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侍總領跟在嬴政身後:“大王,要將雲姑娘喚醒嗎?”
“由她睡吧,寡人此時還不欲提審。”嬴政無意識的已經將聲音壓得很低了。
離開了大牢,嬴政心裡一陣煩悶,完全就不想回寢宮,那裡少了雲若曦便變得空蕩蕩的,冷清得難受。
內侍總領開口問道:“大王不回寢宮,這是欲往何處進膳?”
嬴政跨上轀輬車時,想到了小扶蘇,便說了三個字:“朝東宮。”
待得嬴政到了朝東宮時,鄭嵐簡直就是喜出望外,她壓根就沒想到大王會到自己這裡來。
急忙的接駕,將嬴政迎進了宮裡。
日中食,嬴政便同着自己的原配夫人和長子一道進了膳,眼裡看着小扶蘇,嬴政便覺得自己心裡似乎沒那麼空落落的了。
但時間待長了,嬴政依然覺得煩悶,便起身離開了朝東宮,在鄭嵐將他送至宮門時,嬴政折頭對她吩咐道:“這幾日,你就打理好後宮,規矩照着曦兒定的不變。”
“喏!”鄭嵐連忙點頭。
見嬴政上了轀輬車,便站在車外說:“臣妾恭送大王。”
離開了朝東宮,嬴政這纔回到了寢宮,一踏進寢殿內,眼睛看到軟榻,他便不由自主的又想到了雲若曦。
可此時,他甚至有些迴避這件事,完全的想不再去回想自己見到在黃昏中的雲若曦和成蟜的身影的情景。
閉了閉眼睛,再睜開時,只聽內侍總領對他勸慰道:“大王眼裡已泛出血絲,不若稍歇片刻,雲姑娘既然在安睡,想來無甚大礙。”
嬴政依言在軟榻上靠着閉目養神,不覺間就睡了過去。
內侍總領想到誰說是出了這麼一檔子事,可從大王下朝後一聽到雲若曦一宿未眠就急急趕去大牢來看,大王對雲若曦的感情不淺。
於是他悄悄地退了出來,找到月娥,讓她到偏殿雲若曦的房間內找一身厚實些的衣物,給雲若曦替換,畢竟那大牢內很是陰冷。
“喏!”月娥跟着內侍總領一道去了偏殿,進了雲若曦的房間後,她打開了衣櫃,翻找了一件比較厚的衣裳來。
“內侍大人,如此可好?”月娥剛將這衣服取出來問着,就見這衣服從衣櫃內帶出了一個香囊來。
“月娥,若再如此大意,看我下次杖責你一頓。”內侍總領嫌她毛手毛腳的。
月娥急忙伸手去揀拾那個香囊,纔剛撿起來還未來得及放回去,就聽內侍總領喊道:“慢着,拿來。”
月娥順從的將這個香囊遞給了內侍總領,他接過來細看了一眼,便立即變了臉色,於是將之納入了懷裡。
然後正色的對月娥說:“方纔之事不可對人言,可聽明白了?”
月娥不明所以的看着他,但還是點點頭:“喏!”
“好了,你這就將這身衣裳送去給雲姑娘吧。”內侍總領對她揮揮手。
月娥拿了衣物離開了偏殿,內侍總領又再次的取出了這個香囊看了又看,然後一臉凝重的收了起來,離開了那裡。
待嬴政用過午膳後,在御書房內,內侍總領本是要退到門外的,但他並沒有如同往日那樣,還站在嬴政的身後。
嬴政側目看了他一眼,感覺到他有些異常,遂開口道:“有何事?”
內侍總領一臉的嚴肅:“回稟大王,老奴方纔在偏殿看到了這個。”說完便自懷中取出了那個香囊。
嬴政看都沒看,便不耐煩的道:“一個香囊,何故如此羅嗦。”然後拿起了一卷竹簡,不想再搭理內侍總領。
內侍總領並沒就走開,接着道:“此物乃是從雲姑娘的衣櫥內掉出來的。”
見內侍總領這麼一說,嬴政便放下了竹簡,伸手接過了這個香囊。
他翻看了二眼便立即變了臉色,蹙眉問道:“如何到你手裡?”
於是內侍總領便將自己同月娥去了雲若曦的房間裡取衣物一事原原本本的說了一遍。
“你做的很好,且先退下。”嬴政手中牢牢的捏着這個香囊。
看了又看,嬴政的大腦裡立即清醒了很多,本來將雲若曦關押進大牢裡也並非出於他的本意,只是在當時那種情形下,自己堂堂大王的顏面無存,再加上有華陽太后在場,是以才如此決定的。
但這隻香囊的出現倒讓嬴政一下子就明白了雲若曦一定是被冤枉的,嬴政生氣的將香囊扔到地上:傻瓜,爲何不向寡人明言!
他立即站了起來就想去大牢內將雲若曦接回來,可轉念一想,又停住了腳步。
負手在御書房內來回踱步了幾圈後,嬴政這纔對着門外喊:“備車,寡人要出宮。”
折身將那隻香囊收進了懷裡,嬴政便離開了御書房。
卻說雲若曦一直在補頭晚上的瞌睡,直到月娥來給她送衣物,這才被獄卒叫醒。
看到是月娥來了,雲若曦掀開了被子,走到了木柵欄前:“月娥,你怎的來此了?這裡可是大牢,若被大王知道,可有你好受的。”
“雲姑娘,月娥是來給你送衣物的,內侍大人說這大牢內很陰冷,怕雲姑娘你受涼,便打發月娥過來了。”月娥趕快將一個包袱從木柵欄的空格里給雲若曦塞了進來。
“謝謝內侍大人和你還記掛着我,此地不宜久留,你快回寢宮吧,替我謝謝內侍大人。”雲若曦本想再開口問問有關嬴政的情況,可想想還是沒有問出。
待月娥走後,雲若曦拿着那個包袱發了半天呆,此時她心裡好想嬴政,好想回到寢宮裡他的身邊去,可嬴政還會相信自己嗎?他從昨日到現在都沒有一點消息,沒有來看過自己,也沒有派人來看過自己。
哪怕就是提審自己都是好的,但嬴政彷彿是將自己遺忘了,完全的不記得自己的存在了,雲若曦心裡十分的難受,她開始回想這件事發生的每一個細節。
然後她開始後悔自己沒有問那個來傳話讓她去花圃的人的姓名,也沒有和寢宮內的任何人說過自己要去見成蟜的事,就這麼帶着小翠悄然離開了寢宮,這確實是落人口實,如今這局面,說來說去,還是怪自己太笨,思慮不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