麗薩心冷,真的失去了,才知道了那種痛有多麼的撕心裂肺,這世上最痛苦的,不是你最深愛的人離開了你。
而是那個一直默默等你,爲你付出,爲你守候,讓你以爲日日夜夜都不會再有分離的人,會突如其來的放棄你,自此再也不會回到你的身邊。
而你的生活,從此只能孤苦無依,任意漂泊,就像是那湖面上的一片枯葉,找不到方向,也沒有了重心。
莫姨看着兩個孩子各自落淚,自己也溼了眼眶:“阿耀,你再想想,別這麼急着下結論,咱們這種圈子,不一定就適合那位張小姐,也許她會自己看清楚,主動離開也說不定啊!”
“莫姨。”阿耀怎麼會聽不出來這話中有話的含義,不由睜開了眼睛,看着對方,“我不是子豪,我不會像他一樣,眼看着自己差點失去心愛的女人也無動於衷。
我已經退讓過太多,如果這次亦云會遭遇像林鐺鐺那樣的事情,我一定不會放過任何人!”
莫姨白了臉色,她不是想要做什麼,只是下意識的覺得可以讓對方知難而退,可是阿耀這番話,不只是斷了她的退路,更是一種警告!
想到這兩個孩子之前對自己言聽計從,如今卻因爲兩個女人跟自己這樣強勢,不由傷了心:“我哪裡是你說的那個意思,不過是猜想一下罷了。
更何況我說的也沒有錯,咱們家大業大,就算撇開那些扎手的生意不提,單單是洗白的公司就已經足以讓這個城市聞之色變。
就算要娶她,至少也該看看是不是合適,以免以後貽笑大方啊!”
“算了莫姨。”麗薩拍拍對方乾枯的手背,“他現在滿心都是他的寶貝亦云,哪裡還會聽得出來你的好意,只怕這個時候咱們說什麼都是錯,做什麼都是錯,要是連累他的亦云受了一點委屈,我看他簡直是會活活吞了咱們倆。”
“你也別說這話。”阿耀毫不客氣,瞟了她一眼,“林鐺鐺是怎麼被你們逼上絕路的,咱們心裡都一清二楚。”
說着,他的眼神不自覺的看了一下樓下,盧子豪出去送人,就一直也沒再上來,有些話還是要顧忌一下。
“我要保護我的女人這有什麼錯,有些事情提前說總歸是好的,我沒有子豪那麼好的脾氣,也不像他會那麼瞻前顧後,誰招惹我的女人,我就要他不得安寧。”
“你這是在威脅我!”麗薩看着對方,杏眼一瞪,她本來長得頗有些混血兒的模樣,這樣的神情更是添了一絲凌厲。
阿耀看着她的眼睛,毫不退卻,雙手插在褲兜裡,神色慵懶,口吻卻更是決絕:“是不是威脅,你不會不清楚吧!”
“行了行了,咳咳……”莫姨一邊揮揮手阻止他們吵架,一邊咳嗽起來,“你們就讓我這把老骨頭消停一會吧,我爲你們操的心還不夠多嗎?”
聞言,阿耀和麗薩都低下了頭!
“我年歲大了,早年間不懂得保養,一身傷病,如今我老了,能夠伺候伺候你們,我就挺樂呵的。
人都說五十知天命,我如今也快到了知天命的時候了,也會像平凡的婦孺那樣,希望一家人都能夠和樂美好。”
嘆了口氣,莫姨看着兩個已經劍拔弩張的孩子,憂心忡忡:“你們不是深仇大恨的仇人,你們是沒有血緣關係的家人啊,怎麼現在就成了這個樣子了呢?
我知道這不是張亦云的問題,我也不會再做什麼,但是聽我一句,有些感情,有今生沒來世,要珍惜啊。”
珍惜,這是一個多麼殘忍的詞彙。
阿耀看着麗薩那張臉,明明還是記憶裡魅力不可方物的模樣,爲什麼卻覺得和曾經初見的倔強小女孩越來越遠?
長大以後,她就從未在自己眼前流過眼淚,不管收到再重的傷勢,遇到多兇險的狀況,只要子豪一句問候,她總會如獲至寶,小心翼翼收管起來。
這真的是自己想要的嗎?
那是一種習慣性的追隨,還是真愛?
阿耀不知道,也不想在知道了!有些問題不需要想出答案,也許答案會毀了你的生活,有些問題也想不出答案,與其彼此折磨,不如就此放手。
“您好好休息吧,我下去抽根菸。”阿耀撓撓頭髮,轉身下了樓,正好撞上上樓來的子豪,兩個人對視一眼,都有些不言而喻的意思。
莫姨還在唉聲嘆息,麗薩紅着眼睛站在一邊,沒了往日的精氣神,整個人就像是被霜打了的薔薇花,落寞無比。見他進來,麗薩眼睛亮了一下,卻又很快垂了下去。
“林小姐她們走了?”莫姨看着他進來,高興很多,臉色也紅潤些許,“都是我不好,要是我這身子爽利,還能給大家做頓飯,張小姐第一次正式來咱們家,怎麼也不該讓人家就這麼走了啊。”
“沒事,都不是外人,不用講究這些虛禮。”盧子豪不以爲然,替她把枕頭立起來,扶着她靠着說說話。
果不其然,莫姨臉色有了片刻的僵硬,隨即笑道:“對啊,都、都不是外人,林小姐最近感覺怎麼樣?
那天失血那麼多,對孩子沒什麼影響吧,她這身體本就虛弱,要是孩子在她體內有個三長兩短的,你說我……”
“醫生說的確是失血過多了,但是沒什麼大礙,她現在住在張家,情緒好一些,對身體的恢復也會有好處。”
盧子豪一邊說着,一邊拿着小刀開始削蘋果,“您就不要操心她了,我不會讓她受半點委屈的,至於孩子,我雖然看重,卻也更關注她的感受。”
“哦,也好,也好!”莫姨有些尷尬的看了一眼面無表情的麗薩,又追問道:“住在那裡安全嗎?
我知道張家是書香門第,可是到底沒什麼權勢,要是被有心人知道了,難保不會出問題,要不還是勸林小姐住回來吧。”
長長的蘋果皮已經斷了,盧子豪沒有急着說話,把蘋果一分爲二,細心地剔除了蘋果核。
一半給了莫姨,一半給了麗薩,這才說道,“我已經安排了阿峰他們隱在暗處貼身照顧,沒人能夠近的了他們的身,至於回來,我想鐺鐺已經不會再回來了。”
“不回來不好吧,到底是咱們的孩子。”莫姨剛說完,就直覺不好,果然,盧子豪的臉色已經僵硬了。
“您知道我最恨這個,孩子雖是我的,卻也是鐺鐺十月懷胎的,論辛苦她只會比我更有資格,以後她想要這個孩子,我就讓她撫養。
她若果不想要,我就抱回來,不管怎麼樣都會以她的意見爲主。”
盧子豪將手在毛巾上擦了兩下,低聲道,“莫姨,我知道您關心我,可是我不會再讓鐺鐺回來了,我不能想象她萬一再出什麼事情,我會怎麼樣,只怕會發瘋吧!”
麗薩咬着蘋果,一直沒有說話。
莫姨有點挫敗感,以往自己說什麼,這倆孩子都會聽話,如今卻是都不再把自己的意見當回事,難道自己在他們眼裡已經是洪水猛獸,只會傷害林鐺鐺不成?
眉頭一皺,卻好像想起了什麼,莫不成這是林鐺鐺的計謀,以退爲進,徹底攏住了盧子豪的心?要真是這樣,這個女人果真深不可測啊!
“行了,您早早休息,我去洗個澡。”盧子豪拍拍莫姨的手,笑了笑,轉身走了出去。
屋子裡空蕩蕩的,似乎帶着蕭瑟的冷風,兩個女人就那樣靜靜地坐着,像是油畫里美妙無比的風景,卻帶着孤獨的落寞。
“算了莫姨,也許我這輩子註定就是沒辦法獲得幸福了。”麗薩抽泣起來,伏在她的雙膝上,像個孩子一樣淚流滿面。
莫姨一邊撫摸着她的長髮,一邊低聲說道:“傻孩子,不要這麼想,莫姨怎麼會讓你受委屈?
這兩個孩子,如今只是被亂花迷了眼,那個張亦云是個什麼人,我一眼就看得出來,不過是潑辣凌厲些,又會耍手段。
更別說那個林鐺鐺,滿肚子心計,我曾經還真是小瞧了她,如今看來陰溝裡翻船,輸在大意啊。”
“事到如今,我也沒什麼好後悔的,他已經不要我了,我就算哭哭啼啼也沒有用!”
麗薩深吸一口氣,再擡起頭來的時候,又是那樣的神色,堅毅,剛強,彷彿無堅不摧:“毀了我的人生就想這樣一走了之,未免太過輕鬆了吧!我不會讓他們如願以償的。”
冬季的夜來的總是格外的快,鐺鐺他們一行人坐在車上,沒有一個人說話,小方護送着幾個人上了樓,謝絕了亦云的挽留,消失在夜幕之中。
亦云一直沒有說話。直到關上門,才重重的把自己砸向沙發,鐺鐺好笑着搖搖頭:“這就累了,我跟那個老太太鬥智鬥勇好幾個月,她可不是省油的檯燈!”
“我管她呢!”亦云伸了一個懶腰,順勢纏到哥哥身上,“我有我哥呢,他會護着我的!”
亦風冷着臉把她的腿掰過去,“別找我,找你的阿耀去。”
“嘖嘖嘖,還吃醋了!”亦云壞笑着把腦袋埋進亦風的懷裡,“好累啊,要是能夠一直這樣就好了,在哥哥的懷裡,外面的什麼我都不用怕,也不用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