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菡從晏家離開時也是爬牆走的,大門外守候的記者真是太敬業了,孜孜不倦的精神讓人實在招架不住,只得又一次爬牆。
水菡一路上想了很多,腦子亂麻麻的,當然第一想到的就是晏季勻了,可她也明白,晏季勻現在脫不開身,她總不能每件事都依靠晏季勻來解決,她需要學着自己應付,不能再龜縮在自己的殼裡享受着晏季勻爲她擋風遮雨而她什麼都不做。她心裡有個念頭是……假如可以,她也想盡自己的力量去保護他。
美玉顏公司。這是水菡第一次來。公司裝潢得很氣派,所有的一切都是比對着炎月總部的規格來的,以至於水菡一進來都有種錯覺,彷彿這是另一個炎月。
前臺接待並不認識水菡,態度比較冷淡,說是沒有預約,不能見。
預約?水菡一聽這詞兒就來氣,但她不是個無理取鬧的人,她理解前臺小姐的工作,只是,她現在必須要馬上見到母親。
電話打不通,水菡只能坐在一邊等。沒過多久,會議室的門開了,陸續走出好幾個人,最後邊的,正是水玉柔,只不過她身邊還跟着沈雲姿,兩人正在談論着什麼。
沈雲姿眼尖,瞥見水菡在角落裡,不由得眉頭一皺……她果然來了。
水玉柔也看到水菡了,卻是一點都不驚訝……在今天的新聞出來之後,她就知道,女兒一定會找她,不在家就會來公司。
三個女人最終在辦公室裡相聚了,原是一家人,都是沈家的血脈,只是,這樣的見面卻一點都沒有喜悅的色彩。
秘書端進來一杯咖啡之後就悄然退下,水菡聽到關門聲就再也按捺不住,氣呼呼地質問水玉柔:“媽,爲什麼要這麼做?不是說過不會逼我嗎?但你現在卻把晏沈兩家的恩怨都抖出來給媒體知道了,事前半個字都沒對我說過,這不是另一種變相的逼迫?不是在我和晏季勻都逼到死角嗎?這就是您說的愛我?這樣的愛,我承受不起!”
水玉柔雖然是早有心理準備,可沒被水菡最後那句話給激怒了,但她還沒開口,沈雲姿先出聲了,一把拽住水菡的胳膊:“你發什麼神經,跑來這裡就是爲了氣姑媽?”
水菡驀地一擡手,狠狠甩開沈雲姿:“我跟我媽說話,有你什麼事?走開!”
“……”
乾脆的嗆聲,讓沈雲姿一時語塞,尷尬又惱怒,但礙於水玉柔的面子,她不好發作,只得憤憤地坐在一邊觀戰。
水玉柔臉上露出少見的凝重:“水菡,那一則新聞的內容,是我在找我談話之前就跟那家報社的某個記者擬定好的,我當時是打算要打晏家醜惡嘴臉抖出來,可是在你找我談話之後,我改變主意了,我讓那個記者先別急着發,我說還要再考慮考慮,對方也答應我了,可是,就在今天早上,記者打電話告訴我,他的電腦被人動過,裡邊存的一些東西不見了,其中就包括那一篇稿子。”
這樣的話,現在說出來,太沒說服力了,誰都不會信。
水菡的臉都氣紅了,眼裡飽含着痛惜:“媽,你讓怎麼去相信這樣的說辭?晏家不是跟我們毫無關係的人,就算您把晏家當成是仇家,但是您爲什麼忘記了,晏家也是我的婆家啊,晏季勻是我的老公,是孩子的爸爸,晏家與我們家不是隻有仇恨這一點關係,您把晏家逼絕了,您讓女兒如何自處?您做的事情,不只是傷害晏家,也是在傷害我!晏季勻現在還在外邊苦苦尋找兇手,會有什麼危險也還未知,而我們就在這裡給他放冷箭嗎?”
水玉柔今天的心情也是煩躁無比,現在聽水菡這樣指責她,更是氣憤,同時她也嚐到了被人冤枉那個的滋味,原來竟是這麼難受。
“菡菡,我再說一次,信不信隨便你,總之,我沒有叫記者發那篇新聞,是有人盜去了之後偷偷發的,不管我的事!”水玉柔說得斬釘截鐵,痛心疾首的樣子看上去真是有幾分悽慘的。想不到自己也會有被誤解的一天,百口莫辯,並且,是讓自己的女兒不信任了。
水菡喘着粗氣,胸脯劇烈起伏着,情緒太過激動,但此刻,直視着母親的眼睛,她看到了那種焦慮和心痛的目光,戳在她心上,很疼很疼……
難道真的是她錯怪母親了?真不關母親的事?
辦公室裡陷入靜默,氣氛僵硬到了極點,而這時,門被推開了。
能夠不用敲門就進來的,除了邵擎還能是誰?
“老公……”水玉柔輕輕地喚了一聲,臉上的無奈全都落進邵擎的眼裡。
“姑父。”沈雲姿恭敬地站起來。對邵擎,沈雲姿有種發自內心的敬畏。
邵擎剛毅的面容上沒有明顯的情緒,沉穩的風範使得他身上散發一種令人難以忽視的存在感,彷彿他一出現就成了焦點,三個女人都在等着看他的表態。
只有水玉柔能感覺出邵擎今天似乎有點異常,很久沒見過他這樣冷岑的眼神了,帶着一絲駭人的狠厲,看似是平淡無奇,但水玉柔卻直覺自己的老公興許是動了真怒。
邵擎站在辦公桌前,沒有靠近任何一個人,只是淡淡地說:“你們最近不要有任何特別的舉動,不要理今天那則新聞上的事情,更不要窩裡鬥。我會去查清楚是誰把新聞放出來的。以現在的形勢看,有人希望我們跟晏家之間的仇恨越深越好。這如果只是一般人幸災樂禍也就算了,但如果是暗地裡有人想坐收漁翁之利,我們絕不能稀裡糊塗地被人當槍使。不管這個人藏得多深,我會把他找出來,在此之前,沒有我的指使,你們就都安靜點吧。各自做好自己的工作就行。”
這纔是一家之主的風範,任憑多麼紛亂,都能在關鍵時刻一錘定音!
沈雲姿第一個發問:“姑父,那我們要怎麼應對記者呢,今天已經有好多媒體都打電話來了,我們難道就這麼沉默嗎?很多人都想知道究竟是不是晏鴻章放火燒沈家……”
“我剛纔已經說過,謹防有人故意設圈套,想得漁翁之利,我們在這時候站出來說晏鴻章是兇手,或許正是有些人最想看到的。我們是任由誰牽着鼻子走的人嗎?別人越想操控我們,我們就不讓人如願。真相只要是真的,總會被揭開的一天,不急於一時。”邵擎冷靜如冰,深不可測的雙眸裡隱含着霸氣和倨傲。
水玉柔對於丈夫的吩咐是不會反對的,哪怕是要她暫時壓下這口氣,暫時不對付晏家,她也能忍。可是她也有疑惑……
“老公,你這難道是又打算出手了麼?”水玉柔這話問得有點怪,只有邵擎才能明白妻子的用意。
“是啊,該出手的時候我也不能裝蝦,或許是離開這座城市太久,以至於很多人都忘記邵擎這個名字了,所以纔敢背地裡動手腳,盜用新聞稿,企圖讓我們陷入被動和混亂。這樣潛在的威脅,決不允許存在。”邵擎眼底精光一閃,森冷得猶如帶血的冰刃,那是水菡從未在父親身上見過的氣息,有點……嗜血的味道。
沈雲姿心裡一凜……她想起了自己瞭解到的關於邵擎的過去,不由得渾身一個激靈……姑父決定要對付的人,下場幾乎可以預見……多半是會很慘很慘。
水菡不明就裡,也不知道自己的父親過去是什麼樣的人,她只是從父親身上感受到了熟悉的氣息……晏季勻發狠時也這樣,不允許潛在的威脅存在,爲了保護家人,他會不顧一切。
水菡不再多說什麼了,從父親的話裡,她對先前水玉柔的說辭開始仔細地琢磨了……興許母親這次沒有騙她,真是那新聞稿被盜,不是母親讓記者發出來的。
如果真是這樣,至少她心裡沒那麼難過,晏家和沈家兩個家庭,其實都經不起風浪了,心力交瘁啊,真盼着這一場仇恨早點化解,平息……
某小鎮。
梵狄在小穎家養傷也有些日子了,腿傷已無大礙,能走能跑,只是有道疤痕在那,不過這貨覺得吧,男人身上有點疤,是很正常的事,何況,他是黑道的一方霸主,身上的疤又何止一條兩條,那都是經歷過生死的證明。
這段時間裡,梵狄和豆子挺親近的,心情好的時候還會教豆子畫畫,同時他畫的東西也都被小穎收起來保存着,說是留作紀念。
雖然相處的時間不長,但小穎每天都對梵狄盡心照顧,噓寒問暖,從飲食到衣服,房間,都是小穎在照料着。豆子還時不時笑說姐姐像是梵狄的小妻子,小穎每次聽到都會害羞地低下頭,而梵狄就跟沒聽到一樣的,只當是小孩子玩笑而已。
有梵狄在的日子,小穎和豆子沒有再被繼父打罵了,姐弟倆臉上也漸漸有了笑容。可這樣美好寧靜的時光太過短暫了,明天,梵狄就要離開了……【一萬字更新。求點月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