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宮之內所有的守衛幾乎都已經被熊猶調到了這裡,所以商隊的人同樣也就在沒有任何阻攔的情況下,不費吹灰之力的潛入了進來。
“看來你的情報做得不怎麼樣。”躲開箭矢的大司命看了一眼熊猶。
熊猶看着遠處出現在長廊之中手握弓弩的人,不屑的說道:“哼,這樣的螻蟻即使來再多也改變不了他們的結局。”
長廊中,商隊的衆人看見射出的箭矢逼退了大司命,立即扔掉了手中的弓弩,同時拔出腰上懸掛的長劍快速來到了伍行和老方的身旁。
“大哥你沒事吧。”
看見倒在地上的兩人,其中兩個兄弟連忙把伍行和老方的手臂搭在自己的肩膀上想要把他們扶了起來,另外的人則是手持長劍站成一圈警惕着周圍的士兵。
伍行擺手,自己艱難的站了起來,說道:“不用你扶,我沒事,你也過去扶着老方。”
那兄弟不放心的看了伍行一眼,不過最後在伍行的示意之下還是無奈的向着老方走去。
“呵呵,怎麼樣?我說過你並不瞭解兄弟們。”老方搖搖欲墜的身體被扶起,他看了伍行一眼,笑着說道。
不過因爲傷勢太重,他的笑容卻是顯得有些勉強。
伍行卻沒有回答老方,而是對着商隊的兄弟呵斥道:“我他孃的不是叫你們走嗎?啊?怎麼又回來了?”
商隊的衆人並沒有按照他的話離開,而是出現在了這裡,他怒不可遏。
然而除了兄弟們手中握着的長劍變得更加堅定之外,他沒有得到任何回答。
伍行注視着擋在自己前面的一道道消瘦的身影,有些哽咽,握着匕首的手有些顫抖,那個擋在所有人前面的分明應該是自己,而不應該是他們。
他深吸了一口氣,沉重無比,低低地說道:“會死的。”
“可是。”一個兄弟轉過頭來對着他輕笑:“大哥,沒有你我們早就死了。”
“老伍,這是兄弟們自己的選擇。”
這時候老方在兩個兄弟的攙扶下拍了下他的肩膀,對着他重重的說道。
伍行看着老方的眼神,又掃了一眼商隊的衆人,有些泄氣。
他心想,真是一羣固執的人,活着不好嗎?
可是他卻沒有意識到自己何嘗又不是最固執的那一個人。
……
“真是感人的情誼。”熊猶冷聲道:“那麼,既然如此,我就讓你們死在一起吧。”
陰陽家有着讀取人思維的能力,剛纔大司命已經在伍行的身上得到了七星龍淵的消息,所以現在的伍行已經沒有了價值。
沒有價值的東西同樣也就沒有存在的必要。
隨即,他一揮手,發出命令:“殺了他們。”
商隊的人和無數的士兵混戰到了一起,刀光劍影,揮舞的長劍和長矛在空中不斷碰撞,利器刺進肉中再拔出,拔出的利器之上帶着鮮血四處濺灑,猩紅的血液濺在地上在雨水的推動下染紅了整個地面。
無盡的黑暗之中,狂風不止,大雨滂沱,一道道人影不斷在雨中倒下。
伍行眼神低垂,癱軟的靠在一塊石頭上,他完全沒有了力氣,甚至已經連話都已經說不出來了。
老方倒在他的身邊,嘴角掛着一絲笑意,他的胸口插着一支長矛,已經沒有了氣息。
雨水打在伍行的臉上,那隻長矛殺死的本應該是自己。
他的頭頂蒙上了一層灰暗,鋒利的長矛在雨夜中寒光閃閃,他解脫似的笑了笑,到此爲止了,這裡就是路的盡頭。
圍在伍行身邊的士兵舉起長矛準備給他最後一擊,可是就在這時,一道深紅色的劍光在夜空中閃過,劍光晃住了士兵們的雙目,同時伴隨着一道劍氣斬來。
劍氣斬向的目標是熊猶。
劍氣逼近,熊猶卻是十分淡定,一切都在他的預料之中。
大司命出現在了熊猶的面前,她的雙手做出了幾個像是結印的動作,血氣環繞,形成了一個血紅色的巨大骷髏頭。
血紅色的骷髏頭和深紅色的劍氣碰撞在一起,碰撞的餘威在涼亭掀起了一陣狂風,刮在臉色就像是刀割一樣。
待到波瀾平靜,揮劍的人出現在了雨中,一身黑衣,頭上戴着斗笠,手中握着的劍身之上深紅色的劍氣讓人不寒而慄。
“陰盛陽滅,晝暗。越王八劍,掩日。”熊猶深深的看着站在雨中的男人淡淡的說道:“羅網天字一等殺手,是兄長竟然派你來殺本王的?”
掩日半低着頭,朝着熊猶一步步走去,劍身上的氣息越發濃郁。
他低沉的說道:“一個將死之人,不需要知道自己爲什麼死。”
熊猶皺着眉頭,在如此濃烈的殺氣之下就算是他臉色也是有些發白,他轉頭望向大司命,目的顯而易見。
掩日漸漸走近,大司命擋在了他的面前。
“你很強,但不是我的對手,告訴我七星龍淵的下落。”掩日握劍指着大司命,就像是命令一般。
赤紅色的血氣匯聚,大司命雙手結印,一個太極的圖案浮現而出,頓時萬道手印射向掩日。
這就是她的回答。
見狀,掩日揮着手中的劍將每一道手印全部擋住,手印打在劍上不斷髮出“叮叮噹噹”的聲音,就像兩把武器不斷撞擊在一起一樣。
接着掩日一個跨步來到了大司命的面前,速度快到了極致,眸若冷電,長劍如虹揮劍刺向大司命。
大司命扭腰躲過,伴隨着一頭黑髮飛舞,反手也是一掌拍向掩日。
兩人的交戰快若閃電,旁人只有定神才能夠隱約看見一絲殘影,待到回過神來,兩人早已經來來回回交手幾十次。
“錚錚。”
又是一聲清脆的響聲,交手的兩人分開到兩側。在兩人分開的剎那,有着一絲血跡從中濺射而出。
大司命瞥了一眼自己的肩膀,在剛剛的交手之中她受傷了。
遠處的熊猶見似乎形勢對自己有些不利,於是扭頭命令士兵圍了上去。
螞蟻咬不死大象,但是可以讓它心煩意亂。
這就夠了。
戰鬥仍在繼續,掩日和大司命的戰鬥慢慢進入了白熱化,士兵的加入並沒有讓局勢有太大的改變。
“轟隆。”
雷聲在空中炸響,帶着一道明亮的白光,交手的大司命和掩日忽然感受到一股涼意,快速的收手猛地後退。
幾乎就是在他們分開的同時,青色的劍氣從兩人的交戰處劃過,穿過士兵,最後消失在涼亭上方。
忽而,一陣清風吹過,士兵身上的盔甲突然全部裂開,一個個瞪大了眼睛倒了下去。
涼亭的頂部斜着落在地上,就像是一塊被切開的蛋糕。
伍行費力的睜開低垂的眼眸,接着他笑了笑:“子燁兄弟,你也沒走啊。”
看着周圍地面上死去的老方和商隊的兄弟,玄子燁蹲了下來,伍行的傷勢已經救不了了。
他聲音低沉:“對不起,我來晚了。”
伍行只是搖了搖頭,他輕輕的說到:“子燁兄弟,給我抽一口煙。”
玄子燁的手頓了一下,然後連忙從伍行的包中拿出煙鍋放在他的嘴裡,不知是因爲下着大雨,還是手有些顫抖,玄子燁打了幾次才把火絨點燃。
煙鍋點燃,伍行深深的吸了一口,似乎想要把整個世界都吸進身體之中。
他緩緩的說道:“多……謝。”
“啪。”
什麼東西落在地上的聲音在耳邊響起,燃着的煙鍋被雨水熄滅。
玄子燁低着頭撿起煙鍋把他塞到伍行的手中,緊緊握住。一股駭人的氣息從他的身上暴起,他握緊了手中的劍,轉身。
他沒能救下伍行,但是他可以殺掉殺死他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