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寂靜的房間中, 一人等身的遊戲艙發出輕微的細響,艙門緩緩橫移開來,露出裡面閉着眼睛的男子。
他沒有立刻睜開雙眼, 房間不算明亮的光線下,可以看到他眼角隱約掛着晶瑩的水珠, 被他擡起手掩住。
良久後,許玉衡放下手睜開了眼睛。
漆黑的鳳眼帶着幾分陰鷙襲擊, 通紅的布着血絲的眼白, 讓他看上去十分凌厲。
他抹去眼角的水漬, 從遊戲艙中坐起身。
痛苦激烈的情緒依然鬱結在心頭, 不知要如何平復, 亦或許永遠也不會平復, 除非……
許玉衡眼睛微眯,從遊戲艙中起身,想要打電話,這纔想起來手機上次被他摔得稀巴爛, 這一個多星期他一直待在遊戲裡, 至今沒換。
他深吸了一口氣,用遊戲艙自帶的通訊系統, 給助理打了個電話,讓他送手機過來。
電話中,助理應了聲好。
在許玉衡即將掛斷電話時,助理又急忙出聲攔住了他。
“小許總,您已經休假快兩週了……是不是該回公司看看了?”助理戰戰兢兢道。
許玉衡挑眉, “怎麼?”
“最近有幾個項目出了點問題……”
“許風卿呢?有問題找他去。”
“咳咳, 許總……”助理欲言又止,“許總現在也是分身乏術……”
許玉衡皺緊了眉頭, “發生什麼事了?”
“哎,就……就是星空紀元全息遊戲項目,燒錢太快了,而且這麼多年一直沒有收益,董事們就……就想逼迫許總終止這個項目。”
“這羣人腦子有病吧?”
聞言,許玉衡不禁低聲罵道。
燒錢,其實已經是非常客氣的說法了,星空紀元簡直就是一隻吞金獸,還是屬饕餮的那種。
這十年來,許家人對這個項目的投入是不遺餘力的。
就連經濟動盪事業受挫的那幾年,全家人寧願變賣原本的莊園別墅,搬到現在的小區樓,都不肯中斷投資。
全部折算下來絕對超過了千億,甚至遠遠不止,可以說是真正的傾家蕩產。
現在遊戲終於步入正軌,即將發行的時候,這羣老傢伙竟然要求終止這個項目?
“他們難道不知道光二測的遊戲艙定金,就入賬了五千萬?”許玉衡說道。
五千萬,對比投入成本確實不多,但別忘了這只是五千個名額,還只是定金而已,而且交付定金的人數可遠遠不止五千。
這證明了遊戲前景,等公測的時候,如果能研製出價格更低廉的遊戲頭盔,那回收成本是早晚的事情。
“他們知道的。”
助理壓低了聲音,“好像林董說,除非許總能出讓一半股權……”
許玉衡不禁咬牙。
他明白了,這些老傢伙並不是腦子有病,反而精明得很,現在是想來摘桃子呢。
“我知道了,你繼續去做事吧,我明天會回公司一趟。”
吩咐了幾句,許玉衡結束了通話。
看着面前的遊戲艙,他捏緊拳頭,眼中滿是陰戾,過了一會,他才咬咬牙撥通了許風卿的電話。
響了沒幾聲,電話便通了,對面響起男人略帶疲憊沙啞的聲音。
“你好?”
因爲用的遊戲艙的通訊系統,許風卿的手機估計顯示的是陌生來電。
許玉衡抿了抿脣,心中還在介意上次吵架的事,但是……
“是我。”他低聲道。
“哦,阿衡啊。”男人的聲音輕快了些,“換號碼了?”
許玉衡沒有回答,直言道:“公司的事我知道了,你準備怎麼處理?”
那邊的許風卿頓了頓,一時沒有說話。
“需要我去幫你嗎?除了林樺那個老狐狸還有誰?”許玉衡道。
“這事你不用管。”
許風卿輕聲說道,“我不會讓他們髒了這個項目,毀了小立的夢想。”
“你先處理好自己的事情吧。”
許玉衡皺緊眉心,感到幾分煩躁,他低聲道:“你行不行啊?”
電話那頭的許風卿笑了。
“我是你大哥,你覺得呢?”
“這些毒瘤我早就想挖掉了,現在自己跳出來也好,省得我費力氣一個個來。”
“你別玩火自焚!”許玉衡沒好氣地道。
“知道了。”
許風卿說得雲淡風輕,似乎真的沒把那些董事的陰謀放在心上,“你多陪陪爸媽吧,遊戲……少玩一點。”
許玉衡懶得理他,直接把電話掛了,至於已經跟思諾·羅蘭德見過面的事,卻沒有告訴他。
反正在他大哥的眼中,沒有人可以做小立的替身,就算數據也不可以。
但……那真的只是數據嗎?
“二哥,我不是數據!”
銀髮青年那傷心難過的模樣,在他眼前浮現。
他委屈的眼神,還有聲音裡的哽咽,不斷在許玉衡的腦海中回放。
許玉衡的雙手又有些顫抖起來,他咬緊嘴脣,直到嚐到了鐵鏽的味道,他才鬆開牙齒,深呼吸勉強平復下情緒。
如果……如果那真是小立呢?
他不由自主地想道。
太像了……
真的太像了……
他不得不承認,星空紀元的遊戲AI很強,NPC的智能幾乎已經到了以假亂真的地步,但是……
完全復刻一個人,真的是可以做到的事嗎?小立可是一個活生生的人,要怎麼樣才能完全複製他的行爲習慣和說話方式?
他甚至自己想辦法從皇城跑來見他……
這真的是一個NPC會做的事情嗎?他甚至還知道轉職……
NPC是沒有轉職的概念的,他們五歲的時候就會被檢測出天賦,然後到元素師學院進修。
轉職,是玩家的術語。
當然也可能這是遊戲組的設計,但許玉衡還是不免懷疑。
十年前,全息遊戲還是起步階段。
而當年他在調查小立的資金去向時,也查到過小立接觸那個遊戲的時間,很短,只有幾個月。
這樣短的時間內,遊戲組難道就採集到足夠的數據,完全模擬出小立的音容笑貌了嗎?以至於連他都找不出違和感。
畢竟,已經過去十年了。
他對小立的印象其實已經在記憶里美化了許多,但在見到那個銀髮青年時,第一感覺就是小立。
許玉衡皺緊了眉頭。
他不斷分析着,不斷想要說服自己,去相信那個一聽就很荒謬的事情——
小立飛機失事後,靈魂穿越進了遊戲裡。
但是,他還缺少證據。
許玉衡看向遊戲艙的通訊系統,他伸出手,又有些遲疑。
他在害怕。
是的,他有些退縮。
如果求證後,那……真的是遊戲組設計好的驚喜呢?
許玉衡捏緊了拳頭,最後一狠心,閉着眼睛按下了通訊按鈕。
他其實欺騙不了自己,不然的話,大哥的話就不會時不時迴響在他耳邊。
一段數據,真的可以代替小立嗎?
當然不可以,怎麼可以呢?
小立,他摯愛的弟弟,是獨一無二的。
或許求證之後,他就可以死心了。
就當做……小立真的在遊戲裡重生了,而他……身爲許家的兒子,他有自己的責任,還有其他需要守護的東西。
像現在這樣把所有時間都丟在遊戲裡,不管現實的事情,是絕對不行的。
終於,電話被接通了。
王老的聲音在對面響起,帶着幾分無奈。
“小許總,我真的沒有辦法干預遊戲進程,也不能給你開後臺,你得自己利用遊戲的玩法到皇城去啊。”
許玉衡聽着他的話,心中不禁產生了幾分微妙的情緒。
他同樣沒有跟他說,自己已經見到思諾·羅蘭德的事,而是問道:“王老,您老實跟我說,思諾·羅蘭德的人物故事線,還有沒有隱藏的設定?”
“小許總,思諾的所有設定,之前已經全部傳給你了。”
王老說道。
畢竟是項目最初的伯樂,遊戲組對他的遺志還是十分重視的。
“你已經玩過遊戲,應該能夠明白,這個遊戲的故事發展是完全不可控的,它有自己的一套邏輯,很容易因爲蝴蝶效應產生無法預料的變化。”
王老耐心地跟他解釋道。
“雖然思諾·羅蘭德擁有一個不算愉快的童年,但這樣一來,就能保證他一直待在皇城之中。”
“羅蘭德帝國的背景很危險,如果一開始就讓他鋒芒畢露,很容易夭折,就像他的皇兄皇姐一樣。”
“不過你放心,從他登上皇位後,逆襲之路就會開啓了。”
王老話鋒一轉,接着說道。
“司盛是全遊戲等級最高的NPC,他的數據在被轉移進星空的時候,就被寫入了守護羅蘭德的命令。”
“他在現階段幾乎是無敵的,又擁有超高的智慧,只要有他在,羅蘭德帝國不可能會亡國,他又絕對忠誠於羅蘭德皇室,有他的守護,思諾不可能會出事的。”
“而且,羅蘭德帝國還有許多特殊人才NPC,他們的技能脫胎於神明的遊戲,有他們的帶動,羅蘭德帝國會很快發展起來。”
“遊戲剛開始,思諾的等級可能會低一些,但只要他安心待在皇城,一般不會有什麼危險。”
“你也知道,他本身擁有一套區別於玩家的升級體系,再給他一點時間,他很快就會成長起來的。”
“就是……”
王老的聲音變得猶豫起來,最後還是如實說道,“他現在的性格,可能跟小立會有一點差別……”
“但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成長環境不同,形成的人格肯定也不可能一樣的,想要完美復刻實在太難了。”
遊戲的直播他也看了。
直播裡的思諾·羅蘭德,其實跟遊戲組的設計的形象也出現了偏差,他好像……
成長得過快了點?
現在的形象,跟之前他們測試時的少年形象相比,可以說發生了非常大的變化,研究後他們發現,這是因爲思諾·羅蘭德的等級提升了很多。
而這,還要歸功於那套靠基建獲取經驗值的升級系統,似乎這個金手指給的有點過大了。
但經過討論後,他們也覺得這個成長速度在可以接受的範圍。
畢竟思諾·羅蘭德現在登基了。
他需要快速成長起來——這是他們投入無數心血才創造出來的,又有那樣特殊的情感羈絆,他們自然不希望他發生什麼不幸。
而且現在的形象,更接近那位逝世時的模樣,或許對許家人而言也是好事。
“小許總,希望你跟令尊令堂可以理解,我們已經盡力了。”
王老最後說道。
“而且,你可能需要做一下令堂的工作,如果……在遊戲中表現出太異常的行爲,有可能會發現不太愉快的事。”
許玉衡明白王老的意思。
按照他的想法,遊戲中的思諾·羅蘭德,應該只是一個擁有許思立外表的NPC而已,他擁有自己的邏輯和人生。
如果突然跑到他面前認親,可能會被當做刺客處理了吧……
許玉衡有些說不出話來。
現在的問題是,思諾·羅蘭德自己跑到他面前來認親了……
他的心臟快速跳動着,有些興奮激動,又還是有些不敢相信。
“真的沒有其他隱藏設定嗎?”許玉衡再次確認了一遍。
王老都快說不出話了。
敢情他說了這麼多,這位還是聽不進去嗎?
思諾·羅蘭德其實就是一個紀念型NPC,本來可以設定得更簡單點的,甚至在遊戲裡直接創造一個有着同樣經歷的“許思立”都行。
畢竟這是星際背景的遊戲,再創造一個類型藍星的環境也不是不行。
但原型的意願比較特殊,他想做皇帝,想成爲霸主,對完美“克隆”一個自己也不感興趣。
而且他去世得太早了,遊戲組只採集到了外形數據,其他的根本來不及做全面調查。
所以在許思立生前,徵詢過他的意見過後,遊戲組一致決定將他設計成新手星球的皇帝。
然後增加了一點設定,既要讓他足夠強大,又不能打破遊戲平衡。
總之,他們在這個角色上花了不少心思,但設計的方向,從一開始就跟許家人期待的有所不同。
王老很無奈,但也能理解許玉衡的心情,所以還是耐着性子跟他解釋。
而在終於確定了之後,許玉衡掛斷了電話。
他呆呆地坐在沙發上,慢慢地,露出一個微笑,眼睛裡卻閃着淚光。
好像……是真的。
當然這一切,還得等再見了面,確定過後才能知道王老到底有沒有騙他。
雖然他不覺得王老有這樣的演技,但他習慣了謹慎,也不喜歡有人騙他,即使是打着爲他好的名義。
還有一件事情,是除了他和小立之外,誰都不知道的……
許玉衡緩緩吐出一口氣,默默將眼淚擦乾,然後又躺進了遊戲艙裡。
-
清晨,當陽光透過彩色玻璃照射進來時,許思立從黑沉的夢中醒了過來。
他迷濛地微睜開眼。
看了眼透進來的陽光,有些煩躁地抓起被子將腦袋蒙了起來,然後側過身,埋首進身邊的暖源。
就在他迷迷糊糊地就要再次睡過去時,停擺了一晚上的思維,忽然有了一閃而過的活躍。
暖源?
這個念頭在腦海中閃過,終於趕跑了他的瞌睡蟲,讓他準備罷工的意識再次清醒了些。
他伸出手,在身前摸了摸。
堅硬平坦中帶着幾分起伏,表面又有些軟,溫熱的帶着幾分燙人的溫度,還有……
他感覺到了一個小點。
這是什麼?
許思立皺眉,用手指頭感受着,又用指尖捏了捏。
然後……
他聽到男人的悶哼聲。
許思立那有些迷濛的意識,忽然就徹底清醒了,他睜開眼睛,藉着透進被子的昏暗光線,看到了面前屬於男人的胸膛。
他渾身不禁僵住。
昨天發生的所有事情,在腦海中不斷倒放重播。
下午洗完澡睡着後,記得晚上他被餓醒了一次,吃了晚餐他又躺下了,然後一覺睡到了現在。
而面前這男人的身體,自然是屬於司盛的。
不知道是因爲他睡覺不老實,還是因爲其他的什麼,司盛的衣帶鬆了開來,然後他剛剛不小心……
許思立抿了抿脣。
他輕輕扯過司盛的袍子,疊好後,小心地給他繫上。
他剛打上一個蝴蝶結,蓋在腦袋上的被子就被掀開了一道縫,許思立擡頭看去,司盛那張英氣逼人的俊臉就出現在他眼前。
他低眉望着他,灰藍色的眼眸像夜晚的天空。
兩人都沒有說話。
許思立跟他對視了一會,雖然剛剛真的是個意外,但此刻的感覺,莫名有種他做壞事被抓包的既視感。
他再次抿了抿脣,最後決定……
裝死。
青年再次閉上眼睛,擡手抓住被掀開的被子,重新蓋上後,在被窩裡翻了個身。
他背對着司盛,調整了睡姿,準備再睡個回籠覺。
雖然昨天睡了很久,他現在意識也清醒了,但他就是懶洋洋地不想起牀。
自從來到這個陌生的異界後,他就沒有多少時間是真正放鬆的。
甚至,都沒有賴過牀,睡過懶覺。
每天都像身後有根鞭子在抽打一樣,無時無刻都在想着怎麼保住帝國,發展經濟,同時升級建造傳送陣,早一點跟二哥見面,還有其他一些亂七八糟的事情。
天知道,本來的他有多懶,也就玩遊戲和音樂的時候肝一點而已。
現在倒好,他都沒什麼時間搞創作了。
雖然建設帝國的時候,偶爾有種在玩大型基建類遊戲的感覺,但那種壓力是不可同日而語的。
他的每個決策都關係着無數人,是活生生的,數以千萬計的人。
他身上的擔子很重,早一點見到家人,他們知道他沒有死,成了他擰上發條的那根鏈子。
而現在,他有點點提不起勁了。
他想偷懶一下,什麼也不去計算,什麼也不去考慮,快快樂樂地做幾天廢物皇帝。
反正有那麼多優秀的人才,這個國家就算少了他,也不會有太大差別吧?
有溫季山,有邱正,有池餘,有許許多多在爲這個國家變得更好而努力的人。
有他們在就好了吧?
沒有他也一樣的……
是的,事實本就是如此。
許思立這樣說服了自己,準備做一條無慾無求的鹹魚,然而,躺在他身後的男人顯然並不這樣想。
就在他閉上眼睛,開始培養睡意的時候,他感覺腰上多了一條手臂,那強有力的鐵臂攬住他,將他往後拖動。
他靠近了男人的懷抱裡,感覺男人的下巴抵在了他的腦袋上,輕輕蹭了一下。
對於這樣的親近,他還是樂意接受的。
就在他準備轉過身抱住他時,他感覺男人搭在他腰上的手,輕輕動了動。
然後……
他的衣帶鬆開了,半邊絲綢睡袍因爲失去束縛,輕輕垂墜了下來。
他感覺到了男人的手掌。
溫熱寬大,掌心上的皮膚有些粗糙,讓他想起男人手掌上的疤痕和被武器磨出來的繭子。
許思立皺眉,伸手按住了他。
“你在做什麼?”
青年的嗓音有些啞啞的,帶着剛剛睡醒的乾澀和慵懶,聽上去莫名地性-感誘人。
窸窣聲響起。
許思立感覺那抵在腦袋上的下巴,慢慢移動到他的肩膀,男人微張口,氣息輕輕噴灑在他的耳垂,讓他覺得有些熱。
“做……陛下方纔對臣做的事。”
很正經很公事公辦的語氣,但內容就有點那什麼了……
許思立臉上一熱。
他眼神亂瞟,乾巴巴地道:“那……那是個意外啊……是你自己睡覺不穿好衣服……”
他話沒說完,耳畔就響起一聲悶笑。
很輕很輕,像從胸腔裡震盪而出的氣音,彷彿音色最好的大提琴發出的顫動,對於聲控又是音元素師的許思立而言,簡直好聽到讓他心臟停止。
他呆滯住了,都忘記要追究。
而司盛——
他剛剛其實是在試探。
他想知道,神明大人會不會惱了他,畢竟有些事,身爲臣子是做不得的。
然而神明大人比他想象的還要縱容他。
那就不能怪他……得寸進尺了。
“是臣的錯。”
他非常乖順地承認錯誤,然後說道,“臣願意做出彌補。”
彌補?許思立還在因爲他動人的嗓音而着迷,聽到他的話,遲鈍的思維讓他有些沒反應過來。
畢竟,這話有點過於沒頭沒尾了。
不過很快,他就知道了是什麼樣的彌補。
男人的手臂微微用力,他便從側躺變成了仰躺的姿勢,腦袋也從被子裡露了出來。
衣袍因爲這動作,滑落的面積更大了。
不過在被窩裡,他倒沒有覺得冷,就是……
他低眸,看着胸前隆起一團的被子。
很快,他瞳孔微微緊縮,悶哼聲自他喉底溢出,白皙的臉頰也很快染上兩抹緋紅的顏色。
司盛這傢伙竟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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