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別墅中,杜國強把黃凱和田慶雲給他的文件和信件反反覆覆地看了幾遍。黃凱給他的是雙河縣班子成員和下面主要部門和所有鄉鎮的介紹,包括班子領導的履歷情況,其中還有雙河縣歷史由來、歷年經濟情況和發展綱要等。
而田慶雲給他的舉報信件,主要有三個方面,一個是關於副縣長兼縣公安局長吉永康的,說他在雙河縣草菅人命、隻手遮天、搞一言堂和黑社會等。還有一個就是反映縣長杭嘉琪買官賣官的舉報。最後就是南河鎮書記與鎮長等人欺行霸市、徇私舞弊、貪贓枉法、打擊報復等。
看完這些,他揉了揉自己的眉頭,低語了幾句,一個雙河縣也是問題連連、黑幕重重,看來他這次履新雙河縣也不是個輕鬆的活了。
他想了想後,拿出電話打給了華騰安保的葛成,囑咐了他幾句,讓他派幾個人暗中去雙河縣摸一摸情況,相信葛成派過去的人可以爲他在民間瞭解到不少有用的情況,可以幫他暗中調查一些敏感問題,同時也有利於他及時掌握雙河縣的一些動態。如果他能夠早幾天就做這些安排和佈置,相信能夠更加快速地瞭解到雙河縣真實情況了,雖說現在有點遲了,可是這樣安排也是很有必要的。
星期三上午八點半缺三分,杜國強穿着嶄新的黑色西裝,準時出現在市委組織部的大樓下,門口也已經停着一輛奧迪和一輛桑塔納,後面的一輛是他的大切諾基。此時三臺車子的尾氣正突突地冒着絲絲白霧,在寒冷寂靜的冬天裡面顯得格外明顯。
見到樓梯口出現的區向東一行五人,杜國強忙上去打着招呼:“區部長、張部長、徐主任、羅科長,你們早啊!”
“小杜,你早啊。昨天看來睡得不錯。”區向東一語雙關,笑着同他握了握手,然後擡眼看到後面的那臺大切諾基,呵呵說道:“看來,你準備得不錯,等下你和光輝坐我車子吧。老張、小羅、小張你們幾人一輛車吧。”
等到衆人都上了車子,三輛車陸續開出市委大院,緩緩向濱州北部駛去。
雙河縣地處濱州市西北部,距離市區也有三十多公里,整個縣呈南北走向,被兩條河流和羣山環抱着,形成比較獨立的區域,他東臨濱江,西接灃河,南部又是灃河和濱江的匯聚處,而北部就是諸廣山脈了。
整個雙河縣都是在山區地帶,耕地佔比很低,加上梯田也不到10萬畝,屬於典型的八山一水一分田了。轄下二鎮六個鄉,人口也只有20萬左右,也是濱州市人口最少的一個縣,同時也是最窮的縣,更是唯一一個土家族自治縣。
出了濱州市區,沿着201省道往北開一個小時這樣,就來到一個叫汪家渡的地方,在這邊擺渡橫渡濱江後,對岸就是雙河縣的縣城通河鎮了。如果走陸路,那就要一直往北,進入虹橋縣地界,在那裡的濱江上游處建有一座橋樑,過了橋後,再往南開同樣的路程,估計要多花3個小時,才能回到通河鎮了。
“怎麼樣?有點頭緒了沒有?”區向東坐在後座上,微閉着眼睛,淡淡地說道。
“領導,大致看了一下。黃秘書長也就給了我一個大概,瞭解不了其中的脈絡了。”杜國強裝得很是無奈,苦笑說道。
“行了,這些情況老黃他不會跟你說的,也是怕誤導你了。”區向**地睜開眼,沒好氣地說道。“這些脈絡,你在以後在工作中,可以慢慢領悟了。”
“我這不是擔心影響工作嘛。”杜國強嘿嘿笑着,一副虛心請教的模樣。“領導有何高見,願聞其詳了。”
“呵呵,我也只是道聽途說,當不得真。”區向東搖搖頭,纔開口說道。“據說縣委書記毛國濤同志和組織部長包健領同志,與縣長杭嘉琪同志,是面和心不和了。而副書記周壯同志你應該知道吧,三年前從市委辦下去的,他以前和我們市委的周副書記走得比較近,現在估計也沒方向了吧。”
區向東又微閉上眼睛,淡淡地說道:“政法委書記姜勇應該是駱書記派下去的,打算是掌握他們政法公安的,據說現在和副縣長兼公安局長吉永康同志鬧得很不愉快,他來市裡也投訴過幾次,都被毛國濤書記壓了下來。還有一個人武部長呂鑫辛也不是雙河縣本地的,他是從軍分區調去的,你應該有點門路吧。”
聽到區向東的話,杜國強眼睛也是一亮。如果人武部長呂鑫辛是軍分區的,那到是可以讓現在軍分區司令潘中勤幫忙說請一下。再加上紀委書記鍾平,自己在常委會中也算有一點影響力了。
如果能夠再拉攏政法委書記姜勇,相信他的實力也會大增。而副書記周壯,就不知道是如何一種狀況,如果此人本身沒什麼問題,又是可交之人的話,他到是可以和他合作一下,相信周壯應該也不想在雙河縣一直這樣被邊緣化吧。
不過這些都是後話了,對於杜國強來說,現在首要的工作是能夠順利上任,初步熟悉雙河縣的基本情況,並初步站穩腳跟了。
等到三臺車子來到汪家渡口時,就發現前面的空地上鬧哄哄的,亂七八糟、橫七豎八地停着幾十輛車子,有大車也有小車,四周還有密密麻麻地人羣站着,還不時有些小販穿插、兜售着小玩意和零食了。
杜國強坐在車上看得眉頭微皺,而對於如此簡陋的輪渡碼頭也是大出意外。這個地方嚴格意義上來說就是一個土坡地帶,只有靠近河道邊上,人工挖出了一個寬達十幾米的坡道,應該就是方便汽車和行人上下輪渡船,而在坡道旁邊還堆着一些長條型的舊木板,也不知道這些是做什麼用的。
此時,他們的三臺車子先後開到邊上的一處空地,衆人也都紛紛下了車子,組織部的小張快步走向不遠處的一個木屋,裡面應該是買擺渡的船票。而杜國強幾人圍在一起,各自掏出香菸,抽了起來。
周圍的老百姓一看見他們這些人的打扮,就知道是當官的,看起來應該是挺大官的,到也沒有不開眼地圍攏過來,只是在遠處不時指指點點。
徐光輝看到杜國強看着汪家渡口有點茫然的樣子,便說道:“呵呵,杜書記,這個渡口有些歷史了,情況確實有點糟糕了。唉,一直以來就都是這樣了,這裡原來是屬於臨河縣的,後來雙河縣提出汪家渡口是他們雙河縣的資產,也要擁有這個渡口。所以就打起了官司,爲此爭搶了好些年,後來還把這個官司,鬧到了樑市長那裡。”
“哦,後來呢?”杜國強眉頭更是緊皺起來,問道。
“後來,樑市長見兩個縣鬧得那麼厲害,也就都不與支持了,索性把這裡交給了市河道管理局。”徐光輝對這個情況應該是去了解過的,他呵呵笑着,繼續說道。“河道管理局接手後,發現他們人手不足,而汪家渡口這個地方離開市區又遠,沒人願意過來,而且需要投入的資金也很大,就索性把這裡外包給了雙河縣的一傢俬人公司來管理了。”
杜國強點點頭,接口道:“看來這家公司爲了省錢,所以很多地方能省就省,應該也沒怎麼投入,我看這個汪家渡口基本就是一個純天然渡口,根本沒怎麼改造了。”
他也不由暗自嘆了口氣,然後又問道:“對了,市裡怎麼不想着在這邊,建一座大橋呢?”說完,他下意識地舉目向對岸看了過去。
然後便恍然大悟,雖然濱江的東岸是平原,但是在西岸卻是高山峻嶺,只有狹長的一點點平地,那裡也都已經建了不少的房屋,而這段濱江河面也超過了百米。顯然如果要在此地架設一座跨江大橋,其成本可能就要很高了。
此時區向東也接口道:“市裡也曾經研究過這個項目,市規劃局和建設局提交過一個報告,造價達到了一個億。呵呵,花費太大,當時的市府就擱置了這個方案。我記得市建設局還提議在更北邊的上游建大橋,花費可能會少點,不過距離這邊還要六十多公里,而那處地方距離虹橋縣的大橋也不是很遠,所以也被否決了。”
杜國強聽了後,更是無語起來,然後他又把目光掃向了前面那混亂不堪的輪渡碼頭,搖了搖頭,說道:“承包給私人公司也是可以,就是要好好管理。如果是這樣目光短淺的,爲了一些眼前的利益,其他就不管不顧了,也不去好好打理,那就有點得不償失了。對了,徐主任,你知道是雙河縣哪家公司承包的?”
徐光輝搖了搖頭,表示自己也不清楚。杜國強也不以爲意,反正等到自己去了雙河縣,這個事情也就是小問題了。
這時,江上傳來一聲汽笛長鳴聲,一艘擺渡輪緩緩靠近了岸邊,看起來這艘輪渡船也屬於中型的人車兩用輪渡船了,只是這艘輪渡船看上去很有年月了,很多鐵鏽都開始剝落了。
等船到了岸邊,船頭上慢慢地放下一塊大平鐵甲板,不多時就響起幾聲“碰碰”的重金屬撞地的聲音;接着又從船頭處,跳下來兩個穿着油膩膩深色工作服的中年人,各自拿着烏黑黝黝的大粗纜繩,飛快地綁在岸邊的大木栓子上。
隨後,就看到輪渡船中,一輛輛各式各樣的轎車、卡車、拖拉機等機動車先後開了出來,同時邊上還出現不少的摩托車和各式行人,也紛紛出現在衆人眼前。看着如此擁擠不堪、人車混雜的情形,看得杜國強也是揪心不已了,難道他們連最基本的安全意識都沒有嗎?這些人真是在造孽了。
望着眼前如此簡陋的碼頭設施,和還在不住搖晃着的破舊擺渡船,杜國強深深地吸了口煙,又望了望對岸和江面,似乎這個渡口就只有這樣一條破舊的擺渡船。雖然不知道已經用了多久,但是看這鏽跡斑斑的船殼和欄杆,就可以知道應該是已經到了報廢地步了,也許過了報廢期也說不定了。
此時小張過來彙報道:“部長,我們的車子這一批上不去了。下一批的話,要一個小時以後了。要不我們先坐船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