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當時參與毆打的幾個警察也已經被帶到了武警營地,他們也坦白了這一犯罪事實。同時也把當年取締行動中,各種違法違紀行徑都說了出來,更是檢舉揭發了不少南河鎮的相關幹部。”丁國忠接着又道。
另外,他還告訴杜國強,他們市局已經先行帶走了南河鎮的幾個關鍵人物,也彙報給了市政法委和市紀委,還通過市紀委通知了縣紀委的鐘平書記。現在他們還在進行審訊相關的涉案人員,也在整理相關文件。據他了解,市紀委也會下派一個專項小組,和縣紀委的鐘平書記,進行下一步的工作了。
上午八點,等杜國強到了辦公室後,明白急匆匆地走了進來,他的臉上帶着欣喜之情,說道。“領導,太謝謝您了!我已經聽說了南河鎮的事情了。”
“好了,注意控制住自己的情緒。”杜國強瞪了明白一眼。“還有什麼事嗎?你不會就是過來感謝我吧。”
“啊,領導,是這樣的,剛纔孟主任打電話來說,八點半,在縣委大樓三樓的小會議室,要您去參加書記碰頭會。”明白隨後又拿出幾頁紙,說道。“這三人是我挑選出來的秘書候選人,您可以先看看了。”
杜國強接過明白給他的文件,掃了一下後,就放入自己的抽屜中。然後拿起筆記本,說道”“行,小明,那我先去開會了。”
等杜國強到了縣委三樓的小會議室時,副書記周壯和副書記兼統戰部長羅軍已經到了,兩人正埋着頭抽着香菸。
杜國強笑着打了個招呼:“周書記、羅書記,你們早啊。”他坐下後,也掏出香菸,點了起來。兩人對他點點頭,也沒開口說什麼。
杜國強剛抽了一口,小會議室門就被打開了,是縣長兼副書記杭嘉琪進來了,他朝坐着的三人點點頭,然後也自顧自地坐了下來,神情看上去好像有點陰鬱。杜國強就覺得好奇,據他了解南河鎮泥沙採挖問題跟杭嘉琪好像也沒什麼直接關係,難道他是故作姿態?
又過了一會兒,政法委書記姜勇和紀委書記鍾平兩人先後走了進來,他們手上拿着筆記和一些材料,到也沒說什麼話,各自找了個椅子坐了下來。
又過了幾分鐘,門再次被推開,縣委書記毛國濤、縣委辦主任孟海軍和副縣長兼公安局長吉永康三人陰沉着臉,聯袂走了進來。吉永康坐下後,狠狠地瞪了一下姜勇,他雙眼血絲紅腫着,臉上也陰沉得快要滴下水來,姜勇面色如常地看了下吉永康後,就轉到了毛國濤身上。
“同志們都到齊了吧,老孟今天你負責記錄一下。”毛國濤定了下心神,他已經得到消息,南河鎮出了大事情,應該就是昨天下午被帶走的吉永駿和王貴銘在裡面招供出很多事情和人來了,但是具體什麼情況和具體的人員他也不是很清楚,所以召開了這次的辦公會議,聽一下鍾平和姜勇的彙報。
他看向姜勇,說道:“姜書記,你先說說吧。到底是怎麼個情況?市局怎麼就搞出突然襲擊了?現在我們南河鎮可是被捅破了天了。”
姜勇面色淡然地打開自己的筆記本,開始彙報起來:“毛書記、杭縣長,各位同志。這個事情我也是昨天晚上才知道的,連夜就和市局的同志溝通了一下。事情是這樣的,是關於去年我們南河鎮針對那裡的泥沙採挖,所採取行動中發生幾起惡性案件,我們南河鎮的某些領導幹部還夥同派出所幹警,非法拘禁、刑訊逼供、草菅人命了。”
“據目前市局查明和核實的情況,在那次行動中,南河鎮長吉永駿夥同派出所長王貴銘,對南河鎮臨水村的明向天夫婦,公報私仇,強行抓捕,然後在派出所裡面嚴厲拷打後致人死亡,現已基本查明。另外據王貴銘所說,之前在南河鎮泥沙採挖中,吉旭勇夥同吉永駿等南河鎮幹部,還有不少欺行霸市和毆打他人致殘的事件,現在也在調查中。”
“同時,市局還已查明吉旭勇還組織南河鎮上的無業人員和流氓混混,壟斷南河鎮泥沙生意,打擊報復不聽他們的依法承包泥沙採挖船,致使多名羣衆身體致殘了。”姜勇不急不緩地說道。
“現在已經查明,在過去三年裡,總共有三十多名當地村民被他們打傷致殘,有五名百姓不幸死去,但是他們通過強迫、威脅、買通受害人及其家屬,再與鎮府有關幹部和派出所串通一氣等手段,把這些事情都隱瞞了下來。”姜勇痛心疾首地說道。“所以市局方面得到這些線索和情況後,連夜派人把涉案的派出所人員、南河鎮相關領導、流氓混混頭目等人,進行了批捕。”
姜勇繼續說道:“另外,市局對於這些人員的審訊還在進行中,下一步可能還會牽涉到我們縣和南河鎮的某些幹部和人員了。這個方面,市局也已經向市紀委進行彙報,市紀委也已經組成專案組下來了,正在進行調查取證工作。”
“目前,我得到的信息是,除了南河鎮派出所長王貴銘涉案以外,還有兩名副所長、五名幹警、七名聯防隊員也都涉案,這些人都已經被批捕了。至於南河鎮目前涉案的幹部,鍾書記這邊應該瞭解得比我清楚了。我的彙報完畢。”姜勇說完,合上了筆記本。
毛國濤又陰沉地看向縣紀委書記鍾平,對他點了點頭。
鍾平也是打開筆記本,開口說道:“根據市局和市紀委這邊轉過來的資料,目前涉及此案的南河鎮科級幹部,有南河鎮長吉永駿、副書記勾平國、副鎮長連啓明、副鎮長武軍這四名科級領導,此外南河鎮還有五個中層幹部也被帶走調查了。”
他停頓了一下,繼續說道:“我估計等這個案子的深挖下去,可能還會有縣機關和南河鎮的領導幹部牽連進去了,所以希望縣委要提早做些安排了。”
兩人彙報完畢後,也不再開口了。小會議室裡,除了喝水的聲音和飄蕩的煙霧,一下子就陷入了沉寂當中。
毛國濤狠狠地掐滅手中的菸蒂,開口道:“這樣吧,南河鎮不能亂了,我提議縣委這邊讓組織部長包健領同志暫時去南河鎮坐鎮一下。老杭,縣府這邊也出個副縣長,同老包一起去南河鎮,領導一下當地工作。快過年了,南河鎮的各項工作千萬不能落下來了。”
“毛書記,那就讓副縣長範文清同志和包部長一起下去吧。”杭嘉琪想了下,提了個人選。他選了中立的範文清出來,也是向毛國濤表達了,我對於你的地盤,是沒有任何想法的意思了。
“文清同志不錯。”毛國濤點點頭,然後又說道。“至於南河鎮的後續工作安排,我們等到市局和市紀委的報告出來後,我們再進行討論。不過,在這裡我要強調一點,大家以後在工作中,都要時時刻刻都想着我們雙河縣,我可不希望再看到類似的事情發生了。”
杜國強也很是無語,毛國濤到是挺執拗的,如果縣裡對南河鎮的問題有了重視,就不會弄得現在這般了,讓市裡來直接打臉了;而且出了問題,一味地捂蓋子,到時候再爆發出來,肯定就是一個大膿包了。
“是啊,我看有人是胳膊肘往外拐了。”此時吉永康再也憋不住了,他惡狠狠地盯着姜勇,在他心中,南河鎮的問題肯定是姜勇搞得鬼了,他不知道的是,南河鎮問題背後的推手還真不是姜勇,而是杜國強了,他到真是錯怪了姜勇。
不過姜勇肯定也在裡面趁機順水推舟了一把,不然南河鎮的問題不會如此輕易地就爆出這麼大一個了。
“這個就叫自作孽不可活了。”杜國強開口了,他知道姜勇在今後肯定會面臨着本土勢力的瘋狂打壓,而他可不能失去這樣一個可以拉攏姜勇和示好的機會。“雖然,我來雙河縣時間只有一個星期,但是看看昨天吉永駿等人的做派,就知道他們平時的爲人肯定也是囂張跋扈到了極致。這種人不出問題,那纔是怪事了。而且我剛剛聽姜書記的彙報,南河鎮發生的事情可是有好幾年了,我們縣裡一直沒有收到類似的反應?”
“天網恢恢,疏而不漏,我們以後選拔幹部,還是要多聽聽人民羣衆是怎麼評價的。”杜國強頓了頓,隨後又說道。“如果選了這些害羣之馬,只能是搞亂我們的社會風氣,影響的是我們黨的執政基礎了。對於這個教訓,我們應該要引以爲戒了。”
吉永康沒想到杜國強會在這個時候跳出來幫姜勇說話,而且還長篇大論,把問題引到了幹部任用上面去了。年輕人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了,難道以爲自己是強龍過江,就算是強龍也壓不住地頭蛇了。
他嘿嘿地冷笑幾聲,不屑地說道:“杜縣長的意思是,我們以前選的幹部都有問題了?我們的眼睛都瞎了,是不是?”
“呵呵,我也是就事論事,更沒有指桑罵愧。有人要對號入座,那可是曲解了我的本意了。不過我到是有點疑問,想問問看吉縣長了。”杜國強淡淡一笑。“想必南河鎮這幾年下來,出了那麼多的傷害案件,縣局這邊應該也接到過類似的報案吧。”
“這個我不知道。”吉永康見杜國強要把火燒到自己的一畝三分地上,忙警惕起來,他隨後補充道,“當然有沒有報過案?我還要回去要查了才知道了。據我所知,應該是沒有的。”
“這樣啊。我看縣局除了自查自糾以外,縣政法委也應該派點人去縣局了,幫他們一起查下才是正理了,毛書記、杭縣長,你們說呢。”杜國強似笑非笑地說道。
毛國濤狠狠一拍扶手,說道:“好了,你們不要爭論了,縣局的事情讓吉縣長自己派人去查了。現在我們雙河縣是要穩定,一切都要以穩定爲大前題了。另外,還要做好南河鎮的羣衆工作。老羅,你們統戰部也要出點力,安撫一下那些受傷的羣衆和家屬了。”
毛國濤眼見杜國強要把火燒到縣局,他忙叉開話題了。這個時候如果讓姜勇得到機會,順勢切入進縣局的權力構架中,那就會讓他找到撕開吉永康掌控縣局的縫隙了。而縣局可是他毛國濤最爲看重的,需要嚴格把控住的,不然雙河縣的天,可真就要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