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趙高被人從睡夢中驚醒,他慌忙穿上衣服,來到前廳,一名身着黑衣的男子見到趙高,單膝跪地,右手撫胸:“小人見過趙大人。”
這個是自己暗派去扶蘇府宅的探子,此時他的歸來,不知會帶來什麼好消息,趙高不禁冷笑,走到桌案旁坐下,這時,一名府兵端來茶水,放在趙高面前,行一禮離去了,趙高揭開茶蓋,嗅了嗅,清香撲鼻,一種清爽之感遊走全身,趙高感覺整個人精神了許多,他不由眯着眼看向那個黑衣人,笑道:“有什麼好消息要帶給我嗎?”
黑衣人揭去口罩,他是一個二十來歲的小夥子,體格魁梧,此時他已起身來到趙高身前,弓腰說道:“大人,我聽到扶蘇公子想要求助蒙毅,決定秘密徹查刺客的事情。”
趙高聽到蒙毅二字,不由大笑,蒙恬尚且不是自己的對手,何況蒙毅呢?只會多一個冤死鬼罷了,想到這,趙高凝視黑衣人,又道:“還有別的嗎?”
黑衣人搖搖頭,屋內的情況,他無法看清,只能從窗外聽到一些情報罷了,這還是冒着很大的危險,竊取到的。
短暫的沉默,趙高點頭笑道:“你做的不錯,我要嘉獎你,你下去領賞吧。”
一名府兵走上前,帶走了黑衣人,趙高看着黑衣人離開客廳,這才起身直直腰,打了個哈欠,此時天已微亮,趙高覺得睏意全無,乃在屋內走了兩步,看向門口的府兵令道:“去把趙成給我找來。”
府兵唱諾離去了,趙高走到窗前,打開窗戶,初秋的清晨格外的冷,一陣冷風灌入,趙高不禁打了個冷戰,這時,急促的腳步聲從外面傳來,趙高只得關上窗戶,回身看去,趙成已匆匆趕來了。
“哥哥有什麼急事找我嗎?”趙成走入屋內,抱拳問道,這時,趙高冷笑一聲,問道:“扶蘇想要徹查行刺之事,這也是我的軟肋,那幾個刺客,你處理的如何了?”
趙成輕嘆一聲,囁嚅道:“哥哥,那天刺殺扶蘇之後,活下來三十九個刺客,我已暗中處死他們了,但還有一個,曾參與刺殺王綰,只因我們先付的定金,之後他便不知去向了……”
趙成說完,趙高已暴跳如雷,怒吼道:“還不快派人去找!”
“已經有消息了,聽說他回了老家,我已派人去抓了。”趙成小聲說道,這時,一聲脆響,趙高一巴掌拍來,恨道:“你親自去一趟,活要見人,死要見屍,若是有半點差錯,你我都活不成了!”
趙成隱約感到了事態的嚴重,他不敢耽擱,躬身行一禮,快步離去了。
屋內只剩趙高一人,他看着桌上已漸漸變涼的茶水,不由長嘆一聲,自己離成功僅差一步之遙,希望,不要被人抓//住任何把柄,否則,趙家難逃族誅之禍……
。。。。。。
驪山腳下,項莊再次來到了這個生產兵馬俑的窯爐廠,一如往常一樣,這裡的工匠們每天重複的燒製着陶俑,但每個陶俑卻並不一樣,他們都是按照大秦最精銳的部隊模樣打造的。
穿過窯爐區,項莊馭馬馳騁在山路上,此時太陽已微微露頭,溫暖迴歸大地,徭役們此時還沒有出來勞作,四周十分的靜,但山路上依稀可見,斑駁的血跡和一道道車痕,從這些痕跡中可以看出,徭役們的日子並不好過。
越過皇陵區,項莊來到了軍營,此時軍營門外已有大批部隊往來馳騁,這是即將開工的節奏,在大營內,一隊隊士兵往來巡邏,不久,他們看到了疾馳而來的項莊,幾名士兵舉起大戟,圍攏而來,一名爲首的軍官高喝:“什麼人!膽敢擅闖軍營!”
項莊從懷中拿出扶蘇的令牌,舉過頭頂,呵斥道:“公子令牌在此,有急事拜訪蒙毅將軍,膽敢阻撓者,已軍**!”
幾名士兵見項莊手中的令牌是麒麟斑紋,知道項莊不好惹,都紛紛避讓,項莊馭馬,向山頂繼續行去,由於這一段山路陡峭,項莊行進的速度也放慢了許多,但這裡距離山頂已經不遠,依稀間,能夠聽到山頂上士兵訓練奔跑的聲音。
又行了一段時間,項莊跳下馬,牽着繮繩,緩緩向不遠處的軍營行去,這個軍營,就是蒙毅的駐軍所在,上次拜訪扶蘇,項莊也曾在此住過一夜,與蒙毅有一面之緣。
剛剛進入大寨,不遠處,傳來皮鞭抽打的聲音,一個男子沉悶的哼哧聲隨即想起,這是軍隊在鞭笞刑徒,項莊本想牽馬繼續前進,避免滋事,但鞭笞聲一聲高過一聲,而那個被打的男子卻始終在忍耐,項莊隱約感到,這是一個堅毅的男人。
帶着好奇,項莊繞過土山,來到了那個鞭笞犯人的地方,一個男子,被倒立綁在木樁上,他渾身到處都是鞭痕,血跡斑斑,如果在打下去,必死無疑。
看到眼前一幕,項莊忍不住出手,從馬鞍上取下偃日弓,又從箭囊中抽//出一支鐵箭,瞄向捆綁男子的繩索,拉弓如滿月,一箭射去,將繩索射斷,男子大頭朝下,栽在地上。
所有人被驚呆了,項莊牽着馬,緩步走去,冷聲高喝:“在打,他就會死的!”
那名揮鞭的軍官勃然變色,他身旁的二十多名秦兵也圍攏而來,很快,把項莊困住,那名軍官不屑冷笑:“哪來的毛頭小子?”
這種輕浮的舉止,使項莊勃然大怒,把偃日弓掛回馬上,指着那個軍官罵道:“你敢小覷我嗎?”
軍官來了興致,朗笑道:“你再不走,老子殺了你!”
項莊憤怒之下,一腳踢出,正中軍官的下顎,軍官被一腳踢飛,鮮血四濺,四周,二十多名秦兵憤怒殺來,他們有的拿着長戈,有的拿着大戟,有的抽//出長劍,面目猙獰,而那個被打的奄奄一息的男子卻勉強起身,拱手道:“小兄弟,謝謝你出手相助,這些狗//雜//碎不好惹,你趕快逃命吧。”
那人話音剛落,已有三支大戈橫刺而來,項莊閃身躲過,從馬上抽//出紅影,揮舞格擋,一計掃蕩腿,把眼前之人絆倒,卻沒有揮劍劈砍,而是順勢將地上之人踢飛,重重將奔跑而來的幾個人撞倒。
慘叫聲一片,這時,項莊紅影閃現,橫擋在一把即將刺來的大戟上,遠處,一名中年人爽朗的呵斥聲響起:“都給我住手!”
一名中年人快步走來,他看了看幾名被打倒的秦軍,本想發怒,卻又看到了手持紅影的項莊,這個小夥子,與扶蘇在此住過一夜,而且,扶蘇也曾提起過他,似乎,他很有實力,很得扶蘇賞識。
蒙毅不由朗聲大笑,指着面前被擊倒的秦兵,呵斥道:“一羣廢物,都給我滾下去!”
幾名秦兵扶起被踢得滿臉是血的軍官快速離去了,這時,蒙毅來到項莊身前,拱手笑道:“你是扶蘇公子派來的?”
項莊也回禮笑道:“項莊,參見蒙毅將軍。”
蒙毅朗笑着扶起項莊,假意呵斥:“不要叫我將軍,我是蒙大人。”
這時,蒙毅發現了一旁,已經被打的遍體鱗傷的男子,似乎,項莊的出手與他有關,笑問道:“你是爲了他出手的?”
項莊點頭,問道:“他犯了何罪?要毒打致死?”
蒙毅不悅看向一旁的秦兵,那人急忙拱手回道:“昨天,此人想要潛逃,被抓回來,已鞭笞之刑懲罰。”
秦兵說完,項莊拱手笑道:“蒙大人能否饒他一命?”
蒙毅見項莊求情,不禁來了興致,大笑道:“說說看,你爲什麼要救他?”
“不知道,我只是覺得,他是條漢子。”項莊拱手笑道,一旁,蒙毅已爽然大笑:“好,既然項兄弟開口,我便給你這個面子。”
項莊笑着拱手拜謝:“多謝蒙大人,公子有密信讓我帶給你,我們不妨換個地方說話。”
蒙毅微微點頭,笑道:“去我大帳吧。”
二人緩緩向山頂大營行去,幾名秦兵走過去,拉起那名男子,準備帶走,這時,中年男子朗聲大笑:“不知小兄弟尊姓大名?若日後有機會,我定會雙倍奉還。”
“我叫項莊,舉手之勞,不足掛齒,你好好養傷吧。”項莊搖手笑道,卻是那個男子,不依不撓,依然抱拳大笑:“我黥布這輩子,沒服過誰,既然項莊兄弟救我一命,我這條命就算你的,若是有需要的地方,我願誓死相助!”
黥布被幾名秦兵帶走了,但是項莊的腳步卻頓了一下,眼前之人,就是歷史上有名的黥布嗎?一個秦末十分驍勇的戰將,但他的落魄,卻是項莊始料未及的,自己永遠也不會想到,會在這麼一個地方遇到此人,但蒙毅等人此時已經走遠,項莊收回思緒,緊追而去。
。。。。。。
大帳內,項莊與蒙毅相對而坐,項莊此時端着茶杯,細細品茶,而蒙毅,卻拿着一份竹簡,認真的看着,不久,蒙毅終於看完竹簡,把竹簡放在桌案上,輕嘆一聲,無奈道:“這件事,我實在不便插手,況且,趙高此人極爲狡猾,他肯定會派人監視驪山工地,一旦我有任何動作,必然驚動他,不會有任何收穫。”
“依大人之意,我們該怎麼辦?”項莊疑惑問道。
短暫的沉默,蒙毅在帳內徘徊,最終,他斬釘截鐵說道:“這件事,必須在趙高不設防的情況下徹查,依我之見,項兄弟可秘密遣回,出其不意,從趙高身上着手調查,一定會有所收穫。”
蒙毅最終,還是把皮球踢給了自己,項莊無奈搖頭,既然事情已經走到這一步,自己必須幫助扶蘇,是成是敗,只能聽天由命,想到這,項莊點頭笑道:“既然蒙大人如此看中我,我今晚就回咸陽。”
停了下,項莊又道:“但我身邊沒有幫手,很難成事,若蒙大人不棄,可否把黥布借我一用?”
沉默片刻,蒙毅微微點頭,笑道:“項兄弟有任何需要,儘管開口,黥布之事,我答應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