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青色拳影的去勢不緊不慢,絲毫未因那靈力而有絲毫遲滯,宛如無視。
拳影的靠近,未有風雷之聲,直到與黑色盾牌撞擊的剎那,才響起一聲轟鳴。
黑色盾牌微微顫抖,如蜘蛛網般的裂縫四處蔓延開來,少頃,化爲碎片無數,灑落一地。
那拳影在穿過黑色盾牌後,顏色稍有暗淡,速度卻突然加快,在白衣人驚駭的眼神中,撞在他的胸前。
胸口如同被萬斤巨錘猛擊,完全塌陷,白衣人凌空飛出三十餘丈,摔落地面。
這黑色盾牌乃是白衣人的重寶之一,名爲玄光盾,防禦力驚人,自從獲得盾牌之後,在與元丹修士的交手中,便從來沒有被擊破過。
甚至有三次,擋住了元嬰修士的神通,救了白衣人性命,想不到今日,卻被一個築基修士的神通擊穿。
這拳影貌不驚人,卻蘊含一股巨力,衝破重重防禦,有部分力量直接衝入白衣人的丹田,元丹在這衝擊之下,竟有了碎裂的跡象。
一股痛徹心扉的感覺瀰漫全身,白衣人連噴三大口鮮血,才堪堪站起,眼中露出駭然之意,連看都不敢再看韓石一眼,全力飛退。
蒙霍見狀,大吃一驚,他沒有慌亂,立刻指揮部族撤退,不多時,這些人便都消失在遠方。
韓石面色掠過一絲蒼白,沒有追擊,而是轉身朝着谷口走去,剛纔的鬥法,兇險非常,兩人的交手十分迅疾,直到白衣人飛退而走,也不過幾十息。
衆族人目瞪口呆,這不長的時間裡,兩人各出神通,晃晃天威瀰漫其中,絕不是凡人之力可以抵擋。
那一襲青衫的背影,令衆多族人的眼神中透出極度的狂熱。
後憶月的手指緊緊的摳着石宇的胳膊,心情隨着場中的情勢而跌宕起伏,不知不覺中,將石宇的胳膊擰得青一塊紫一塊。
對此,石宇只有苦笑,直到韓石力退強敵,得勝返回之時,這痛苦纔到了盡頭,後憶月輕步迎向韓石,目含關切之意。
“你,你還好麼?”後憶月輕輕問道,眼中卻有了一絲溼潤。
韓石微微搖頭,說道:“不妨事,靜修幾日便可。”
待到谷口處的迷霧重新恢復,韓石轉身走進谷內,在衆族人敬仰的目光中,返回神廟。
剛一進入神廟,韓石面色突變,吐出一大口血來,期間還夾雜着內臟的碎片,臉色突然變得無比蒼白,剛纔在山谷外的風輕雲淡,一切皆是假象。
大戰硝煙未散,在族人之前,他這個少主,絕不能倒下。
隨着藥力漸漸退去,韓石體內多處傷患同時爆發,無法壓制,韓石苦笑着躺在冰冷的地面上。
此刻,他全身無一絲力氣,就連打坐吐納也無力支撐,一切彷彿又回到了許多年前,他躺在那個地下洞穴中,那時的他,也是如今日這般。
而更嚴重的是,他在識海中,竟然發現了一些黑色的水球,這些水球正在一點點地吞噬他的靈識,顯然是鬥法之時遭了白衣人的暗算。
若是平常,他或許還有辦法,但此時的他,卻是重傷之下,無力抵抗,韓石慘笑一聲,漸漸昏了過去。
直到第二天一早,後憶月送來清粥小菜,這才發現昏死過去的韓石,渾身瑟瑟發抖,面容慘白,但眉心中卻有一股黑氣,似乎正在一點點地散開。
石宇聞訊趕來時,韓石眉心的黑氣擴散的面積更大,整個額頭都成爲烏黑色。
後憶月面色木然,緊緊抱着渾身冰冷的韓石,似乎想用體溫來溫暖韓石。
神廟中,站滿了爲韓石祈禱的族人,眼含虔誠之色,雙膝跪地,雙手合十,朝着祖神石像不停地叩拜。
許久,韓石幽幽地醒來,看向身旁,映入眼簾的,是一張略帶青澀的臉。
此刻,這臉龐上閃過堅毅的光輝,眼中卻帶着憂愁,見到他醒來,頓時又變得欣喜起來,將那份憂愁完全遮蓋,“你醒啦。”
“嗯”韓石嘴角一彎,微一點頭,勉力坐了起來。
衆人眼見韓石醒來,頓時朝着韓石的方向叩拜,露出歡喜之色,少頃,石宇大手一揮,將衆人遣散出了神廟,只剩下後憶蝶和幾位部族老者。
“少主,你對本族有再生之恩,昨日若不是少主出手,本族將有生死之危。”石宇面含恭敬。
韓石擺了擺手,說道:“此事不必掛心,我要閉關一段時間,靜修養傷,你等退下。”
衆人拱手稱是,轉身離去。
“我會一直在殿外守候。”後憶月淡淡地看了韓石一眼,低頭走出神廟。
韓石面色一寒,識海中的黑色水球,已經開始擴散,大肆侵噬他的識海,按照這個速度,不出三日,他便會成爲一具行屍走肉。
這黑色水球極爲詭異,靈識石化之術對它沒有任何作用,而灰石似乎也束手無策,一動不動地懸浮在識海中間,沒有任何反擊的跡象。
韓石心中一動,身影沒入地面,朝着山谷西側潛行,不到一炷香的功夫,韓石無聲無息地從地底浮現,看向不遠處,一座高大的石碑。
石碑高約三丈,呈赤色,表面無字,只是刻着一些莫名的符號和圖案,正待韓石仔細查看之時,一股強烈的吸力從石碑上發出。
這吸力並非真的吸力,而是專門吸噬靈識,韓石剛進谷之時,靈識掃過此地,便曾經被石碑吞噬過。
此處位置偏西,乃是山谷中的禁地,多年來,有許多族人接近這石碑後,不久便變得癡呆起來,彷彿失去了魂魄一般,故而千餘年前,便將此處設爲禁地,再也無人靠近。
而石碑表面上的符號和圖案,竟然無法拓印,更詭異的是前一刻剛剛記住的圖案模樣,只要目光離開石碑,腦海中便完全想不起來,再擡頭,熟悉的感覺再度浮現心底,再閉眼,又突然成爲一片空白。
沉吟許久,韓石不再刻意去記,而是靠近石碑,伸出手指,去觸摸符號和圖案的刻痕,當日在灰石中,就是如此獲得鼎天石訣的。
手指一接觸冰冷的石面,眉心的灰石與丹田的七角青石同時爆發出精光,一股強烈的飢餓感浮現心頭,眼前的石碑不再有神秘感,而是宛如一大塊可口的飯食,正等着韓石吞嚥。
本能驅動着韓石,邁出一步,沒入石碑,剛一進入,灰石和七角青石就爆發出絕強的吞噬之力,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吞噬着石碑。
而石碑也宛如活了過來,全力地發起抵抗,甚至意圖反撲,將灰石和青石吞噬。
韓石在石碑中盤膝坐下,閉目抱元守一,石碑在與灰石和七角青石的交鋒中漸漸落入下風,漸漸消散。
被灰石和七角青石吞噬的石碑,轉化成一股赤色洪流,這洪流一分爲三。
其一被灰石吸收,其二被七角青石吸收,其三涌入韓石的體內,淬鍊肉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