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4 惡魔之舟
出發的日子到來的時候，阿代爾等人因爲畢竟是異族，所以到最後的時候才被放上船隻，這樣做是爲了防備他們瞭解船隻以後預先做出佈置。
讓阿代爾等人驚訝的是，運送總主教去永恆之城的並不是他們先前以爲的那艘“不屈的圖爾內斯特”號，而是一艘嶄新的、更大的船——“飛翔的聖西娜”號，一艘三桅戰艦。
它龐大的船身和高高矗立的三根桅杆，那威武的形象一瞬間就讓剛剛轉職從良的海盜們不由得又生出了貪婪之心，紛紛瞪大了眼睛流口水，好在被阿代爾所挑選跟隨的人都是比較老成的，總算沒有太過失態，把事情搞砸。不過，衆剛剛轉職從良的海盜們不知道的是，這艘船之所以做成三桅，其實出發點是逼不得已，按羅怡的意思，這艘船本來應該建造爲一艘二桅縱帆戰艦……
縱帆是古代中國的發明，早在戰國時代就已經使用，和只能順風行駛的歐洲橫帆、可以逆風行駛的阿拉伯三角帆不同，縱帆可以“船駛八面風”，只有當頭風不可行駛，而到16世紀發明“調戧使鬥風”後，配合中國高效率的船尾舵，不論風朝哪個方向吹，縱帆船都可以在茫茫大海上勇往直前。正因爲縱帆船的這種靈活性，使得“二桅縱帆船”在“海盜的黃金時代”成爲了海盜們的最愛。
但是，當風只朝一個方向吹的時候，怎樣訓練水手們“船駛八面風”呢？而且他們唯一的指導者還是一個對船帆、行船其實一竅不通的傢伙……
所以，“飛翔的聖西娜”號就建造成了一艘三桅戰艦。中間一根桅杆掛紐斯特里亞水手和北方人都很熟悉的橫帆（順風的時候橫帆效率最大），前後兩根桅杆掛縱帆。還配備了槳輪，這都是爲了避免縱帆生手們駕着這艘理論上什麼風都可以前進的船原地打轉這種悲慘的情況出現……在現在這個混亂的時代。不太平的可不僅僅是紐斯特里亞諸國的陸地，大海上南來北往的海盜可是一點兒也不少！要是正亂套的時候遇上海盜，那就……
再說，即使沒有海盜，遇到皇帝的海軍或者跟教廷的談判崩了，不能戰鬥至少得能逃命吧！
所以，這艘船擴大了規模，裝了許多額外的附屬設施。
可悲的從良海盜們不曉得這一點，都對“飛翔的聖西娜”號威武雄壯的外表心醉神迷。跟現代人看到大工廠大水壩那種龐然大物似的，滿腦子都是不符合實際的浪漫幻想，一個個興高采烈地踏上了登船的木板，準備馬上就見識一下這艘了不起的船隻。
被任命爲船長的弗朗西斯站在登船的地方密切地監視着這些前不久還是海盜的傢伙，他可絕不允許這幫傢伙在他的船上搞出什麼亂子來！
和總主教不同，弗朗西斯對手下來幾個異教徒海盜倒沒有太大的牴觸情緒，本來麼，他又不是沒有幹過打劫的勾當，那會兒他手下也不乏強盜出身的人。往上數，他父親不也是當初來到紐斯特里亞的衆海盜之一麼？他可不是那種要求手下一定要清白出身潔癖症患者，在這點上，他和女王陛下等人一樣秉持實用主義。
當然。收下一羣海盜當手下可不意味着讓他們在自己手下爲所欲爲！他明白他們的心理，若不能強力地約束他們，就會被他們反噬。因此弗朗西斯打定了主義，要好好地監視他們。鎮住他們，決不讓他們反咬自己一口。不過這對弗朗西斯的壓力其實不大。因爲處在這些海盜中間其實不比處在自己的親戚們當中危險多少，搞不好還更輕鬆一些。
至少，砸碎他們的腦袋是不會有什麼心理負擔的！
他的對面，站着此次遠航人員中的三朵花——隨軍醫生讓娜，隨軍護士寶兒，藥劑師兼營養師露娜。本來，弗朗西斯是反對帶女人上船的，他說，這不是歧視，只是太麻煩，要給她們專門劃區域，準備專用的東西……但是，最後能填補這三個空缺的只有這三朵花，弗朗西斯不得不面對這樣一個選擇，要麼告訴全體遠航人員他們一路會沒有本來應該有的醫生護士，要麼乖乖地收下這三朵花。
弗朗西斯最後屈服了，他總懷疑，這三朵花是不是在人選上做了什麼手腳，本來可以擔任這三個職位的幾個人都莫名其妙地退出了，但是沒有任何實質性的證據，女王陛下又支持她們上船，理由是：“沒有異性，你們很快就會像南極科考站那羣理科生那樣，把這艘船變成海上移動垃圾站的！我絕不允許發生這種事情！”
這是明目張膽的性別歧視！
抗議無效，三朵花上了船。
現在她們彷彿成心一樣，站在登船處和他面對面，理由很充分，讓娜和露娜要檢查登船人員的身體健康程度，判斷他們是不是適合做這樣一趟遠洋航行，你問藥劑師？現在沒活兒，陪朋友不行嗎？
“毒蛇”阿代爾一上船就注意到了這三朵花，他不注意到也不行，這三朵花看他的眼神讓他沒來由的一陣惡寒。
“父親。”艾米麗在這個時候向他道別，因爲要遠行的阿代爾是她的親生父親，所以女王陛下特特今天給了她假，讓她到碼頭來送別，她一路送到船上，馬上就要下船了，不巧的是，她說話的時候，正好站在琥珀色眼睛的阿代爾和蔚藍色眼睛的弗朗西斯中間。
“哇噻，好像他們兩個生的一樣！”讓娜喊了一聲，寶兒和露娜的眼睛在他們三個身上來回轉了一圈，三個人一起嘿嘿地笑了起來。
“XXXXX！”阿代爾本來就被她們看得很不愉快，這句話又被他理解成了另外一個意思，本來繃緊多日的神經受此刺激，不由得脫口而出對讓娜說了一句家鄉話，意思大概是對方要再進一步胡說八道他就把對方掛在船上嗮成魚乾兒。
弗朗西斯絕對不會對任何人說，那時候一滴冷汗從他背後滑過，之前他對潛伏在醫療系統裡面的神秘組織也有所耳聞，只不過不如傑生參謀長認識深刻。這下聞名不如見面，他一下子就明白了爲什麼女王陛下對他保證說：“這三個人不但政治上絕對可靠，並且不會在船上鬧出桃色緋聞！”
除了異界大魔王統治下的對信仰態度無所謂的新紐斯特里亞，有這種愛好的下場估計都會灰飛煙滅吧！難怪會說她們“在政治上絕對可靠，並且不會在船上鬧出桃色緋聞！”
其他人選的退出，大概……大概……
木已成舟，弗朗西斯決定不再想下去，至少，至少，政治上絕對可靠……
想到這裡，他立即把思緒收回，着手拉架，雖然他對漢森大媽手下的女將們一向敬而遠之，但是船還沒開先把醫生給報銷了顯然是不行的，而且，船上真的發生內訌絕對是他這個船長的責任，他首先命令讓娜“態度嚴肅點，記得這是任務！”然後跟阿代爾解釋，這不像他想象的那個意思，具體什麼意思，這個……阿代爾還是永遠不知道的好，他知道對方是醫生，是負責他們未來一路上身體健康的，不能扔到海里就行了。
讓娜聽到船長的命令後立即換了一副嚴肅正經的樣子，讓阿代爾也挑不出毛病來，而且阿代爾也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兩人立即回覆到工作狀態，握手言和。
握手的時候，三個人靠的很近，積年海盜心裡動了一動，他聞到了對方身上濃重的乾燥藥草味和書卷味下面掩蓋的海腥氣，那可不是在海里泡個一兩天就能有的。
看來簡單地扔到海里是淹不死她了，從良海盜想。
看來不用擔心她被扔到海里去了，她自己能游回來的，就不知道女王硬把她塞上船是不是考慮到了這點，一個女性，會游泳又是醫生，是最可能在遭遇不幸後倖存的……政治堅定在這時候應該很有用……弗朗西斯一邊這樣胡亂地想着，一邊宣佈人員到齊，拔錨揚帆！
呃，還是先拔錨，揚帆麼，等到了遠海，確保這艘威武的戰艦不會因爲水手們的生疏撞上什麼東西再說……
船隻啓程，衆人站在船上，風呼呼地響了起來，兩岸他們所熟悉的、如畫一般的紐斯特里亞山河急速向後退去，來自古中國的指南針帶領他們前行，迎接他們的是未知的國度，未知的旅途。(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