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都渾渾噩噩的想着那些事情,葉子羽剛剛離開,莫幽蘭就小心的從牀上坐起來,向樓下走去。
既然決定留在葉家,做媳婦的本分還是要做到的,如果要每天聽着葉母的嘮叨和責罵,莫幽蘭寧願苦點,累點,只要能換來生活的平靜就好。
眼圈周圍有些烏青,眼袋也很是明顯,這一晚上,莫幽蘭就彷彿蒼老了十歲。
木然的準備着早餐,莫幽蘭整個人都呆呆的,不知道在想些什麼,愛情的離開,讓她徹底的失去了生活的方向。
“媽媽,媽媽你去哪裡了,嗚嗚……”
樓上傳來小寶的哭聲,莫幽蘭匆忙擦乾了手,三步並作兩步的向樓上跑去,腳下的樓梯發出很大的響聲,她也顧不得了。
失去了葉子羽,最重要的就是小寶,怎麼能讓他有一點的閃失。
莫幽蘭跑進房間,把哭泣的小寶抱在懷裡,心中才稍微的安定下來。小傢伙似乎還沒有從昨晚的事情中醒悟過來,兩隻小胳膊死死的抱着莫幽蘭的腰,哄勸了好久都沒有放開。
“媽媽,爸爸去哪裡了,爸爸會不會不要我們?”小傢伙擡起頭來,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睛緊緊的盯着媽媽的臉,小臉上充滿了恐慌,還掛着淚痕。
“小寶,爸爸不會不要我們的,爸爸只是去工作,給我們賺錢,昨天啊,只是爸爸和媽媽一時生氣,會和好如初的,知道麼?”捏捏小寶圓乎乎的小臉,莫幽蘭轉過臉去,悄悄的擦掉不小心溢出來的淚水。
小傢伙低下頭,咬着嘴脣想了好一會,才重新看向莫幽蘭,明亮的眼睛裡充滿了好奇。
“媽媽,什麼是和好如初,你其實已經原諒爸爸了對不對?”小寶拉着媽媽的手,明亮的眼睛亮晶晶的,看着莫幽蘭有些心虛。
暗暗的埋怨自己幾句,莫幽蘭的臉上充滿了無奈。真是的,幹嘛要和一個小孩子說那麼多呢!
想了整整一個早上,莫幽蘭有些恨自己了,不管是哪一個女人,丈夫的背叛都是無可容忍的,可是爲什麼僅僅只過了一晚,心中竟然生出了原諒他的想法?莫幽蘭,你就不能有點出息麼?
“媽媽,你在想什麼啊,怎麼不理小寶了,小寶餓了。”小寶攔住莫幽蘭的脖子,把自己的真個身子都吊上去,牽扯着臉上的傷口一陣疼痛。
算了,不想了,走一步看一歩吧!嘴角露出一個苦笑,莫幽蘭抱着小寶下樓,葉母正坐在沙發上,沒好氣的看着莫幽蘭。
爲了昨天莫幽蘭打葉子羽的那一巴掌,到現在葉母還在生氣,看莫幽蘭也更加的不順眼起來。
“莫幽蘭,你怎麼當小寶的媽媽的,啊?一大早讓孩子哭什麼哭啊,還能不能讓我睡個好覺了?我說你是不是想活活的折騰死我們老兩口,然後我們家子羽就任你欺負了,是不是?”葉母走到莫幽蘭的面前,惡狠狠的瞪着她。
“小寶,過來到奶奶這裡來,讓你媽端飯去。”葉母對着小寶伸出手,眼睛依然瞪視着莫幽蘭,充滿了恨意的眼神讓莫幽蘭的心止不住的顫抖了兩下。
“我不,奶奶是壞蛋,我要媽媽抱,不要去奶奶那裡。”小寶轉過身子,把頭埋在莫幽蘭的懷裡,再也沒出來。
莫幽蘭貼着小寶的身子,很明顯的感覺到小孩子的心跳加快了,本能的向後退了幾步。
葉母伸出的手僵在那裡,看着莫幽蘭的動作,頓時,一張臉變得更家難堪起來。
“莫幽蘭,你看看,你在孩子面前說了我什麼,啊?你是不是想把這個家覺得亂七八糟才罷休,啊?”葉母也顧不得小寶了,伸出手指不停的戳在莫幽蘭的額頭上。
昨天捱了打,只有額前的皮膚還逛街完好如初,現在也被葉母的指甲戳出了幾個血道道,一張臉更加的慘不忍睹。
“媽,我沒有啊,我什麼都沒有說,可能是昨天……”莫幽蘭一邊解釋,一邊哄着在懷裡瑟瑟發抖的小寶。
小傢伙可能被奶奶兇悍的樣子嚇到了,小小的身子不停的顫抖着,眼淚已經浸溼了莫幽蘭的衣服,卻沒有哭出聲音來。
“行了,不要再說了,一對白眼狼,尤其是你,不要臉的小妖精,早晚要把這個家攪散!”葉母不停的推搡着莫幽蘭,一張嘴喋喋不休的數落着。
受到小寶的冷遇之後,她對這個本來就不是很喜歡的孫子也不在意了,這個孩子太精,看不上她,讓她對莫幽蘭的仇恨更深。
果然是小妖精生出來的東西,一點都不上道。
“你住口,要攪散這個家的是你兒子,你不要在家裡搬弄是非。”房門被人從外面打開,葉父從門外進來,一聽見葉母的話,一張臉頓時就漲紅了起來。
搬來城裡三年多了,爲了躲避家裡的吵鬧,葉父早就養成了晨練的習慣,沒想到今天還是沒躲開,一進門就看見這樣的場面。
葉母不服氣的看了葉父一眼,剛要回嘴,看着他略帶病態的臉色,張開的嘴又閉上了,瞪了莫幽蘭一眼坐在桌邊,等着開飯。
“來,小寶,爺爺抱你,讓媽媽把菜端過來,我們吃飯。”葉父接過小孫子抱在懷裡,腳步不可察覺的踉蹌了一下。
“爸,媽也沒和我說啥,你不要生氣。”莫幽蘭擔憂的看了葉父一眼,轉身走進廚房去端菜。
“馬屁精,不要臉的東西。“葉母嫌惡的看了一眼走進廚房的莫幽蘭,輕聲的呸了一口,老臉上滿滿的討厭,感覺到葉父送過來的目光,纔不服氣的低下了頭。
慘不忍睹的臉上沒有一絲多餘的表情,對於葉母的責罵,莫幽蘭早已經習以爲常,只是看不下去葉父爲自己氣壞了身體。到目前爲止,葉家也只有葉父一個人真心的對她好了,連葉子羽都背叛了自己。
擡起頭深吸了口氣,讓自己眼睛裡的淚水隱進眼眶裡,莫幽蘭才假裝沒事的把菜放在了飯桌上。
難過,只要一個人知道就好了,表現出來,只是徒增嘲笑吧。
幾個人安靜的吃着飯,桌上只有咀嚼食物的聲音傳來,莫幽蘭接收着葉母不是瞪過來的目光,低着頭,假裝沒事。
小寶看着奶奶嚇人的眼神,小小的身子縮了縮,一聲不響的吃着飯,生怕掉到桌子上一個飯粒,小小的年紀,就已經知道了恐懼的滋味。
幾個人都低着頭,誰也沒有注意到葉父蒼白的臉和捂着胸口的手,直到聽見筷子掉在桌子上的聲音,莫幽蘭才擡起頭來。
只見葉父嘴脣蠕動了幾下,還沒有說出話來,身子就已經倒了下去,桌子隨着他的身子翻在地上,一個足球大的瓷碗正好打在葉父的頭上,頓時就血流如注。
“哎呀,老葉,老葉?嗚嗚……莫幽蘭都怪你呀,你幹嘛把那麼重的碗拿到桌子上來,你是成心不讓你爸活下去呀,嗚嗚……”葉母蹲在老伴的身邊,徒勞的用手捂住葉父頭上的口子,一邊哭一邊指責着莫幽蘭的過錯。
莫幽蘭捂着嘴,呆呆的看着這一幕的發生,只看見一朵血花在自己的眼前綻放,接着,就好像脫離了世界一般,什麼都聽不見,只有通紅的鮮血映在她的腦海裡,揮之不去。
“哇,爺爺……”小寶的哭聲驟然響起,嚇得莫幽蘭和葉母同時都是一激靈。
拿出手機,莫幽蘭的雙手都是顫抖的,費了好大勁才播出了只有三位數的號碼,莫幽蘭的聲音裡帶着哭腔,眼淚不停的從眼睛裡掉出來。
120上不了樓,到時候還是需要時間的,葉父的頭上天依然血流如注,恐怕多一秒都等不了了,怎麼辦?
莫幽蘭看着葉父慈祥的臉,急得一頭的大汗,不管怎麼樣,他還是子羽的爸爸,他不能有事,不然,不然子羽該多傷心?
“媽,你帶着小寶下樓,我們不能再家裡等。”莫幽蘭把小寶推到葉母的身邊,蹲下身就背起葉父的身子。
葉父的個子不矮,莫幽蘭費了好大的力氣才讓他的雙腳離地,感覺自己的身子彷彿都要倒下了一般,咬緊牙關,莫幽蘭哼也沒哼一聲,揹着葉父就出了門,想也沒想的進了電梯。
電梯裡沒有人,莫幽蘭勉強站立着,爲了不讓葉父的身子滑下去,她連靠都沒有辦法靠一下,忍着強烈的眩暈,到一樓的時候,已經是一臉的汗水,臉色蒼白一片。
葉母目瞪口呆的看着莫幽蘭的背影,那樣孱弱的身子,竟然能背起一個莊稼漢的身子,也難怪她愣神了。
“奶奶,我們要不要去看爺爺,爺爺會不會有危險呀……”小寶站在門口,擔心的招呼葉母。
“不會不會,小孩子不要亂說話。”葉母慌忙的答應一聲,拉着小寶也往樓下跑去。
救護車來的很快,葉父被擡上車以後,莫幽蘭纔跟着上車,一蹲下來,她就再也站不起來了,全身像是觸電了一樣的顫抖着。
救護人員給葉父做了簡單的處理,還感嘆着莫幽蘭的力氣大,如果不是她把人背下來爭取時間,恐怕葉父的命已經沒有了。
“莫幽蘭,快,快給子羽打個電話呀,你……你沒事吧?”葉母坐在葉父的身邊不停的掉着眼淚。
看着莫幽蘭臉色蒼白,全身顫抖的摸樣,終於想起一絲她的好來。
“媽,我沒事,爸也不會有事的。”安慰的看了葉母一眼,莫幽蘭拿出電話,給葉子羽撥了過去。
熟悉的彩鈴聲,每次莫幽蘭一撥這個號碼,心中都會涌起一絲開心,現在,剩下的只有難過,子羽,是會在公司還是和那個女人在一起?
電話打了一遍又一遍,一直到車子開到了醫院,也沒有人接聽,莫幽蘭把頭埋在自己的膝蓋之間,默默的哭了。
不管什麼樣的情況,只要她打第二遍,葉子羽都會把電話接起來,可是今天,她打了差不多有二十遍,那面依然是機械化的聲音,聽得莫幽蘭心中漸冷。
“莫幽蘭,你哭什麼呀,你爸現在還沒事那。”葉母有些不耐煩的瞪了她一眼,最看不上的就是莫幽蘭這副樣子,動不動的就掉眼淚。
“媽,子羽不接電話,我們晚點在打給他吧。”莫幽蘭擦乾自己的眼淚,聲音依然顫抖着。
轉過頭,心中的苦澀一點點的蔓延開來,葉子羽,你可以不要我,可是他是你的爸爸呀,你怎麼能這樣的心狠,我打了這麼多次,你一次都不接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