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學校的小湖平靜無波，幽美寧靜。
不少小情侶牽着小手，想前往湖邊約會，才找到一張長凳坐下就聽到旁邊傳來低吟的哭泣聲。
啜泣聲斷斷續續，哀愁又滲人。
林絮看着她身邊掠過的逃走的小情侶們，一時間有些哭笑不得。
她尋着哭聲走過去，果不其然在一棵樹底下找到了季語喬。
季語喬像是聽到了動靜，腦袋從膝蓋上擡起來，藉着湖邊的燈光，林絮看見淚水在她那雙哭得紅腫的眼睛裡打轉，無助而又脆弱。
看見林絮的身影，季語喬顯然愣了一下，“你，真的來了？”
她給林絮打電話的時候，時間已經很晚了，再加上他們學校地處的位置也很偏遠，雖然林絮問了她位置，但她完全沒有想到林絮會真的過來。
畢竟就連同在一個學校的舍友，也只是在電話安慰她幾句。
“我說了要過來，當然要做到啦。”林絮在她身邊坐在，從包裡掏出一張紙巾遞給她，“鼻涕都跟眼淚一起流出來了。”
季語喬臉頰倏然泛紅，身上還有那麼點愛美的包袱，急忙拿過紙巾一通擦拭。
“現在還有嗎？”她羞窘問道。
林絮拿出另一張紙巾擦了擦她眼淚殘留的淚水，柔聲道：“好了，這下又變回我們的大美女了。”
季語喬開心的脣角剛揚起來，下瞬又垮了下去，悶聲說道：“就算是美女又怎麼樣，他還是不喜歡我。”
因爲一同參加全國競賽這件事，她最近和蕭煜兩人見面的次數越來越多了。
蕭煜對她的態度也軟化了許多，特別當她能夠解出一些就連蕭煜也無法解出的問題時，他甚至會誇讚自己。
所以當今天晚上她又爲蕭煜解答了一道競賽題後，看見他對自己淺笑的模樣，季語喬再次怦然心動，得意忘形，沒忍住又向蕭煜表白了。
季語喬想，她現在和以前不一樣了。
她變得更加優秀，也變得更加好看……
至少許多同學都說她變漂亮了。
蕭煜應該不會再討厭她，拒絕她了吧？
季語喬望着他，滿心歡喜地期待着。
然而，她看見蕭煜脣邊上的笑容倏然斂起。
他頓了一下，似乎想起了什麼，而後神色變得十分認真，“季同學，我已經有女朋友了，不管你怎麼努力，又如何優秀，我還是不會喜歡你的。”
季語喬盈着期待的臉色寸寸皸裂，臉上的笑意也慢慢維持不住。
就在淚水要奪眶而出時，她起身倏然離開了教室。
她躲在湖邊哭了許久。
期間也有舍友打電話找她，而又在聽說她被蕭煜拒絕後，一副見怪不怪的模樣，隨口安慰兩句不要難過，就掛斷了電話。
在電話掛斷之前，她清晰地聽到話筒裡傳來的戲謔聲。
“季語喬又向蕭煜表白被拒了哈哈哈……”
“她居然還沒有死心啊，蕭煜怎麼可能會喜歡她嘛……”
季語喬握着手機的手抖了抖，宛如傷口被撒上一層鹽般疼痛難受。
指尖在屏幕上劃拉，盈着淚水的眼睛在看見林絮的名字後，頓了片刻。
等回過神來，電話就已經撥了出去。
心裡的直覺告訴她，林絮纔不會笑話她。
果不其然，林絮不僅沒有笑話她，還從那麼遠的地方來找她。
胸口彷彿淌過一股暖流。
季語喬眸裡的淚水轉了又轉，側身抱住了林絮的身體，放聲嚎啕大哭起來。
見她哭得傷心，林絮一時間手忙腳亂起來，心裡能想到的只有以前哄嬰兒的經驗，從包裡掏了又掏，拿出一個小黃鴨塞給她。
“小黃鴨呱呱呱，搖尾咕叫快快樂，快點治癒我們語喬可愛的心靈吧。”
季語喬的哭聲逐漸變小，臉色奇怪地看着手上的小黃鴨，“這是什麼？”
“在超市買零食送的贈品。”林絮說。
她昨天和季澤秋去超市買了很多零食，店員送了她一個小黃鴨贈品。
結賬的時候她隨手放進了包裡，沒想到現在還能派上用場。
“那你剛剛說的快快樂又是什麼？”季語喬問。
“我以前哄女兒的隨口編的小詞。”林絮笑了笑。
季廷陽和季澤秋長大後，很少會哭鬧了，只有還在嬰兒牀裡的攬月，總是不分時機的大哭大鬧。
每當這個時候，她都會拿出小黃鴨隨口編那麼兩句詞，攬月總會對着小黃鴨咧嘴大笑起來。
林絮彎起的眼眸中泛起一絲懷念。
聽到她這麼說，季語喬才想起她已婚還有小孩這件事。
因爲林絮太過年輕，她總是下意識忽略了這件事。
聽聞她提到女兒時，語氣蘊寫開心與幸福，季語喬眸裡劃過一絲羨慕，“你女兒有你這麼好的媽媽，肯定很開心幸福……”
季語喬捏了捏手裡的小黃鴨，塑膠玩具在安靜的夜裡發出一聲嘎叫，她低聲說道：“我以前也有一隻小黃鴨，是我媽媽送的，但是後來被別人搶走了。”
她從小就把那隻小鴨子帶在身邊，但是後來卻被吳陽輝搶走了。
他明明有數不勝數的玩具，姑姑每天都會給他買新玩具，看得她羨慕不已。
就算如此，他卻還是搶自己僅有的小鴨子。
姑姑說只是給表哥玩一會兒，過幾天就還給她了，可是自從那天之後，她就再也沒有見過她的小鴨子了。
“那這隻小黃鴨就送給你吧，雖然它不能夠代替你小時候的那隻小鴨子，但希望它也能夠讓你多開心些。”林絮摸了摸她的腦袋，“以後不要再哭了。”
“怎麼有種被你當女兒哄的感覺。”季語喬手裡把玩着小黃鴨，抿脣笑了起來，“也不知道我媽媽是不是也像你這麼好。”
林絮稍做沉思，“說不定比我還要好呢。”
“可能吧。”季語喬說。
如果不是這樣的，季廷陽和季澤秋又怎麼會對母親念念不忘。
小時候有好幾次，她都會聽見他們說夢話，嘴裡喊着媽媽……
有時候她也會羨慕他們擁有關於母親的回憶，不至於像她一樣，提到母親和父親時腦袋一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