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小染幽幽睜開眼，入目就是男人一張俊朗不凡的臉，平時怎麼看怎麼帥，現在眼簾下面一片青灰，肯定是熬夜了，還有下巴上的鬍子，冒出了一層鬍渣，透出幾分狼狽。
她動了動，身體有些痠麻，她嚶嚀一聲。
閉着眼睛的男人驟然睜開雙眼，蘇小染看到他眼底全是紅血絲，應該是一夜沒有怎麼休息。
“怎麼了？需要什麼？”秦晉深站了起來，低聲問。
蘇小染掙扎着要從牀上坐起來，伸手去按牀頭鈴。
秦晉深皺了皺眉，“要叫醫生？還是哪裡不舒服？”
蘇小染依舊沒有理會他，只是固執的伸手去夠牀頭鈴。
他昨晚問過醫生了，她現在身體非常的虛弱，能躺着就躺着，最好不要動，他不敢跟她置氣，立刻把她去按牀頭鈴。
“你別動，我來。”
他摁住她的手，蘇小染卻像被燙了一下，立刻抽回自己的手。
秦晉深一怔。
蘇小染重新躺回去，閉上眼睛，一字未說。
沒過一會兒，病房的門被推開，醫生護士魚貫而入，一系列的檢查完畢，醫生這纔跟秦晉深囑咐：“身體要好好養着，別涼着凍着，也別累着，她身體底子不好，想要保下這個孩子，一定要好好養着，等頭三個月過去，胎位穩定，就沒有後顧之憂了。”
“嗯。”秦晉深蹙着眉應下來，眼神一直盯在牀上女人的身上。
病房裡氣氛有些凝固。
醫生和護士都感受出來了，什麼話也不敢說，檢查完後，都要出去，這時躺着的蘇小染突然睜開眼睛，開口說話了：“護士小姐……”
她喊道。
走在最尾的一個護士停下來，轉身：“蘇小姐還有哪裡不舒服嗎？”
蘇小染白着臉，搖搖頭：“我的外套在哪裡？”
“呃……”護士沒有想到她會問這個問題，傻眼了一會兒才說：“在櫃子裡，蘇小姐要外套嗎？”
蘇小染點點頭：“麻煩護士小姐幫我遞過來一下。”
護士幫她在櫃子裡找出了外套，放到了她觸手可及的地方。
“謝謝。”蘇小染道謝。
“不，不用客氣。”
等到人出去，蘇小染才把手伸進口袋裡，她兩隻口袋都摸了，摸出她的手機。
秦晉深眉心一跳，抿着嘴角沒說話，看她動作。
蘇小染只當他不存在，翻找出電話號碼，撥打過去，等那邊一接通，她就開了口：“爸，您起來了嗎？沒有，我沒事，就是想問問您什麼時候過來？”
“好的，我等您過來。張嫂煲了湯？那我等一下有口福了。”
“您也不用着急，慢慢來，今天不知道路上下雪了沒有，您讓司機慢點開車，注意安全……”
她剛醒過來，氣血不足，幾句話說的臉色煞白，還有些喘，明顯的上氣不接下氣。
一直沉默的男人終於看不下去了，大步上前。
“爸，我真的沒事，我就是……“
蘇小染話還沒有說完，男人長臂一伸，將手耳邊的手機抽走，想也沒想就掛斷，臉色鐵青：“把醫生的話當耳邊風了，讓你休息！”
蘇小染喘了兩口氣，沒有理他。
甩開手裡的電話，秦晉深站在牀邊，居高臨下，一雙眸深深淺淺盯在她臉上：“爲什麼不早說？”
他莫名期妙的一句話，不着前不着後，蘇小染卻聽明白了。
他問她，爲什麼不早一點跟他說她懷孕的事。
他終於知道了。
她昨晚在楚昊面前昏迷，楚昊把她送進醫院，她昨天晚上就猜測過，第二天她醒過來，那男人一定就知道了她的懷孕的事。
她原本想親自告訴他，他卻以這樣的方式知道。
她躺在那裡，不動，也不看他，只是看着天花板，一聲不吭，彷彿沒聽到他的聲音，拿他當空氣。
胸口起伏了好幾下，秦晉深才又開口，聲音有些嘶啞：“什麼時候檢查出來懷的寶寶？”
寶寶——
這兩個字眼從他嘴裡出來，蘇小染鼻子一時發酸，眼睛也被刺痛，她閉上眼睛，不想在他面前軟弱，眼淚卻不爭氣從眼角滑出來。
“別哭……”
眼角一暖，似乎是他的手指探了過來，正細細的爲她擦去眼淚，蘇小染驟然睜開眼睛，眼底是紅的，瞪着他：“別碰我！滾開！”
男人的手一僵。
她醒過來之後，對他開口說的第一句話，竟然是這句。
秦晉深眉鋒蹙起來，彎腰俯身直視她，“我知道你生我的氣，但是醫生說過了，好好養着身體，不能大吵大鬧，也別情緒激動，知道嗎？”
他跟她挨的如此近，近到她能聞到他身上的氣息，那樣的熟悉，好聞的味道，可是現在她卻覺得噁心，她眼裡是掩飾不住的濃濃的厭惡之情，“我讓了，讓你別碰我，滾！”
男人臉色徹底沉下來，眸子深處明顯有着不悅，“別鬧！”
鬧？
他以爲她跟在他在鬧？像前幾次那樣，他做錯了事，他哄哄她，她就原諒他了？
不會。
這次不會了！
他太可惡了，明知道她在包廂裡，還當着她的面跟馮晚親熱，她能忍受他對她冷漠，能忍受他對她態度惡劣，可就是受不了他這樣的行爲！
“出去！”蘇小染擡手推開，“消失在我面前，我不想看到你，滾！”
她生起氣來臉頰都漲紅了，揮出去的尖銳手指在男人臉頰上劃過，一股刺痛襲來，秦晉深“嘶”了一聲，看着她眼裡的嫌惡，怒意在他胸腔暴漲，“老實給我休息，說了讓你別鬧！”
他低低呵斥一聲，雙手用力按着她的肩膀，將她掙扎着要起來的身體狠狠摁了下去，“聽話！”
“滾開！”蘇小染用力推打他，男人手臂如鐵，她更本推不去，她一怒之下大吼，“滾去找馮晚，我恨你！秦晉深，孩子我不要了，滾！”
“你說什麼？”
寒冷刺骨的男聲在病房裡響起，他面沉似霜，額頭上青筋爆起，雙眸裡卻又噴着火，怒意在他臉上滿意，整個人看起來可怕極了。
蘇小染狠狠瞪過去，一字一句重複：“我說，孩子我不要……唔！”
話沒有說完，脣被他封住。
他動作粗暴而野蠻，完全把怒意發泄到了她的身上，蘇小染只覺得嘴巴火辣辣的疼，嘴角甚至有什麼液體流了出來，沒過一會兒，她嘴裡嚐到血腥味……
他氣喘吁吁的鬆開她，眼神兇如狼，狠狠盯着她，一字一句：“你要是敢對孩子做什麼，蘇小染，我弄死你！”
蘇小染渾身顫抖，雙腳冰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