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晉深的手機鈴聲這個時候響起來,他看了一眼氣鼓鼓咬牙切齒的小傢伙,眼裡滑過一抹笑:“好好打針,我出去接個電話。”
蘇小染懶得理他,正在氣頭上,恨不得他立刻就滾。
秦晉深出了病房,電話是方菲打過來,他一接通,方菲的聲音就吼了過來,“秦先生,你把我們家肉肉弄到哪裡去了?”
聲音太大,男人皺眉。
“我一大早的回來,沒有看到她的人,急死我了都!”
方菲急,不是沒有道理的,蘇小染經歷了昨天那樣的事,在加上她的病,肯定是需要好好休息的,可是她回來之後卻沒有看到她的人,她哪能不擔心,所以她連上下屬的關係都忘了,直接打電話過去問他要人。
“她沒事,在醫院裡。”秦晉深淡然開口。
“醫院?”一聽他的話,方菲的聲音又增高了,“你把肉肉弄到醫院去了?她肯跟你去?”
秦晉深挑眉,“她爲什麼不肯跟我來?”
“她怕進醫院你不知道啊,一進醫院就渾身不自在,嚴重了就吐,鬧的特別大。”方菲一邊說一邊嘆氣,“有一次,大學裡的時候,她高燒到39度,整個人都燒糊塗了,我就把她帶到醫院住院,結果第二天剛好轉,她一醒過來,嚷嚷着要出院,她的燒還沒有徹底降下去,醫生當然不肯放她出去,結果她當着人家那醫生的面給吐了……”
事後蘇小染跟她道歉,說她不喜歡住院,一住院就渾身不自在。
秦晉深想起剛纔給她檢查的大夫說要讓她住院,她一副怎麼也不住的模樣。
原來這小東西是在害怕。
“爲什麼會這樣?”他問。
“我也不是很清楚,不過應該跟她家人脫不開關係,她說她一住院就會想到她父母。”
男人沉默,回頭去看病房裡的人,蘇小染坐在病牀上,一副煩躁的模樣,一會抓抓頭髮,一會兒扯扯衣服,總之就是不安份。
收回眼神,秦晉深問:“方小姐,小染的心理創傷,是什麼時候患上的?”
方菲愣了愣,才說:“估計有很多年了吧,大學裡她就不愛跟人接觸。”
這丫頭別看她平時沒心沒肺的,其實一個人孤單了很久。
久到這麼多年,都只有她這麼一個朋友。
在方菲心裡,蘇小染就是一個可憐、比平常人寂寞,比平常人失去很多的小姑娘。
……
蘇小染不喜歡進醫院,也不愛打針,一來到這裡,她就想起當年她爸爸媽媽去世的模樣,那些記憶會排山倒海的傾覆過來,壓得她踹不上氣。
所以她能不進醫院就不進醫院,每年感冒什麼的,她都是買點藥就着水吃了,再矇頭蓋上被子迷迷糊糊的睡兩天,就自然好了。
除非是真的熬不住,非要進醫院來打針,她才迫不得已進來打上一針。
昨天下巴脫臼,她自己在路上嘗試着想把下巴弄回去,可她不是專業人士,試了好幾次都不成功,當時疼得她快要在地上打滾,沒有辦法,她纔去了一躺醫院。
今天被姓秦的強行帶到這裡來,打針就算了,還要讓她住院,那是絕對不可能的!
一想到要在這裡過夜,她跟身上長了蝨子一樣,渾身的不自在,只想快點離開這裡。
正想着幹壞事,拔了針頭悄悄溜走的時候,病房的門開了。
心裡正生悶氣的時候,病房的門被推開,秦晉深從外面走進來,看了一眼老實坐在病牀上的人,難得誇了她一句:“還算聽話。”
“……”
聽你妹哦,要不是迫於你的淫威,老孃早就跑路了。
提步來到牀邊坐下來,秦晉深偏頭打量她,目光深邃,蘇小染哼了一聲,扭臉看着窗外。
心情不好,不想跟他說話。
“現在沒人,我也有時間,蘇小染,我最後在問你一遍,真的不打算跟我說說是誰欺負了你?”
蘇小染身體一僵,還以爲打算放過她了,沒想到他又提起這件事。
“你這丫頭表面看着善良,心卻是狠的,別人要是欺負了你,對方肯定也討不到好果子吃。你要是實在不想說到底發生了一些什麼,那你就跟我說說,欺負你的那個人,你是怎麼教訓他的?”
蘇小染身體又一僵。
霍止炎他……
她從車裡下來的時候,他暈迷過去,滿臉都是血,不知生死。
如果他死了……蘇小染身體一顫,不敢想下去。
“別告訴你什麼也沒有做,就站在那裡讓別人白白欺負?”秦晉深斜睨了她一眼,“真要是那樣,也太沒出息了,我都替你丟臉!”
蘇小染看過去,“如果我沒有聽錯,你的意思是在教我怎麼跟別人打架嗎?”
秦晉深冷笑:“人不欺我,我不欺人。人若欺我,我必滅他。”
最後一個尾音落下來,帶着徹骨的寒意。
蘇小染目瞪口呆,一時不知道該怎麼接話。
眼尾一揚,秦晉深神情又一換,眉宇間那股陰沉沉之氣消失,換上一抹取笑,“再說了,你不是會功夫,去反擊一個欺負你的人,那是綽綽有餘的吧。”
蘇小染窘迫。
他在舊事重提,第一次跟他去公寓的時候,他想要亂來,蘇小染就說過這樣的話,說她自己會功夫,他如果對她動手動腳,她會抽他……
沒想到他記性這麼好,竟然還記在心裡。
不想跟他再提這件事,蘇小染轉移話題,“你能把你手機借我用一下嗎?”
“原因?”
“給菲菲打個電話,她今天回來,要是沒有看到我的人,肯定會着急的。哎對了,我今天一早起來,沒有看到菲菲的人,她是不是去上班了?”
現在纔想起這件事,真是個小迷糊。
秦晉深失笑,“沒有,我讓阿堂帶她去酒店了。”
“酒店?”蘇小染傻眼,“去酒店幹什麼?”
“你的傷太嚴重,她一個外人在場不方便。”
“……”
你一個外人在這裡纔不方便好不好?菲菲跟她姐妹情深,認識這麼多年,穿過一條褲子,戴過同一個bra,誰是外人,她都不可能是外人。
蘇小染正要說話,敲門聲這個時候響了起來,緊接着門被打開,阿堂的臉出現在外面。
“老闆。”
秦晉深起身出去,阿堂跟着他走遠了一些才停下來。
從口袋裡摸出煙盒,點上了一根,深吸了一口氣,他才問:“說吧,讓你查的事,查的怎麼樣了?”