哭哭啼啼的耽誤我兒子的前程。”葉母責罵了幾句,看莫幽蘭依然沒有動靜,板着臉去廚房熱菜了。
葉母的心裡其實是害怕的,雖然不喜歡莫幽蘭,可是兩個人畢竟結婚了,孩子還小,暗暗的埋怨兒子事情做得不夠秘密。
莫幽蘭站在門口,自己都不知道在等待着什麼,等着幫他拿衣服拿鞋子,用自己的溫柔感動他麼?
是不是,很可笑?
她知道葉子羽馬上就要回來了,可是心中再也沒有往日的驚喜,有的,只是徹骨的冰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